医馆里,顾南乔正在给人针灸,这位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顾南乔一边跟她话家常一边针灸。
这位妇人是隔壁村子的,说是腰疼,而且已经疼了好些日子,所以才来这里看,顾南乔给她开了药方,随后又提议说帮她免费针灸,妇人也欣然应允。
好在这周围都是妇人,大家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妇人爽快的就在众人的围观中开始了针灸之旅。
一群人有说有笑,大家说着最近各个村子里的趣闻,氛围很是轻松。
就在这时,后门突然跑进来了一个人,她一进来就直接跑到顾南乔身边,神情癫狂的叫嚷着:“顾南乔,你看不起我就看不起我,凭什么要这么作践我?让你的下人来羞辱我,你就满意了?得意了?”
“你说什么呢?”顾南乔瞥了她一眼,没说话:“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这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顾南乔你心机实在是深啊,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怎么好人坏人都被你自己给当了呢?”蒲赵氏瞪着双目,眼里流淌出了浓烈的恨意,见顾南乔不理会她,蒲赵氏直接身后,推了顾南乔的手一把。
顾南乔正在给人针灸,银针刚刚入了皮肤,正是关键的时候,被她这么一推,差点就出了错。
针灸可不是一件小事情,这每一针下去都是穴位,要是出了差错,那是会出大问题,严重点的,那可是会要了人命。
顾南乔快速收起了针,冷眼看着眼前张牙舞爪的妇人,厉声道:“蒲赵氏,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是哪里做得不好得罪你了?你要如此害我?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这么一推,要是我没有稳住的话,那她就有可能会终身不遂,这个后果你想过吗?”
当然了,这话顾南乔说的是夸张了一些,但是也不假,要是真的伤到了重要穴位,那真的是不死也残!
“你少拿这些话来唬我,顾南乔,你小小年龄心机还真是深啊,当着你外祖父的面,对我们那叫一个好,绝口不提药钱的事情,怎么你外祖父一离开,你就眼巴巴的让你家下人来找我要药钱了?”
蒲赵氏把满心的不满全都宣泄了出来:“我家是没钱,是比不上你家富裕,但是我们人穷志不穷,也不是你想欺辱就能随意欺辱的。”
蒲赵氏扬着头,倔强的与顾南乔对视!
顾南乔眉头皱了皱,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什么药钱?难不成是刚刚给蒲秀杰一粒药丸的药钱?
可她没有记错的话,自己并没有跟蒲赵氏提起这件事。
补血丹确实是江湖难得一见的好药材,但是这中药丸对于顾南乔来说,却很简单,无非就是过程比较繁琐一些,那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不过就是看到蒲秀杰贫血,所以才忍不住给了他一粒补血丹,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收回来,蒲秀杰家里是什么样,顾南乔虽然不太清楚,但是也略有耳闻,自然不会这么为难他们。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顾南乔对于自己的记忆里还是很相信的,从头到尾,她刚才就没有说过要收蒲赵氏的银子,这从何谈起自己让人去找她要钱了?
“我就知道你这个人惯会做表面工作,当着我的面是这么说,可是背地里呢?你却让你家的下人来找我要银钱。顾南乔,你真是太虚伪了!”蒲赵氏本来就对顾南乔有怒气,现在更是所有的怨气集中在了一起,看到顾南乔反驳不承认,一怒之下,直接推倒了顾南乔看诊的桌子。
桌子上摆放着整整齐齐的文房四宝,特别是她写药方子的纸张,为了不跟别人的纸张混在一起,她特意去定做的,纸张上面还有几朵石榴花竞相开放。
推倒了看诊台,蒲赵氏心里的怒气还是没有消散,看着什么心里都很是不爽快,反正入眼什么就掀翻了什么。
蒲赵氏已经失去了理智,对她来说,只要能给顾南乔找不痛快,她心里就舒坦了,高兴了。
至于会造成什么后果,蒲赵氏才不管!
