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钰君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没离开过顾南乔脸上片刻。
紧张的打量着她,似乎是想要确认顾南乔的反应。
“见过他两次,但是不熟,都没跟他说过几句话。”顾南乔实话实说。
别看裴长泾是墨玉珩的表弟,她也知道裴长泾的身份,可两人确实是没说过什么话,裴长泾来她家里,还真的顾不上跟她讲话,还没有在宝月楼的时候说得多。
顾南乔神情自若,看着颜钰君眉头紧蹙,有些不解的问道:“君君,你怎么了?好端端的,你怎么会问我这件事。”
颜钰君撇开了头,有些气闷道:“你去见裴长泾的时候,居然都不带我一起去,乔乔,我们是好朋友,你知道我喜欢他,你为什么不带我去?”
这话一出,顾南乔心里也有点不舒服,这两次见面都在意料之外,她怎么喊颜钰君?
“君君,第一次在宝月楼,我是真的不知道去见他,本来就以为是去见宝月楼的管事,第二次是我被人掳走,出了意外,刚巧裴长泾碰见了,顺手救了我。”
听到顾南乔这么说,颜钰君脸色好看了一些,但是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阴阳怪气道:“那你后来也没跟我说。你压根就没有把我当朋友,枉费我对你还这么好。”
颜钰君这话顾南乔不爱听,心里对颜钰君也有了几分的失望。
什么没有把她当朋友?什么枉费她对自己这么好?
颜家是有钱,颜夫人出手也大方,过年过节也都会送些东西给她,但是顾南乔不是喜欢贪图便宜的人,看起来她送给颜家的东西不多,但那些送给颜老夫人和颜夫人的药丸,在市面上属于有市无价那种。
基本上只要顾南乔愿意,制作一些送出去卖,价格都高的离谱。
这些药丸费心费时,药材也精贵,有很多药材还是顾南乔自己去山上采,哪怕现在家里有了药田,但是这些药材,自己也种不来。
她会对颜家人好,一来是因为颜老夫人和颜夫人为人和善,对她颇有照顾,二来就是看在颜钰君的面子上,把她当成了自己好友。
可颜钰君这样说她,顾南乔也不是那种委屈求全的人。
解释了,你还要这样想,那就是三观的问题。
说真的,就算跟裴长泾有交情又如何?难不成因为颜钰君喜欢他,所以自己就要事无巨细的跟颜钰君报告?
顾南乔失望道:“既然你这样想,我也没什么话好说,我就只说一句话,别说现在裴长泾没跟你在一起,就算在一起了,我跟他说两句话犯法了吗?还是说我跟他就不能说话,见到他要往后躲?”
说到这里,顾南乔摇了摇头,直接推门而出。
等顾南乔消失在了院子里,空荡荡的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人,
“颜姑娘,我没说错吧?他们见过面,不仅如此,裴长泾这段时间经常去光临百味斋,想要跟百味斋的东家合作开麻辣烫铺子。”一个穿着大红色的女子从内室走出来。
她声音带笑,但是一字一句却在刮颜钰君的心。
“顾南乔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孩子,她有手腕、有能力,又自称跟你是好朋友,可偏偏裴长泾都去了那么多次百味斋,顾南乔却一次都没有跟你提,你觉得正常吗?”
女子笑道:“我也是为了你好,实在是不愿意你被人蒙骗,毕竟你那么喜欢裴长泾,对顾南乔也掏心掏肺,可人家压根就没有拿你当朋友。”
“别说了,”颜钰君气急败坏道,小脸一片苍白:“我跟乔乔认识了那么长时间,她对我这么好,这次应该是忘记了。”
“第一次可以说是忘记,第二次呢?裴长泾救了她,在哪里救她?为什么救她?裴长泾可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要是真跟顾南乔一面之缘,别说她只是被人掳走,就是被人谋害了性命,裴长泾也不会多管闲事。”
红衣女子笑容璀璨,眼眸深处充满了对顾南乔和裴长泾等人深深地恨意!
她是接近不了裴长泾,也接近不了顾南乔,毕竟他们都不是蠢人,想要报仇,只能剑走偏锋。
而颜钰君这把剑,实在是好用!
