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兄妹二人在街上快速穿行,顾南乔很是熟门熟路的往城南走去。
邻水县是个小县城,四面环山,巴掌大的面积还被龙津河分割成了几掰。
龙津河弯弯曲曲的从县城穿梭而过,从高空俯视,邻水县就像是一个八卦阴阳图。
“咱们这是去哪里?”顾明凡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声音软绵无力:“我累得都走不动道了。”
“你在这里歇着,我先去办事,等会儿我再回来找你?”顾南乔打着商量,她要去办一件大事,这件事不办,她心里总是不得劲儿。
顾明凡哪敢让顾南乔单独去办事,而自己待在原地等着?
这要是被家里人知道,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哪怕再累,再想休息,也得陪着去:“别,我还是陪着你去吧,不然爹娘知道了,我的皮又要遭殃了。”
他都这么大了,还是三不五时的被爹娘揪耳朵,这要是传扬出去,他面子往哪里搁?
顾南乔嗤嗤笑道:“我不会跟干爹干娘告密的。”所以你不用担心皮痒的事儿。
顾明凡苦着脸道:“我相信你,但是我不相信我自己,我以前干了啥坏事儿,都不用别人告密,我自己就能把自己坑死。”
他就是这样的性子,每次觉得自己做了有成就感的大事,就喜欢到处吹嘘,而后又是各种打脸。
小时候把人家田地里的萝卜苗拔了再栽回去,还以为自己是帮萝卜苗茁壮成长,可最后萝卜苗全枯死了,人家找上门要赔偿。
他爹娘给人赔礼道歉,陪笑说好话,等把人送走了,对着他就是一顿暴揍!
他今儿要是没陪着妹妹,等回家了,说不定啥时候又说漏嘴了。
顾南乔笑的更欢了,就是因为顾明凡的性子,她才觉得顾明凡很是可爱,看起来明明是个精明能干的小伙子,内里却是个糊涂捣蛋的小孩儿。
“二哥,”顾南乔提醒道:“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好了,以后要是被你的患者听到了,怕是人家都不敢找你看病了。”
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抽风?到时候开错了方子,那可不是小事情。
顾明凡挠头道:“我晓得,我得改改性子,不能再这么咋咋呼呼,没轻重。”
加上今天这次,顾明凡是第三次见顾南乔给人看病了,每次看病,顾南乔都很认真很仔细,顾明凡知道自己的缺点,好动、没耐心,这些都是他要改正的地方。
知道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顾南乔笑了笑,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比如药铺的筹备工作,还有各种有趣的病例。
顾明凡听得入了迷,两人说笑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处宅院前。
宅院前聚集了很多人,大多数都是山里的采药人,他们或是坐在地上,或是站在一旁,脚边都放着一个背篓,里面装满了各种普通的药材。
他们愁眉苦脸的聚集在门口,唉声叹气。
今年的年景不太好,不仅是庄稼被祸祸了,连药材也遭了殃。
往年,这个时候是药材最丰盛的时候,大家都赶在冬天来临前赶紧多采一些,可今年他们每天都在山里忙活,却连往年三成的药材都没采到。
这些采药人基本上是专业采药人,对他们来说,药材不好,价格下跌,这就代表着他们今年没收获,连过冬的银钱都没有。
院子里传出了争吵声,采药人苦苦哀求对方收药材,收货商则因为药材不好,基本上是收一半退一半。
“钱老板,您看今年的年景实在是不好,您就给高抬贵手,价格不要往下压了,再这样下去,我们连过冬的粮食都买不起。”
“不是我要把价格往下压,主要还是今年的生意也不好做,我家也有好几口人要吃饭,大家相互理解吧!”
钱老板一脸为难的说道:“您要是不相信,可以去别家打听打听,我给出的价格,可比别人家高了不少。”
对于钱老板的话,采药人又何尝不知?