顾南乔冷眼看着这一切,在蒲赵氏癫狂的要去推到药材柜子的时候,才出手拦下了她。
自从有了七十年的内力之后,顾南乔做起这些事情来那是轻而易举,拦下蒲赵氏是很轻松的时候,一把扣住她的胳膊,往外一丢,蒲赵氏便如同一个抛物线,从空中飞过,掉在门口。
蒲秀杰他们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蒲秀杰看到了,顿时心疼不已,也不管前因后果,对着顾南乔就是一通呵斥:“顾南乔,我没有想到你还真是这样的人,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举动,你啊你,你这是想要我家老婆子的命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跄踉的跑到了蒲赵氏身边,扶起了她。
蒲秀杰走路时有点跛,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这次他扶起蒲赵氏时,手有点软,没有扶稳,蒲赵氏差点又摔倒在了地上,好在最后关头,蒲秀杰还是稳住了手。
别看蒲秀杰是个大男人,可他身体还真是有点不太好,就是因为家里穷,没养分的缘故,现在被顾南乔喂了一粒补血丹之后,脸色倒是好看了很多,但是对蒲秀杰来说却觉得有点气血上涌的错觉,感觉周围的温度提升了好几度。
顾南乔出手自然是极有分寸,别看蒲赵氏从空中飞过了,又摔在了地上,但是她还真的没有受伤,不过是受了些惊吓罢了。
“你说我要了她的命?你看看她是否有受伤?”
顾南乔冷声道:“你们是比我年长,但是你们说话也要凭良心和道理,一进门就吵吵囔囔,指责我的诸多不是,我就想问问你们,我给你看伤,真的有开口问你们要钱么?是我亲自开口么?”
“你虽然没有当面跟我们说,但是你家那个秀香来找我们要钱,她是你家的下人,没有你的命令,她敢来么?”蒲赵氏道。
她倒是想装作受伤了,可不知道顾南乔是怎么丢的,明明她摔下去的时候有点疼,手好像也被地上的石子给划破了,可现在一看,手掌干干净净,一点伤痕都没有,连擦伤都没有。
蒲赵氏倒是想讹顾南乔,可没有伤口,她就是想讹,那也只能想想而已。
秀香正好也过来了,她不卑不亢道:“我会开口跟你要钱跟我家姑娘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是看不惯你们一家子占着别人家的便宜,还骂着别人,你们敢把你们刚才在手术室里说的话再说一遍么?”
“......”蒲赵氏愣了愣,说不出话来,刚刚他们一时之间没有注意场合便信口开河,对顾南乔是诸多的贬低。
这种话他们在私下里说说就是了,可要是把这些话摆到了台面上,最后没脸的人还是他们一家!
可就要这么无功而返,没有恶心到顾南乔就这么离开,她实在是不甘心。
秀香可不会给她思考的时间,直接把刚才蒲赵氏说的话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也没有忘记把蒲秀杰和浦秀儿捎带上,至于这话传出去以后对蒲赵氏一家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那跟秀香可没有半点关系!
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也唯有蒲柱子还算比较憨厚,可惜了,这么个好人,居然投生到了这样的人家。
秀香说的不亢不卑,也没有添油加醋,饶是这么一段对话,就让大家看向蒲赵氏的眼神不同了。
都说人要脸树要皮,就算两人以前有什么恩怨,可面对刚刚帮了自己的人家,也不应该口出恶言。
这样一来,以后谁还敢帮别人忙了。
落不到一句好话就算了,连带着还会被人倒打一耙!
连在墨家都敢这么议论和贬低顾南乔,谁知道他们私下里又是怎么样的一张嘴脸?
这样的人家不可相交!
蒲赵氏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秀香,没想到秀香不仅全都听到了,记住了,还能学着他们的口吻和语调把这些话重新说了一遍。
完了,他们家完了,丢大人了。
以后还有谁敢跟她来往?