颜钰君平日里就是一个有些小聪明的姑娘而已,没什么心机,她也知道这位红衣女子是挑拨离间,故意让她跟顾南乔之间产生误会和隔阂。
可偏偏裴长泾是她喜欢的人,这辈子她做梦都想嫁给他。
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靠近他,裴长泾也不认识她,而颜钰君除了追着他的脚步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吸引裴长泾的目光。
现在知道顾南乔跟裴长泾有过两次接触,甚至裴长泾救了她的命,救她,定然会有肢体接触,想到这里,颜钰君脸色更加灰败。
“颜姑娘,如果你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那不如咱们去现场看看如何?”红衣女子见颜钰君有些犹豫起来,立刻道:“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咱们去现场看一看,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了。”
颜钰君半信半疑跟着她出了门。
再说另一边,顾南乔离开了广聚轩以后,便去了菜市场,买了不少的食材,想到刚才颜钰君质问她的态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顾南乔这个人呢,生气了,也不会对身边的人发火,只能憋在心里。
她知道这样憋着也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后来就用做菜来发泄内心的不满和怒气,她是真心诚意把颜钰君当成了好朋友,被自己的好朋友这么说,顾南乔心里没有点波动就太不正常。
买了差不多半马车的菜,顾南乔这才跳上了马车,姚冰跟在顾南乔的身边,她利落的坐在驭车位子上,熟练的驾车。
要说墨玉珩手底下的人,还真是个个身怀绝技。
武功高强也只是基本,除此之外,他们各个都还有拿手绝活,比如华风擅长伪装,寥寥几笔,就能把自己伪装成另外一个人,而且是半点破绽也无。
对此华风只说自己是大众脸。
华天则是破解机关高手,在他这里,机关只分为两种,简单和有点难,至于非常难的机关,抱歉,华天暂时还没有遇到。
不仅如此,他们还擅长各种劳动,赶车啥的都是小儿科,华天他们还能下地种田,而且种的一点都不比老农差。
当时顾南乔看到后,很是惊叹,觉得墨玉珩实在是会调教人才,谁知道华风直言道:“不是少主的功劳,主要还是咱们不学习,就得饿肚子。”
谁让他这么黑心呢,用这个来压迫他们。
为了不挨饿,只能奋发图强喽!
马车离开了菜市场,顾南乔却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去了离麻辣烫不远处的一家糕点铺子,买了不少的糕点。
随后又送了一部分的糕点去了易轻书院。
临近科考,顾明宇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顾长水和蒲香玉对他很是担心,生怕他身体吃不消,所以拜托顾南乔来看看他。
除了给他送糕点,顾南乔也给他准备了一点调理身体的药丸,让他吃了以后身子好,少生病。
别的帮不了他,但是这点小事,对于顾南乔来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送完了糕点,马车这才往城门口驶去,在路过一家茶楼时,刚好裴长泾从里面走出来。
顾南乔也刚好挑开了车帘子,看到裴长泾,有一瞬间的呆愣。
倒是裴长泾摇着桃花扇,看到她还热情的打了一个招呼:“顾姑娘,好久不见。”
“裴公子安好。”裴长泾都主动开口问好了,顾南乔也不能无视,只能让姚冰把马车停了下来:“裴公子这是出门会友?”
裴长泾摇头叹息:“没有,本公子模样俊俏、风度翩翩,压根没有人敢跟本公子做朋友,顾姑娘,相逢即是有缘,不如在下请你喝一杯清茶如何?”
“承蒙裴公子相邀,只是小女子家中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只能辜负裴公子的美意了。”顾南乔语气平淡,面色如常,但是心里早就把裴长泾问候了一遍。
裴长泾实在是长了一张招蜂引蝶的脸,虽然顾南乔心里清楚,颜钰君的事情不能算在裴长泾头上,但是不知为何,她还是有所迁怒了。
揉了揉眉头,顾南乔压下了心里的不舒服,对着裴长泾露出了一个浅笑。
裴长泾倒是不在意顾南乔对他是什么态度,只是笑问道:“听说顾姑娘是百味斋的东家,不知道在下有没有荣幸跟姑娘谈合作?在下对百味斋的麻辣烫很感兴趣。”
裴长泾确实是商业天才,敏锐度极高,别看他只是吃了几次麻辣烫,但是他知道,这种浓淡皆宜的美食,全民都会接受甚至喜爱。
这生意要是开遍了三国,绝对不亏!
裴长泾心里的小算盘拨动着,打的咯咯响,只是碰到了姜俏俏,让他一下子就出师不利。
不就因为他姓裴么?就以这个理由拒绝了他!