钱老板的价格确实压得低了些,但是比别家高出了一些,这也是为何他们不辞辛苦背着药材来这里的原因。
采药人深深叹了口气,无奈离开。
院子外面的人继续往里面走,很快顾南乔和顾明凡也排队进去了,钱老板看到两张生面孔,问道:“两位来这里可有什么事?”
“来这里能有什么事儿?不是卖药材就是买药材。”顾南乔漫不经心的回答,眼睛却滴溜溜打量着周边的一切。
从顾南乔和顾明凡的衣着也能看出他们不差钱,料子虽然不是那些锦缎,但是花色款式都不是穷人能穿得起的。
钱老板是个聪明人,立刻招来了帮工给那些采药人秤药材,自己则请顾南乔和顾明凡去堂屋喝茶。
来时,顾南乔早就打听过钱老板的为人了,知道他人品还算不错,比起那些抠搜的奸商,显然钱老板还是有点良心。
从他对采药人的态度就能看出,他的收货价格在药材商贩这里,确实算是高的了。
顾南乔就喜欢这种有底线的人,这样的人不会弄虚作假、坑蒙拐骗,从他这里采买药材,她很放心。
“钱老板,我知道您是这最近有名的收货商,我也看了您院子里晾晒的药材,坦白说,我对您的药材并不太满意。”
顾南乔实话实说,钱老板这里的药材不算好,基本上都属于中等偏下。
钱老板苦笑:“看来姑娘是同行,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今年天气不好,春季雨水过多,夏天烈日炎炎,很多药材不是被水泡坏了根茎就是被晒死。”
“收上来的药材还没有往年的三成,药材品相不好,卖不出高价,上头的人也都压着价格,恨不得白送给他们,这样一来,我们这些收货商的压力也很大。”
“我要是压低价格,那些采药人可怎么活?我要是不压价,我怕是要赔的裤子都保不住。”
钱老板一通倒苦水,顾南乔默默的听着,等他吐槽完了,这才说道:“我最佩服的就是钱老板这点,即便价格一低再低,但是你都比周围人给的价格高一些,而且我听说你只收购那些老人家的药材,可见您是个心善的人。”
面对顾南乔的夸奖,钱老板摆摆手道:“不过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也有点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的意思。
不管钱老板这么做是因为什么原因,但都能让顾南乔高看他一眼。
“我来您这里,是想跟您合作,我年底左右要开一间药铺,需要大量的药材。”
顾南乔把来意说明,顺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您院子里的那些药材,品相虽差,但对我来说,药材都一个样儿,你要是有卖不出去的药材,也可以卖给我,价格就按照市面上的价格,或者多出一成也没问题,只希望您能把这些采药人的药材都收了。”
不知为何,每次见到这样为生活奔波的老人家,顾南乔心里就酸楚难忍,总是想尽一份力,哪怕帮不上什么忙。
钱老板万万没想到顾南乔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喜出望外道:“姑娘真是个好人,跟他们都不认识,却愿意出手相帮,别的话我就不说了,姑娘要的药材,咱们就按照市面上的价格,我绝对不多收姑娘一文钱。”
两人都不是推泥带水之人,打定主意要合作了,立刻起草合同文书,双方签下了名字,按了手印,顾南乔又交了定金,这件事算是定下了。
送顾南乔和顾明凡出去时,钱老板笑呵呵,显然心情很好。
能不好么?有了顾南乔这个大主顾,今年就好过多了。
送走了人,钱老板也立刻开始投入到收药材的事业中,年底药铺开业,他可得抓紧些。
直到走了一段路了,顾明凡这才回过神来,他不可思议地道:“妹妹,咱们这就把药材搞定了?”
“对啊,二哥,你不是亲眼所见吗?连合同的都签好了。”顾南乔笑着打趣:“傻了?还是失忆了?”
“都没有,我就是没想到你办事效率这么高,这才一刻钟都不到吧?你就把这件事办妥了。”顾明凡忍不住担心道:“咱们是不是太草率了一些?”