不仅仅是在蒲家村会被孤立,怕是从今以后,他们的名声会火遍十里八村,不仅她没脸,还会连累到家里的两个孩子。
特别是蒲香菜,这里面的事情她也掺和了。
谁家愿意娶这样善妒的儿媳妇?
蒲赵氏这一刻慌了,没了主意,想要扳回一局,可是她却毫无办法,就在这时,她突然想起了糕点方子的事情。
如同一个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蒲赵氏觉得这件事就是她翻盘的唯一机会。
顾南乔不是标榜自己是好人么?还把这两张方子贴在了门口,想要收买人心。
她定要揭开了她的美人皮,让大家看看顾南乔内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顾南乔,今儿这件事就算是我错了,可你就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么?你敢指天发誓说你不是故意争对我么?”蒲赵氏想通了之后,立刻大声打断了秀香的阐述,目光阴森的瞪着顾南乔。
只要她把方子的事情给抖出来,顾南乔的名声也会有碍,到时候她倒要看看,究竟还有谁敢来墨家医馆看病!
她一心想要把顾南乔从高处拉下来,却不想想,从黄大夫的医馆关门之后,墨家医馆已经是这十里八村唯一的医馆了。
而且顾南乔为人和善,价格公道,深受大家的喜爱,不管蒲赵氏如何抹黑顾南乔,大家也不会相信,特别是那些来这里看过病的人,更是不会相信她的鬼话。
蒲赵氏说得越多,只会让自己越难堪。
可惜现在的她没有想到这一层,对她来说,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把顾南乔的假面给揭开!
顾南乔轻笑,目光冷清的看着她:“蒲赵氏,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往来,在这村里,跟我关系好的人很多,可惜我跟你应该连相熟都算不上,你说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实在是无稽之谈,我们都不熟,这个对不起从何说起?至于说我争对你......”
“蒲赵氏,你也真是太给自己脸了,我跟你都不是一个级别的人,你觉得争对你什么?不觉得你这话说出来很搞笑么。”
周围的人纷纷点头。
可不就是这样一个道理,顾南乔有名有钱有身份,只要她愿意,周围多的是人要跟她结交。
蒲赵氏有什么?不过是个普通老百姓,连果腹都困难,而且两人之间并没有往来。
这个蒲赵氏还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顾南乔,你还真是擅长巧言狡辩,那我就来说说,让大家给我评评理。”蒲赵氏脸上露出一抹恶毒的微笑,指着门口的方子道:“你明明把芙蓉糕的方子送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把这个方子贴在这里?”
“你都知道我家的情况,知道我们家买不起烤箱,而你这里有不需要烤箱的方子,为什么不给我?你说你这安的是什么心?你既然给了我希望,为什么还要这么争对我?”
说到后面,蒲赵氏脸上的恨意是怎么也掩盖不住了,早上她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心情就非常不好,顾南乔实在是太过分了。
顾南乔听到这些话,只觉得好笑,果然蒲赵氏的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怎么就会想到这个地方去。
芙蓉糕的方子是她给的不假,但是拥有这个方子的人,世上可多着呢,芙蓉糕味道好,基本上所有的糕点铺子都有售卖这种糕点。
再说了,方子是她给的不假,但是她给了蒲赵氏自己就不能再用这个方子了么?