裴长泾,想想就怄气。
实在是太没天理了,居然还有人因为他的姓氏,拒绝他的合作。
要知道这天底下,谁不想跟他合作呀,有了他的招牌和渠道,以后数钱都会数到手抽筋好不好!
顾南乔略微思索了一会儿道:“这件事你去找姜俏俏就可以了,她是店铺负责人,我只提供菜品,不管事。”
话是这么说,但是顾南乔心里也明白,依着墨玉珩和裴长泾的身世,自然是越多钱越好,裴长泾看中了麻辣烫,显然也是对这个项目很有兴趣。
她见裴长泾郁郁寡欢,脸上的笑容都淡了几分,自知他定是给姜俏俏为难了一番,否则的话,不会冒冒失失跟她说这些话。
这位好歹也是墨玉珩的表弟,是他在这个世上,目前唯一的血亲。
顾南乔想了想道:“要不这样吧,裴公子我这里有一个项目也很不错,你要是有兴趣的话,不如跟我一起回家,咱们边吃边聊如何?”
“那就多谢顾姑娘了。”裴长泾大喜过望,立刻就去牵来了自己的马匹,跟在顾南乔马车旁边。
等马车和裴长泾的马匹走远后,茶楼的二楼雅间,一个女子站在窗前,手指紧紧的抠着窗柩,望着远去的马车,目光淬毒!
“我没有骗你吧?要是他们之间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你觉得裴长泾会上赶着去找她?别小看了你的这位朋友,要知道人往往都是被自己自认为了解的人给伤害,你认为她身边有了那等美貌男子就不会对裴长泾动心。”
红衣女子喋喋不休道:“其实你错了,裴长泾可是天下首富,连皇家公主都为其倾倒,她又怎么会不拜倒在裴长泾脚下?只不过是想要从你这里套取裴长泾的消息,才这么说罢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刚刚楼下他们之间说了什么,颜钰君没听到,但是裴长泾跟着顾南乔走了是事实,这在颜钰君看来,顾南乔就是骗了她!
她心情很不好,失魂落魄回了家,反倒是红衣女子唇边带笑,一脸得意。
马车顺利到达了蒲家村,顾南乔今天心情不太好,所以必须得有美食来安慰她。
墨玉珩见顾南乔回来时还带了裴长泾,面色不变,但是眼里有点嫌弃,裴长泾当作没看到,反正他这次来这里,也不是跟墨玉珩攀亲戚的,他直接当作不认识墨玉珩。
无视了他!
墨玉珩也不在意,这次裴长泾光明正大跑来这里,后面还不知道多少尾巴跟着呢,为了大局考虑,也不可能跟他攀亲戚。
顾南乔调配底料的时候,秀香就洗菜,姜成英也帮着炖排骨。
裴长泾闲不住,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这里看看那里瞧瞧。
上次跑来这里,他还真的没有认真观察,这次来了,他也没客气,直接走出了四合院,跑到了外面的大院子,右边就是一整片的药田。
夏天时节,药田里的药材生机盎然,放眼望去,一片翠绿。
顺着药田往前走,就到了莲花池,此时莲花池里的莲花长出了几个花苞,还没有开,莲叶也千姿百态长在水面上。
莲花池旁边就是水田,此时里面的秧苗已经过膝盖了,长出了长长的稻穗,郁郁葱葱,让人一看就知道今年收成应该不差。
就在裴长泾最放松的时候,突然传来了狼的吼叫声。
转头一看,裴长泾差点被吓尿!
墨胭脂和头狼就在他身后不远处,蹲坐着,墨胭脂歪着头不住的打量着他。
那目光让裴长泾后背发凉,冷汗直冒。
墨胭脂这眼神好像实在找寻从哪里下嘴比较好,这是要吃了他啊!
“别冲动,吃人是不好的。”裴长泾声音有些颤抖,打起了感情牌:“你们不认识我了?上次你们去救顾南乔的时候,我们见过的。”
上次也碰到了一群狼,但是墨玉珩就在后面跟了出来,裴长泾不怎么害怕,可这次......
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乱逛了。
裴长泾苦兮兮的想着,恨不得时光后退,他一定老实本分的呆在屋子,不乱走。
墨胭脂看了他一眼,眼神很是不屑,“嗷呜~”胆小鬼,长这么大,胆子还这么小,难怪上次要本公主来相救!