“对二哥来说确实是太快了,才一刻钟,但是对我来说,我已经了解得很透彻了,从我打算开药铺开始,就开始筹备这件事,钱老板是我在那群收货商里挑选出来的。”
顾南乔反问道:“一个能给广大老人家提供就业机会,让他们不至于穷困潦倒,你说他这样的人,算不算好人?”
顾明凡肯定地说道:“那是必须的啊,他要是跟别的收货商一样,对药材挑三拣四,那也不会堆积这么多药材了。”
顾明凡是不懂这些事,但是从顾南乔和钱老板的谈话中也能猜出一二,钱老板手里堆积了不少药材,那些药铺的掌柜嫌弃品相不好,基本没人采买。
“世上缺的就是他这样的人,我能帮他一把就帮一把,反正那些都是普通的药材,对咱们来说,品相不重要。”顾南乔轻声道:“咱们这也算是做了桩好事。”
从此,顾明凡对顾南乔更加服气,他的妹妹就是不一般,小小年龄说话做事有理有据,有善心有能力,他跟着她,准不会吃亏。
他以后就无脑跟着妹妹混吧!
来县城的事情都办完了,在看到一家铺子上面写着能定制各种刀具时,顾南乔脚步顿了顿,随后摸出了一沓纸张进去了,约摸一刻钟后,一脸沮丧的走了出来。
图纸上画着的是各式各样的手术刀,这些都是顾南乔这段时间画出来的,她打算找人把这些手术刀都做出来,说不定哪天也能用上。
既然要开医馆,当然是要做好十全的准备。
“妹妹,你别沮丧,他做不出来,不代表别人做出来,咱们再找别的人就是了。”顾明凡有些不知所措,特别是看自家妹妹那么难过,他更是手足无措。
做不出来怎么能不沮丧呢?这些手术刀也是救人的法宝,缺一不可。
顾南乔不愿意让顾明凡担心,扯出一个笑比哭更难看的笑容:“我没事,等以后有机会去更大的地方,到时候再说吧。二哥,咱们回家吧!”
顾明凡见她如此,心里更不是滋味,觉得自己身为人家的哥哥,却帮不上一点忙。
出城时,顾南乔见到城门边上的水果摊子有卖绿皮葡萄,她惊喜的跑过去。
在古代,对于那些权贵来说,葡萄不稀罕,他们有渠道从西域运输过来,但是对于老百姓来讲,葡萄就是个稀罕物了,葡萄藤容易生虫,一个不注意连叶子都能给啃没了,更不要说葡萄了。
所以在这里能看到葡萄,顾南乔是很惊喜的,当然了,价格更喜人。
没有一定的经济实力,还真是消费不起。
一斤葡萄要四十文钱。
要知道大米才二十文一斤,陈米才十五文一斤,五花肉也才十九文一斤。
这葡萄就要四十文钱一斤,很多人家连温饱都解决不了,又怎么消费得起这样的奢侈品?
顾南乔看着葡萄,越看越喜欢,就是不知道甜不甜,她问卖水果的老伯:“这葡萄可甜?”
“酸甜酸甜的,口感可好了,小姑娘要是不信,可以尝一尝。”卖葡萄的老伯很是大方地说道:“这葡萄可是我们家自己种的,绝对新鲜。”
摘了一颗尝了尝,味道确实很不错,酸酸甜甜,很开胃。
她随手就挑选了起来,一串一串又一串,接连挑了五串,这让一旁的顾明凡心疼的不行。
“妹妹,这东西实在是太贵了,少买点。”这玩意儿比肉都贵,他觉得吃一颗都能心疼他老半天。
顾南乔笑笑道:“我喜欢吃,葡萄精贵,难得碰上,更要一次性吃个够,还有外祖父和干爹他们也要送些过去尝尝鲜,这一点哪里够?”