这也太不讲理了。
至于后面的故意争对他们一家,什么知道他们家买不起烤箱,还故意给他们家这个方子,也不知道蒲赵氏怎么有脸说出这些话,顾南乔都替她害臊。
不过这件事顾南乔可得解释清楚,免得以讹传讹。
“蒲赵氏,你是七月底的时候来我家的,我没记错的话,那天刚刚是我从州府回来的第二天。”顾南乔也不辩解什么,直接把这件事从头说起,是非曲直,大家自有公断。
“我们平常并没有往来,这件事村里人都能作证,唯独端午节那天出了点意外,我跟我二哥去县城,在村口看到你的儿子女儿正一边走路一边等驴车,我二哥好心,让他们上了我们家的马车,捎带了他们一程。”
“也就是在马车里,我看蒲香菜对芙蓉糕很是喜欢,便问她要不要这个方子,我可以送给她,可是她当时没回答,我就认为她是不想要这个方子,便也没给她。”
“谁能知道,过了几个月,你们一大早就上门来找我讨要方子了,你们也没说要别的方子啊,只说了要端午节那天我答应送给蒲香菜的方子。”
“秉着负责任的态度,你觉得我会拒绝么?我很是大方的写给了你,我还特意把怎么制作的过程也一并写给你了,我这也算是仁至义尽,至于你们家有没有烤箱,这件事你们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再者说了,我送你们方子,合着还要考虑你们的实际操作?这样说来的话,那不如我送你们方子的时候,连带着把面粉、白糖、植物油、饴糖也一并给你们准备好了,岂不是更好?”
顾南乔的一番话,从头到尾的把所有的事情都解释了,连跟蒲赵氏一家接触了几次,也没有落下。
大家听着,看向蒲赵氏一家的眼神越发不善。
平心而论,顾南乔此举并没有什么不妥,方子是顾南乔的,人家愿意给你,那是情分,不愿意给,那也没的说。
可现在人家方子给了你,难道就不能给别人了么?
合着你这是买断了?
什么都没有付出,却想着收获,明明是自己蛮不讲理,却要把一切的事情都推到别人身上。
大家鄙夷的看着蒲赵氏一家四口,有两个比较机灵的人更是跑去偷偷通知了村长和长老。
这种琐碎的事情,喊他们来处理最合适了。
蒲赵氏被众人的目光盯着,心中忐忑不安,这些人的目光像是能吃人一样,太可怕了。
蒲香菜抿着唇看着自家娘亲忐忑不安的神情,很是心疼。
顾南乔实在是太过分了,这么对待一个长辈,实在是没礼貌!
“顾南乔你够了,这么逼着我娘你能有什么好处?好歹我娘也算是你的长辈,你这么争对她,你就不怕天打雷劈么?”蒲香菜喊道。
顾南乔轻声笑了起来,看着蒲香菜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白痴一样。
“蒲香菜,你娘算我哪门子的长辈?我们家跟你们家有关系么?我刚刚可有逼着你娘?你是眼瞎还是耳朵聋了?我不过是阐述事实罢了!”
“你敢指天发誓说我刚才说的事情是胡编乱造的么?还是说我掺了假?你敢吗?”
面对顾南乔的三连问,蒲香菜说不出话来,她不敢,是真的不敢。
顾南乔所言皆是事实,一句水分的话都没有,这个方子确实是她们自己舔着脸上门求取,人家大方给了她们,可现在却不识好人心,反咬一口人家。
这种行为落在大家眼中,对蒲秀杰这一家,多了几分厌恶。
这种事情虽然不是他们摊上,但是大家都感同身受,谁知道这一家子以后会不会赖上他们呢?
就在这时蒲秀夫和村里的长老也都来了,看到一地狼藉,村里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看向蒲赵氏一家的眼神很是不悦。
“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些东西是谁给推倒的?”蒲秀夫看到地上的纸张全都被墨水给沾染了,心疼得不行,连忙捡了起来:“这些纸张不是乔妹你特意去定做的么?这一沓纸张就要上百文钱。”
他这话可不假,毕竟这种纸张是顾南乔自己定制的,价格不菲,说句不好听的话,她开这个医馆,还真是一文钱都没挣。
药材什么的全部都是原价出售,不然怎么可能这么便宜,还有看诊费也少的可怜,本来就没赚头了,可偏偏顾南乔还去定制了这些纸张,说句实话,还赔了不少钱进去。
有时候蒲秀夫都觉得顾南乔太傻了,可他每次这么说,顾南乔都是笑笑,说是她见不得这些老百姓因为看不起病所以硬扛着,宁愿自己什么钱都不赚,也要帮他们一把!