墨胭脂一叫唤,裴长泾浑身一抖,要不是这两只狼没有动静,只是乖巧的蹲坐在原地,他怕是真的会倒在地上。
都说打狗看主人,打狼也是一样的道理,这两只狼,一只是他哥哥家养的,怎么说也不能打,一只是头狼,他要是打了,说不定他的兄弟会千里奔袭来算账!
惹不起啊惹不起,这两尊都是大佛,他一个小虾米,啥也不敢干!
“那啥,我就先走了,你们要在这里秀恩爱就秀吧,我先走了。”裴长泾说着,一边往后走去,谁知道一个不注意,掉进了莲花池。
为了养这些莲花,顾南乔让人把这里挖的挺深,裴长泾掉进去,差点没淹死。
好在他会游泳,挣扎了好半天才在莲花池里站稳,等他要上岸时才发现自己刚才站太稳了,脚陷在了淤泥里,拔不出来了。
他蠢蠢的样子终于取悦了墨胭脂,墨胭脂高兴的在莲花池边看了他一会儿,见他苦大仇深的站在莲花池里不上来,墨胭脂觉得这个人病得不轻,否则怎么会摔进了莲花池就不出来了呢?
观摩了一会儿,它才带着头狼霸气威武的走了。
它哪里知道,裴长泾是被它们两个给吓成这样。
反正在墨胭脂心里,它是天底下最漂亮的狼,大家看到它都喜欢它。
等墨胭脂走远了,裴长泾才松了口气。
废了老半天的劲,裴长泾终于从莲花池爬了出来,浑身淤泥的回到堂屋,这可把顾南乔几人惊呆了,出去这么一会儿就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
他这是掉进了莲花池吧?
想笑话他,但是顾南乔还是忍住了,这位是墨哥哥的表弟,得给他点面子。
倒是墨玉珩难得的弯了弯唇角,眼眸都亮了几分,显然裴长泾倒霉,取悦了他!
裴长泾悲愤的差点一头撞死,看到墨玉珩眼里闪烁着笑意,更是觉得没脸待下去,姜成英拿来了墨玉珩没穿过的衣裳,带着他去了净房梳洗。
吃火锅还挺繁杂的,好在家里开了一个麻辣烫的店铺,食材什么的,自然是不缺,所以等裴长泾梳洗完,到达饭厅的时候,就可以上桌开吃了。
火锅,裴长泾没有吃过,但是麻辣烫他吃了好几次,也很喜欢。
原本以为麻辣烫已经是最好吃的了,没想到这次的火锅,更是让他幸福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太好吃了,顾姑娘,这是什么吃食啊?”裴长泾夹了一筷子的牛肉,趁热吃,烫了舌头,含糊不清道。
顾南乔浅笑:“味道如何?”
“比麻辣烫好吃多了。”裴长泾肯定道:“太棒了!”
“麻辣烫就是缩小版的火锅,方便携带,这个嘛,就是边煮边吃,口感更好。”顾南乔说道:“裴公子,你觉得如果开火锅店会不会生意更好?”
“那当然了。”裴长泾说道:“火锅食材新鲜,火候自己掌控,喜欢吃熟点酒煮久一些,不喜欢就烫一烫就能捞起来,又方便,又好吃。”
“火锅虽然比麻辣烫好吃,但是它的弊端也很明显,首先咱们要解决的就炭火问题,银霜炭太贵了,咱们要是用那种炭火,怕是连成本价都赚不回来,但是别的炭火,浓烟太大,顾客就算再喜欢吃火锅,也不愿意跑来被烟熏吧?”顾南乔说出了自己的为难之处。
她倒是有法子能够制一种没啥烟的炭火出来,但是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
而且她手里余钱不多,姜俏俏年龄也还小,哪怕再聪明能干,顾南乔也不放心让她出去外面闯荡。
她缺钱,她想利用这几年的时间多赚点钱,那就必须找一个有能量有背景的人合作,裴长泾就很不错。
“这是必然的,顾客来光顾,为的就是至高无上的服务,可不是来当伙夫的。”裴长泾点头道:“银霜炭太费钱,但是我这里恰好有一种炭火没什么浓烟,价格也便宜,最主要的还是,这种炭火我们自己也能制作,成本就大大降低了。”
这种炭火裴长泾的人也是去年才研究出来,现在还在制作之中,本来是想今年冬天,再上市售卖,现在看来,倒是可以提前出世了。
而且也不必单独贩卖了,裴长泾的小账儿是算得清清楚楚。
火锅店需要很多炭火,要是三国同时开店,那更是需要不知道多少炭火,自己制作出来的够自己用就行了,至于单独贩卖,等过几年再说吧!