说着又挑选了好几串。
总算是满意了,一称,足足七斤。
一斤四十文钱,七斤则是两百八十文钱。
买好了葡萄,顾明凡提在手里,手都不敢抖一下,生怕自己一抖,这葡萄就掉了,到时候还不得心疼死他。
两人往河边走去,顾明凡看着两边的距离,嘀咕道:“明明这条河就能直通城里,为何衙门不让咱们直接划船进城呢?”
顾南乔听到他的嘀咕,解惑道:“很简单呐,有利于县城管理,别的不说,要是大家都划船去县城,这些竹筏停靠在哪里?河边都是竹筏,你觉得好看吗?”
“再者就是利于盘查,人口出入都从城门走,要是有逃犯逃到了此处,也能很快发现。”
虽然城门口贴着的那些画像,对顾南乔来说,都差不了多少,也不知道那些衙役是怎么确认逃犯的。
两人走到河边,河面上空荡荡的,他们的竹筏凭空不见了,只留下了树桩那边一截绳子。
顾明凡飞奔到河边,情绪差点奔溃。
顾南乔很是冷静的观察周围的一切,在察觉到不远处的树林中隐隐掠过的人影,心里稍微有了底。
“竹筏是被人割断了绳子,顺着河流飘走了。”绳子是顾南乔拴在树桩上的,因为担心会被人把竹筏划走,顾南乔打的绳结一般人还真的是解不开。
路过的人不可能随身带着刀具,专门来割人家的绳子。
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应该是专门冲着他们来的。
但她到这个朝代满打满算也就半年,这半年里她也没得罪什么人,究竟是谁会这么对付她?
“究竟是哪个吃人饭不拉人屎的,居然做出这样的缺德的事情,被我知道了,我定要狠狠揍他们一顿。”
顾明凡气愤的说道,真是气死他了。
这种事发生在谁身上,心情也会不美好。
顾明凡话音刚落,树林里传出了嗤笑声,随即走出来了三个男人。
他们是城里有名的混混,专门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在邻水县可谓是恶名昭彰!
为首的混混,在看到顾南乔时,眼睛一亮,他倒是没想到对方会是一个这么漂亮的小美女,年龄虽然小了一些,身材也不够好,但是皮肤是真心好,长得也够漂亮。
“呦,没想到咱们这样的穷山僻壤之地,还有这等绝色,兄弟们,咱们几个今儿可是有福了。”
几人脸上带着坏笑,一步一步往顾南乔和顾明凡兄妹靠近。
顾明凡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儿,他紧张的把顾南乔护在身后,心里害怕到不行,可还是一个劲儿的安慰顾南乔:“妹妹,你别怕,哥哥会保护你的。”
顾南乔莫名有些感动,她能感觉到顾明凡的害怕,说话的声音都抖了,可他依旧站在她面前,把她护在身后。
真是个傻哥哥!
“就凭你这小子能护得住小美女?别开玩笑了,你乖乖退后,我保证让你小子死的不那么惨。”为首的混混直接无视了顾明凡,那双浑浊的双眼死死的落在顾南乔身上。
对上顾南乔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时,他愣住了,想他也是邻水县有名的混混头儿,平生啥缺德事没干过?
欺负女孩子更是家常便饭,每次那些女孩子见到他们都如同老鼠见到猫儿,躲着他们。
哪怕是男子,见到他们也是退避三舍。
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跟眼前小美女一样的人,见到他们这些混混别说害怕、惊惧了,连眼神都没变一下。
倒是站在她前面的小子,吓得都快尿了。
有趣!
还真是有趣极了,难得碰到一个这么特别的小美女,混混头儿很是欣赏顾南乔的勇气。
“小美人,你长得真好看,哥哥真想好好疼疼你。”混混头儿流着哈喇子说道,手下意识的擦了擦嘴角,觉得自己这次接了这单生意真是值得了。
顾南乔冷淡的看了他一眼,不言不语。
混混头儿坏笑道:“小美女,你懂哥哥话里的意思不?只要你伺候好了我们哥几个,别说饶你们一命了,以后在邻水县你们都能横着走,哥哥罩着你。”
这样的美人儿,他留在身边,以后带出去也倍有面子!