其实真实原因顾南乔没说,她是来自千年之外的人,来这里本就是机缘,既然老天爷让她来了,那她就想着多为这里的老百姓做点事情。
她没有别的特长,也就只会医术,能帮他们脱离苦海也算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
不求回报,也不求赚钱,只求世上少几个被病痛折磨的人。
蒲赵氏一听,顿时恨不得晕了过去,眼下局势反转,连村长和长老们都来了,这些人可都是站在顾南乔这一边的,谁不知道顾南乔收买人心很有一套,每次出门回来,必定会给村里的这些人带点东西。
虽然不值钱,但俗话说,拿人手短,他们得了顾南乔的东西,自然会站在她这边。
更何况这里面还有顾南乔的外祖父。
秀香道:“老太爷,这是蒲赵氏给推倒的,她说咱们家姑娘争对她......”秀香立刻把事情说了一遍。
她口齿清晰,阐述事情经过准确,蒲秀夫听了,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跟墨汁的颜色差不多了。
连同那些村里的长老对蒲赵氏的做法也很愤怒。
这一年多以来,因为蒲家村有顾南乔的缘故,他们走出去都倍有面子,特别是周围村子里的人看到他们,都是客套的上前问好。
这在以前那是不存在的。
特别是农忙时,每个村子都因为争着水资源闹得不可开交,以前还发生过了为了争夺水资源大打出手的事情。
可今年蒲家村周围都安安静静,大家都乐意让着他们村的人。
这是为什么?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顾南乔么。
顾南乔医术好,为人和善,这一年多来不知道多少人受到了她的恩惠,虽然都是小恩小惠,但是治好了他们的顽疾,给了他们全新的人生,大家心里可感激着呢!
“蒲赵氏,你好大的胆子啊,乔妹人好,不跟你们计较,你们反倒是跟个跳梁小丑一样在这里上跳下窜?怎么着?你是想把医馆给掀翻了?还是想把墨家给掀翻了?”
蒲秀夫看着眼前这一家四口,眼里掠过一抹厌恶。
平常蒲赵氏在村里没少占别人家的便宜,去菜地里摘菜,也会顺手把别人家的菜给摘了,路过人家门口,看到有跟柴火棍,都恨不能顺手。
总之她的风评在村里不太好,但是大家也知道她家里的情况,一般人不会跟她过多的计较。
没想到这次却直接欺负到了顾南乔头上。
顾南乔什么事情都没做错,好心帮了他们一把,却还要被如此争对,蒲秀夫越发愤怒。
对眼前这一家四口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蒲赵氏看着蒲秀夫的脸色,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蒲香菜倒是想开口,可看到自家爹娘全都如同霜打的青菜,蔫了,她也不敢开口。
“既然她打坏了乔妹的东西,那就得赔偿,按照原价赔偿。”蒲秀天走了过来,冷着脸道:“他们不是说乔妹要收他们医药费么?那就一并收了,秀香,你来算算,看看这些东西多少钱,让他们掏钱。”
“给了钱就放他们离开,要是不给钱,送去见官。”
这些话蒲秀夫不太好说,毕竟他是顾南乔的外祖父,要是是他开口,蒲赵氏这一家子肯定不会听,说不定还会闹腾出别的事情。
可这些话从蒲秀天嘴里说出来那就不一样了。
他是村里最有威望的长老,只要他一开口,别的长老也只会附和他。
果然如此。
蒲秀天话音刚落,别的长老便纷纷站队了,全都支持这个方案。
要么赔钱,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要么就去坐牢。
这件事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家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取舍。
“你们太欺负人了。”要蒲赵氏掏钱,这对蒲赵氏而言就如同拿一把刀把她的心给刨出来,她如何肯?
所以她又大哭大闹了起来,按照她以前的套路,只要她一哭一闹,基本上这件事也就会揭过去了。
可偏偏这次她遇到的是顾南乔。
顾南乔早就想收拾她了,可是她心里明白,要是自己动了蒲赵氏一家一下,蒲赵氏一家就会粘上来,到时候想甩掉都甩不掉。
面对这样的无赖,要么就一次性给制服了,要么表面上不搭理他们,背后使绊子就行了。
只是顾南乔实在是不喜欢在背后暗戳戳的搞事请,她喜欢当面打人脸!