两人一边吃火锅一边聊天,这件事就在一顿饭的功夫商量好了。
裴长泾和顾南乔两个人三七分,裴长泾七,顾南乔三。
顾南乔只提供底料,裴长泾则是负责其余的事情和银钱投入。
顾南乔也知道自己只出方子,能占股三十,已经是裴长泾看在墨玉珩的面子上才给她这么多。
自然也不会有意见,两个人签订了一份协议,顾南乔跟他说好了,三个月内,会把调料做出来,至于铺子什么时候开,这就看裴长泾自己安排了。
送走了裴长泾,顾南乔这才去给蒲秀夫他们送糕点,又给蒲秀天送了一罐子好茶。
蒲秀天好茶,每次顾南乔去他家里,蒲秀天都会拉着顾南乔一起品茶,这次也不例外。
“乔妹,你看看我这山泉水是不是比上次的好一些?我觉得茶都更香了。喝完以后,口中还有回甘。”蒲秀天摸着胡子,眼睛惬意的眯着,显然这茶让他很是得意。
顾南乔从善如流的夸奖了两句,谁知道她话音刚落下,就见蒲秀天的大儿媳蒲叶氏哭哭啼啼的从外面跑进来。
蒲秀天见到了,连忙道:“你这是怎么了?”
蒲叶氏见到顾南乔也在,用袖子抹了抹泪道:“爹,我娘她病了,我想回去看看她。”
“亲家母病了啊,那你就回去吧!记得请个大夫回去,给亲家母好好看看。”蒲秀天道:“人老了,身体就不中用了,得注意点。”
这些年来,他虽然不用跟年轻时候一样没日没夜的干活,但是身体的情况也大不如前,跟以前相比,是差了很多。
连他都如此,更不要说蒲叶氏的母亲了,她的年龄比蒲秀天都大一点,身体自然是差一些。
蒲叶氏感激的点了点头,连忙回屋去收拾了两套衣裳,又带了点银子,就要离开。
正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顾南乔跟了过来:“嫂子,我陪你一起去吧,你娘家离这里还挺远的,你要去镇上请大夫,到时候不仅要多花钱,也耽搁治疗。”
蒲叶氏也着急回娘家,听到顾南乔这样说,自然不会拒绝,还一个劲儿的感谢她。
驴车走的太慢,顾南乔直接让顾明凡驾着马车送她们去。
顾明凡这段时间倒是蜕变了不少,最起码没有天天想着玩儿了,反倒是认真的开始学习认字、医术。
虽然他还在学习阶段,但是看他这么用心学习,想必不用几年,他就能独挡一面了。
叶家村离蒲家村挺远的,驴车的话需要半个时辰,马车只要两刻钟就到了。
叶家村只有寥寥几户人家,这里属于深山里,道路难走,周边也没有什么良田。
这里的人日子都不太好过,从他们的房子就能看出来,都是泥坯房,全都修缮了好几次,这样的房子不结实,只要下几场大雨,怕是就倒了。
蒲叶氏的娘家也很穷,院子的院墙已经开裂了,院门也破败不堪,似乎用力拍打一下就会倒地。
马车进村,让叶家村的人纷纷侧目,大家都像是看稀罕物件的跑过来欣赏,蒲叶氏担心娘亲,所以马车一停下,她立刻就跑到了院子里。
看到她娘叶范氏在院子里晒去年的黄豆时,愣了愣,随后声音微冷道:“娘,你不是说你病了吗?”
“你个死没良心的,有你这样诅咒你娘的吗?真是气死我了,养了你十几年,你倒好,出嫁以后,连家都不回,我不这样说,你会回来吗?”
叶范氏看着蒲叶氏,很是不满:“你别忘了,你是我女儿,一笔写不出两个叶字,你就是躲着我,我也有本事把你喊回来。”叶范氏声音洪亮,哪里有一点生病的迹象?