到时候周边县城的那些混混头儿们一定会羡慕死他。
越想越激动,越想越兴奋!
“那就多谢你了。”顾南乔从顾明凡身后走了出来,对着几个混混,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意。
登时把这几个混混迷得五迷三道,连魂都丢了。
“妹妹,你回来,别过去。”顾明凡见顾南乔往混混那边走去,登时就着急了,连忙拉住她,不让她走。
几个混混很是不满意,上前一把推开了顾明凡:“小子,识趣的话就在一旁呆着,看在你是小美女哥哥的份上,咱们也不想为难你,老实呆着,否则打爆你狗头。”
脚下一踉跄,顾明凡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顾明凡心里本来就很自责了,觉得自己没能力保护妹妹,现在被他们一通羞辱,又见他们摩拳擦掌的靠近顾南乔,突然间不知为何他浑身充满了戾气。
跑上前,直接撂倒了最后一个混混。
顾明凡活泼好动,身体协调能力还不错,一开始时是被吓到了,毕竟是第一次遇到混混这种人,此时却是被激怒了。
豁出去了!
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特别是这种被触到了逆鳞,顾明凡脚踩着混混,一只手制住他,另一只手左右开弓,对着他扇耳光。
其余两个混混见状,想要上前帮忙,突然眼前飘起了白色的粉末,在他们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人就软绵绵倒在了地上。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他们怎么就动不了了?
两个混混惊悚不已,张嘴想要呼救,却发现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只能说是他们轻敌了,觉得对方不过是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小姑娘,他们三个人应对起来绰绰有余。
顾南乔轻轻松松搞定了两个人,另一边,顾明凡也和混混撕打在了一起。
顾明凡调皮归调皮,还真的没跟人打过架,顶多也就是跟同龄人嬉闹罢了,经验不丰富,哪怕制住了混混,也不过片刻局势就扭转了。
此时两人撕打在一起,顾南乔也没有上前帮忙,而是扬了扬手,很快扭打在一起的两人也都不动弹了。
顾南乔这才靠近顾明凡,歉意的看着他,给他塞了一粒药丸。
“二哥,对不住啊,打架我不在行,拉架也不现实。”就她这小胳膊小腿,上去拉架也不过是送上门给人揍的份!
所以她很直接的全都下了软筋散,里面又加了哑药,效果还挺不错的。
顾明凡倒是觉得顾南乔没做错,只要能保护好自己,啥办法都是好办法。
“没事,你看我现在不也还活蹦乱跳吗?”顾明凡脸上挂了彩,有几处还被揍得惨不忍睹,顾南乔先给他处理了伤口。
好在她有随身携带一些应急药的习惯,消消毒,擦了药也就没啥事了。
面对倒在地上的三个混混,顾南乔看了看周围,指着树林说道:“那片林子不错,把他们拖去那里吧!”
闻言,地上的三人,面色黯然,心道,怕不会是要被灭口了吧?说不定人家一个不开心就把他们就地掩埋了。
这里虽不是荒山野岭,但是他们被埋了,也没人会知道啊!
三个混混叫苦不迭,早知道这小姑娘会使毒,他们说啥也不敢接这单生意。
可对方只说,小姑娘医术还不错,但是没告诉他们,她还是使毒高手啊!
情报不准确,还真是害死人呐!
拖人这种活计,顾明凡揽在了自己身上,他是男孩子,力气大,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每次拖拽的时候,他都‘不小心’的把人撞在了树上、石头上。
三人被撞得眼冒金星,可口不能言,连哭都哭不出声来。
把人拖到了树林里,远离了小道,他们在这里哭天喊地外面路过的人都听不到声音。
顾南乔信步而来,对于这个地方很是满意,她手里还拿着不少的干柴。
顾明凡见状,好奇道:“你这是......?”