所以在蒲赵氏又要闹起来的时候,顾南乔轻飘飘丢出了一句:“要是不想赔钱也可以,我就把你们几个人全都丢到小溪里喂鱼,我听说在不远的山谷里好像有冷泉?想必你们应该没有泡过冷泉吧?刚好请你们去泡一泡!”
闻言,蒲赵氏脚下一软,差点没有摔倒在地。
那处冷泉她是听说过的,周围村子里的人也都知道。
冷泉对人体有益,平常泡一泡对身体好,可那处冷泉四周出没的都是毒蛇,因为蛇喜欢那处地方,十几年前,周围村子里有一群人相约去冷泉边上玩耍,谁知道他们去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后来大家四散着去找他们,等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早就面目全非了,五六个人,全都死在了冷泉里。
听说是被水里的水蛇给咬死的。
从那以后那处冷泉就再也没有人去,就算有人不得已从那边路过,也都是急匆匆的快步离开。
更不要说有人在冷泉流淌的那处小溪里看到了许多蛇游来游去,而且都是毒蛇。
蒲赵氏焉能不怕?
她是穷,是没钱,也不想赔偿,可她更怕没了命。
命没了,那一切都没了。
“你实在是太恶毒了。”蒲赵氏恶狠狠的瞪了顾南乔一眼,咬牙切齿道:“我赔钱还不行吗?”
“那就赔吧!”顾南乔很是遗憾的摇了摇头,这个蒲赵氏肿么就不死命的护着钱呢,让她没有出手收拾她的机会。
实在是太令人惋惜了。
秀香已经算好了所有的赔偿金额,一共是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不管对谁而言都是一笔大数目,蒲香菜忿忿开口道:“你们这是狮子大开口。”
“我们可是童叟无欺,这二两银子,主要是补血丹和这些纸张还有砚台的价格,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们家的砚台可不是普通的砚台,被你们刚才这么一推,摔在地上已经裂了。”秀香说着,便把砚台拿了出来。
小小的砚台,看着毫不起眼,可是蒲秀天一看,顿时吃了一惊:“乔丫头,你怎么把这个砚台拿来这里用了?这我要是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张为千的作品,这上面的荷花太形象了,雕刻的真好。”
蒲秀天喜欢品茶,对砚台虽然没有研究,但是顾南乔得到这方砚台时,他可是过来好好把玩了一把,现在眼看着砚台上面的划痕,顿时心疼到不行。
张为千的名气还没有到达人人皆知的地步,但是他在邻水县却很有名气。
毕竟他是邻水县人。
难得出了一个这样的人才,自然是人人都竞相告知,很多人拿着钱去找张为千买砚台,人家都不卖。
而顾南乔手上的这一块,则是顾明宇中举之后张为千送给他的。
顾明宇觉得这个砚台实在是难得一见,便送给了顾南乔。
那时候蒲秀天还专门跑来墨家观赏了好半天。
张为千的大名,蒲赵氏自然也听说过,听到这个砚台是张为千雕刻的,顿时浑身的冷汗都流淌了下来,还想说什么,可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秀香又把其他的价格一一报上,说是二两银子,其实还是给蒲赵氏一点折扣了。
如此一来,蒲赵氏再也说不出话了。
可她实在是拿不出这笔钱,家里全部的银钱加起来也只有两百多个铜板,最后蒲秀天看中了蒲赵氏家里唯一的两亩良田,把其中的一亩地给拍卖了。
因为卖的急,价格不高,只卖了三两银子。
按照正常来说,这么好的良田,起码要五两银子。
二两银子给了顾南乔,一两银子还给了蒲赵氏。
蒲赵氏拿着一两银子,眼前发黑,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