顾明凡和顾南乔站在门口,听着院子里传出的声音,兄妹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二字。
他们都没有想到蒲叶氏出生在这样的人家,很显然蒲叶氏在这个家很不受宠,哪怕出嫁多年,可她娘依旧对她是非打即骂,连装病喊她回来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显然这次怕是有麻烦事要蒲叶氏帮忙处理。
果然,顾南乔兄妹两人刚这么想着,院子里的叶范氏就毫不客气的开口道:“这次喊你回来也没有什么大事情,就是你弟弟年龄不小了,该娶媳妇了,你看看我们家,房子没房子,钱没钱,人家姑娘来了也看不上。”
“我听说你婆家去年打猎分到了十几两银子,你去借过来使使,等你弟弟成亲了,咱们以后再慢慢还。”
语气那叫一个理所当然,听的蒲叶氏是脸色发白,她明白自家娘就是说的好听罢了。
真要是把那十几两银子都拿回来了,怕是有借无还。
自己家里蒲叶氏能不懂么?
她娘抠门小气、斤斤计较,只允许自己占别人便宜,至于别人要是拿她家里一根草,她二话不说提着笤帚上门把人打个半死。
彪悍的名声在叶家村是人尽皆知。
至于她爹叶才华,也就名字好听罢了,其为人就是一个赌鬼加酒鬼,不顾家,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那种类型,他只管着填饱自己的肚子,至于别人,可不关他的事情。
当然了,他是一个怂人,家里婆娘太彪悍,他不敢跟叶范氏叫板,外面的人也不会因为他年龄大就让他,所以他每次受了气,就会跑回家打女儿。
挨打是蒲叶氏出嫁前的日常。
至于叶家唯一的儿子,也就是蒲叶氏的弟弟叶繁荣,那就是个吃喝嫖赌样样皆通的主,比他爹更加不靠谱。
这也导致了叶繁荣都二十岁了,还没有娶媳妇。
到了这个年龄,别说家里人着急,就是他自己也着急了。
所以叶范氏这才打上了蒲叶氏的主意,想让她出钱给家里建新房,然后娶一门漂亮光鲜的儿媳妇。
“娘,您别说了,我婆家现在是婆婆当家,我没钱,也没法跟他们开这个口,这个忙,我不能帮。”蒲叶氏听着她娘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头疼的要命,但是又不能如何,只能硬气拒绝。
可她娘一听,顿时急了,手里的黄豆往簸萁里一丢,破口大骂:“没用的东西,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玩意儿?掌家权没有,不会借啊?都说了这是跟你婆家借钱,等你弟弟成亲了,以后日子过上了,咱们会还钱的。”
“还钱?”蒲叶氏苦笑道:“这些年你以各种各样的名义从我这里拿走了三两银子,也没见你还我。”
叶范氏一听,顿时炸了:“我是你娘,生你养你十几年,你给我点钱不是应该的吗?怎么,你现在是来算账吗?没良心的东西,早知道你这么不靠谱,当年我也就不该生下你,就应该把你丢粪坑里淹死。”
叶范氏哭天喊地,听着好不可怜。
可惜偏偏院子外面的人,都把里面的母女纷争当成了闹剧看,叶范氏太强势,他们压根就不敢帮腔,也怕自己绑了蒲叶氏,转头叶范氏就带着自己家里人,跑到他们家闹事。
闹事不说,叶范氏最擅长的就是赖在别人家里,然后让你吃不香睡不好。
最主要的还是得占够了便宜,叶范氏才会骂骂咧咧的带着相公和儿子回家。
大家都清楚她的套路,所以压根就不会去管这些闲事。
蒲叶氏小声地道:“娘,当年蒲家来提亲的时候,给了你七两银子,你一分钱陪嫁都没有给我,这些年,你每次找我就是为了钱,在你眼里我还是不是你女儿了?”
“啪!”
蒲叶氏的话刚说完,就被叶范氏打了一巴掌,她趾高气昂的站在蒲叶氏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骂:“那是聘礼,是我们家应得的,蒲家富裕,你嫁过去那是去享福,需要什么嫁妆?当年能让你嫁过去,已经是给了你天大的体面了。”
听着叶范氏这话,顾南乔皱起了眉头,她跟顾明凡窃窃私语道:“二哥,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不?”