“等会儿他们要是不配合,就用火烤他们的脚底。”顾南乔坏心眼的说道。
听着这话,顾明凡先是吓了一跳,犹豫道:“会不会太狠了一点?要是不小心把他们烧死了可怎么办?”
“没事儿,他们都是混混,死了也不会有人追究的,弄死了他们几个祸害,说不定还造福了整个邻水县的百姓。”顾南乔笑吟吟的说道,利落的开始生火。
顾明凡转念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连忙上前帮忙。
小火堆烧起来了,顾南乔这才给了这几个人解了哑药,几人惊恐的看着她,连连求饶。
“我们知道错了,求求你们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这个地方平日里除了乘船的人会把竹筏放在这里,其余时候,压根没有人经过,今天到目前为止,也就只有顾南乔他们两人经过这里。
原本选择在这里动手,就是看中了这里人迹罕至,他们好动手,免得对方呼救,惹麻烦上身。
可没想到,现在轮到他们自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此时此刻他们慌了,所以一能开口说话,顿时就痛哭流涕了起来。
只要能捡回一条命,别说是开口求饶了,就是让他们跪舔,也无二话。
反正他们都是混混,没脸没皮惯了。
“放过你们不是不可以,只要你们老实交代,幕后之人是谁,我可以既往不咎。”
顾南乔冷笑道:“我可不相信你们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说吧,是谁让你们来的。”
混混头儿冷汗直冒,结结巴巴道:“这......我们还真是不知道。”
“不想说还是不能说?没关系,咱们有的是时间,看谁毅力强。”顾南乔笑眯眯的说道,一副万事好商量的模样。
可就她这个样子,把地上的三人吓得差点尿了,总觉得她笑的不怀好意。
事实证明,他们的感觉没出错,顾南乔确实是没打算这么晾着他们。
从火堆里捡起了一根小木棍,吹灭了火苗,脱了他们的鞋袜,直接在他们脚底板上比划着。
三人紧张的要命,下意识想要往后缩,可身体动弹不得,他们就像是砧板上的肉,任由顾南乔搓扁揉圆。
“不......不要,我说,我全说。”混混头儿冷汗直冒,着急的喊道。
他们可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人,虽然混,但也惜命,虽然对方开出了不错的条件,但是也得有命享用不是?
要是因此丢了性命,就是给他们一座金山,也无福消受。
“早这样多好,你省事我也省事。”顾南乔放下棍子,扬眉道:“说吧,你要是敢隐瞒一个字儿,下一次可就不是脚底这么简单了。”
混混们都被吓得不轻,哪里还敢有半分的隐瞒?
如实招来。
从哪里接到了这笔生意,对方给了多少银两,事成之后如何联络,全都说了。
“我和我二哥两条人命,对方就只给一百两银子?我们兄妹两人也忒廉价了。”顾南乔很生气,很不满,明明姑娘价值千金,对方怎么能只给一百两?
还想买两条人命!
混混头儿被顾南乔的话给惊着了,这姑娘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正常人知道有人要杀自己,不管是何种反应,都不会是纠结这等买凶钱吧?
嫌弃对方出价太低,一脸不满。
“你刚才说,事成之后你们约定好了去县城的一家首饰铺子联络?”顾南乔漫不经心的问道。
混混头儿忙不迭地道:“对,我们约定好了,事成之后只要写一张字条,放在翠玉坊二楼左边第一间雅间的桌子上,到时候自会有人去取。”
顾南乔微微蹙眉:“你没见过对方?”
“没有。”他们都是混混儿,平常人家有事找他们帮忙,都是塞张纸条到一个狗洞里,一同放入的还有二十两银子。
顾南乔又问:“纸条上面可写了为何要我性命?”