顾明凡摇头:“我不住在蒲家村,小时候虽然经常来玩,但是也不会关注这些事情,外祖父应该是知道的,咱们回家去问他就行了。”
顾南乔也只能点点头。
兄妹两人说话的功夫,等转头看过去时,就看到叶范氏一把抓过了蒲叶氏带回来的包袱,把里面的东西都抖在了地上,看到里面有点碎银子,捡了起来,很是欢喜道:“这点钱不够,你回去跟你公公要点钱,最少要十两银子,否则你以后就别回来了。”
说着就把蒲叶氏推搡出了门。
走到门口,她才看到了门口停了一辆马车,登时眼睛一亮,转头看着蒲叶氏道:“这是你公公家的马车?他什么时候置办的?”
蒲叶氏摇头,左脸脸颊已经肿了,轻声道:“这不是我公公家的,他们是蒲家村村长的外孙子和外孙女,知道我着急回来,特意送我回来的。”
至于治病的事情,蒲叶氏没提。
叶范氏这才看到了顾南乔和顾明凡,见这两人衣着华丽,很是羡慕,特别是顾南乔头上还别着一根浅绿色的玉簪,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娘,我们就先回去了,免得等会儿回去晚了,他们的家人找过来。”蒲叶氏小声道。
叶范氏眼睛一直盯着顾南乔头上的簪子,压根没听到蒲叶氏的话,看了半晌,她这才走上前,满脸堆笑道:“你们远道而来,肯定是累了,不如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如何?你们送她回来是一片好心,我们总不能让你一口茶都没喝就走,这样显得我们也太不礼貌了。”
顾南乔笑了笑,心里警惕了起来:“不用了,叶伯母,多谢您的美意,我们家人还在蒲家村等我们呢,就不多停留了,嫂子,您要不要回去?要回去的话,就一起走。”
蒲叶氏点了点头,跟着顾南乔上了马车,叶范氏倒是还想留一留,只可惜她跟顾南乔压根不熟,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马车顺利离开了叶家村,等把叶家村彻底甩在了后面,蒲叶氏这才忍不住低声啜泣了起来。
抱着胳膊,从一开始的小声抽泣,到后面是放声大哭,似乎是要把满心的委屈都哭出来。
顾南乔见她这样,心疼得不行,坐在她身边,给她拍后背顺气。
蒲叶氏顺势就抱着顾南乔放声大哭,等快到蒲家村时,她情绪才稳定了下来。
“乔妹,今天的事情,能不能请你帮忙保密?我不想被别人知道。”蒲叶氏恳求道。
“嗯,你放心,今天的事情我们都不会说出去。”顾南乔点头道。
蒲叶氏哽咽道:“谢谢。”
顾南乔没在说些什么,帮她擦干了眼泪,送她回家之后,这才回了家。
蒲叶氏回家,见她眼眶红红的,蒲秀天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以为叶范氏病得很严重,问了几句,蒲叶氏也只是说她娘没病,就是想见她了,喊她回去了一趟,然后逃也似的回了自己房间。
蒲秀天坐在院子里,看着紧闭的房门,这个大儿媳,说谎也不会说,眼睛红彤彤的,肯定已经哭过了,还有那肿起来的左脸,以为他眼瞎啊,看不见么。
只不过蒲叶氏不说,蒲秀天也不敢多问,所以也只能坐在院子里继续喝茶,乔妹就是懂他,每次看见了什么好茶,都会给他送一份。
这孩子,实在是太有心了!
要不是蒲秀夫的女儿女婿认了顾南乔当干女儿,蒲秀天都想认她当干孙女了。
顾南乔和顾明凡对于蒲叶氏的事情虽然好奇,但是也没有要去打探人家隐私的意思,而且她已经答应要帮蒲叶氏隐瞒了,自然是不会去问蒲秀夫他们之间的事情。
本以为就是一面之缘,谁知道过了三天,居然又碰面了。
不是顾南乔去叶家村,也不是他们来了蒲家村,而是颜钰君今儿约顾南乔去灵澜寺拜拜。
三天前她们才闹了不和,今天颜钰君约她,说实话顾南乔不太想去,只是她以前跟颜钰君玩的还算是不错,所以心里再不舒服,也只能答应下来。
如果今天颜钰君还跟上次一样,蛮不讲理,怪罪她,顾南乔也不会再看重这段友情,该怎么断就怎么断!
她不是优柔寡断之人,虽然跟颜钰君在一起还算开心,也把颜钰君当成朋友。
但是她不是那种委曲求全的人,颜钰君不信任她,因为一个男人而迁怒于她,这种事情太没道理。
她要是做错了,自然会主动承认,但是此事她并没有做错,无需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