“说是小祖宗您碍着了别人的路儿。”混混头儿实在是怕死的很,顾南乔问啥他都一五一十回答。
碍着了别人的路儿?
顾南乔很是无语,她一直都与人为善,要说真得罪谁了,也就顾家村的顾婆子母子。
但他们都被判刑好几个月了,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角里做苦力呢!
不是他们,又会是谁?
难不成是林丛他们?
一个个嫌疑人在顾南乔的脑袋里回旋,只是她不确定对方究竟是谁,而眼前的混混们也没有见过对方。
为今之计,也只有靠自己了。
“二哥,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去就回。”顾南乔说道:“我去准备些东西。”
顾明凡自知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脑子也没有顾南乔好用,所以她怎么说,他就怎么办。
顾明凡在这里守着,顾南乔则去了一趟城里,借了笔墨纸砚写了张条子,乔装打扮后就去了翠玉坊的房间,把条子放在了桌上,顺手拿走了余款。
掂了掂手里的钱袋,顾南乔喜笑颜开,这钱等于是捡来的,虽然过程有些凶险,但是能得八十两白银也不错了。
先去卖牲口的地方走了走,打算买辆马车,可到了地儿,找了一圈也没有看见卖马匹的商贩,问了旁边卖毛驴的商贩,她这才知道,邻水县没有卖马车的地儿,想要买马车,只能去郡里。
知道没马车卖,顾南乔也不纠结,直接去选了骡车。
比起慢悠悠的毛驴,显然骡子快了一些,但是价格却高出了两倍不止。
置办一辆好点的驴车顶破天也就五两银子,而骡车却要十二两银子,顾南乔不在乎多少钱,反正这都是白捡来的,很是爽快的付了钱,牵着骡车走了。
顾明凡在树林里焦急着等待着,差不过快一个时辰了,外面传来了铃铛声,树林里的四人,顿时打起了精神。
地上的三人开始胡呼天唤地的哀嚎着,求救着,希望自己的呼声能够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等了这么久,总算是有人路过了,他们说啥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顾明凡着急的要命,想要捂住他们的嘴巴,可一个人哪能捂得过来?
就在他不知所措之时,铃铛声越发近了,地上的混混们眼冒星光,总觉得自己有救了。
突然传来了顾南乔的声音。
“各位还真是好兴致呐!这么有力气喊叫,看来身体不错,既然这么喜欢喊叫,不如就让你们在树林里喊一天如何?”
顾南乔善解人意的说道:“我这个人呢,就是心太软了,最看不得你们愿望落空,一定会帮你们达成所愿。”
混混们懵了,无形中就像有一双大手,掐住了他们的脖子,声音顿消。
很快,混混头儿回过了神,谄媚道:“小祖宗您回来啦,我们就是闲着无聊,随便喊喊。”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不信,谁没事会求救?
顾南乔冷冷扫了他们一眼,似笑非笑道:“不敢当你这句小祖宗,我看你们是真的活腻了,不想要这条小命了,没关系,我顶多麻烦点,把你们杀了,顺便倒点化尸水,保证你们消失得无声无息。”
一副万事好商量的模样。
她越是这样,越是把混混们吓得胆颤心惊。
化尸水是个什么玩意儿?他们听都没听过,但是不妨碍他们对字面的理解。
顾名思义就是毁尸灭迹的好玩意儿。
这岂不是他们死了也死无全尸?
不要啊,他们再也不敢了。
混混们连忙求饶,发各种毒誓。
顾南乔早就看清了他们嘴脸,她不在,这几个人见顾明凡好欺负就各种求救,好在这里地处偏僻,否则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一见到她回来,立刻开启了跪舔模式,各种发毒誓求饶。
可惜,顾南乔最是痛恨他们这样的人,要他们的命是不可能的,但是不留后手也不行,说不定她前脚放他们走,后脚人家就来灭了她了。
顾南乔不愿意自己的双手沾染了人血,但是也不愿意留下隐患。
她手里转动着一个吊着的小圆球,在他们前面晃动着,混混们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发晕。
顾南乔轻缓的声音响起:“忘记刚才所有的一切,你们没接到什么买卖,也没有做任何的坏事,醒来以后,离开邻水县,去别的地方生活,记住了,以后别干坏事。”
混混们浑浑噩噩的点着头,顾南乔满意的笑了笑,收起了小圆球,混混们早就昏头转向了,直接昏倒在了地上。
“二哥,咱们走吧!”顾南乔拍了拍脚上的尘土,看到不远处放着的葡萄,直接提着,出了树林。
顾明凡还沉浸在刚才顾南乔催眠术里,他觉得自己是眼花了,使用一个圆球就能控制住人?
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妹妹,刚才你是使了什么法术吗?”顾明凡按捺不住好奇,没等走出树林就忍不住问道。
顾南乔摇摇头道:“不是,只是催眠术,让他们忘记了一些事情,也把我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灌输给他们。”
她其实不爱愿意使用催眠术来控制别人,但这次是迫不得已,不想手上沾染人命,又不能就这么放他们离开,只能出此下策。
“太厉害了,我也想学。”顾明凡兴奋地道:“妹妹,我好崇拜你。”
说的是真心话,顾明凡很少对谁服气,以前也就对顾明宇和墨玉珩佩服些。
一个学习厉害,一个狩猎厉害。
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的偶像是顾南乔了,他的妹妹实在是太厉害了,什么都会,什么都懂。
“好啊,只要你想学,我可以把我所会的都传授给你,二哥上车吧,咱们回家。”两人来到骡车旁边,顾南乔羞赧道:“我不会驾骡车,你会吗?”
她是牵着骡车回来的,一路上行人都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觉得她有骡车不坐,不是傻子就是脑子有坑。
“这种事儿交给我就行了,妹妹你去车上坐着。”顾明凡从小就喜欢驾驴车玩儿,驾车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骡车和驴车也就是一个快一个慢,对他来说小意思。
走了一段路,顾明凡才想起来顾南乔好像没有给那三个人解药,等那三个人醒过来岂不是要在原地等死?
他忙把这件事跟顾南乔说了,没想到顾南乔却笑了:“二哥,你不必担心他们,那药粉是有时间限制的,哪怕没有解药,也不过是四个时辰他们就能行动自如了。”
闻言,顾明凡放心了,驾着车熟门熟路的往蒲家村走。
对于今天的事情,顾南乔和顾明凡都不打算跟蒲秀夫他们提,害怕他们担心。
本来顾南乔还想瞒着墨玉珩,谁知道顾明凡一到家,兴冲冲就跑去墨玉珩面前炫耀她的催眠术,搞的墨玉珩后怕不已。
最后他决定让顾明凡学些拳脚功夫,这样以后他不在身边,顾明凡也能保护小阿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大男人还依靠小姑娘保护。
顾明凡顿时蔫了,但又不能不同意,他也不想下次再碰到这种事,还躲在妹妹身后。
从今天起,他除了学习医术,还要认字、练字,外加学拳脚功夫。
墨玉珩是一个严厉的老师,顾明凡动作不标准,都会被他各种训斥,又是各种体罚。
顾明凡刚开始的几天,被折磨得如同腌菜,蔫蔫的,没一点精神。
过了七八天,顾明凡记住了几个动作,这才轻松了一些。
一晃眼,很快就到了伍金凤出嫁的日子。
半个月前,伍木涛和伍金良就来给墨玉珩和蒲秀夫送喜帖了。
伍木涛是墨玉珩半个师傅,又承蒙他关照多年,伍金凤出嫁,墨玉珩自然没有理由推脱不去。
墨玉珩要去,顾南乔自然也得跟着去,就算墨玉珩不让她跟着,顾南乔也会偷溜去。
她可没忘记,伍金凤对她墨哥哥别有用心,她不看着,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