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华招了招手,白狼离开山道、来到林边。
“‘铜狮’,既然你知道是马彪干的,怎么没去‘观月斋’领赏?就我所知,斋中开出的赏格不低啊......”
“铜狮”见对方让开了通路,心中顿时一喜。
“‘肥彪’和童某昔日相识,多少算有点交情。若非碰上景供奉,呵呵......”
光头一边说一边缓缓后撤,准备退下山崖离开。
“交情”之类纯属胡说八道,“铜狮”连“白面”都敢下手,哪会顾忌昔日旧识。他知道马彪背后有一批同伙,实力相当不俗,冒然出手唯恐对方反击。
加上昔日他曾劫杀“观月斋”客卿,心中多少有些发虚。原本“铜狮”做好准备,等米脂郡事了偷偷去“观月斋”领赏。然后他远走高飞,离开兖洲地域,再去别处逍遥快活。
没曾想遇上“旧日肥羊”,为了保命,他只能忍痛割爱,把马彪推出去交差。“铜狮”越退越远,人已行至崖边,正要转身下山。
“且慢!”
光头心中一紧,两眼凶光乱冒。为了避免冲突,他已算得上委曲求全。若景华还不肯罢手,说不得只能拼命了。
“怎么?景供奉还有指教?”
“不敢......”
景华向前逼近两步,摊开双手以示诚意。
“......既然昔日恩怨一笔勾销,景某还有件事要请教......你我素不相识,当年‘玄甲门’出动九位道友,共同来寻景某的晦气,而且你们知根知底,怕不是吃饱了撑的吧......景某知道规矩,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过这背后的玄虚,童道友是否能指点一二......”
“铜狮”暗自松了口气。他已叛出师门,连师兄弟都敢杀,自然不会为他们保守秘密。
“呵呵,原来如此......上趟生意是‘白面’接的私活。我只知道中人是梁无间,在铁云城有点名气,景供奉的情报是他提供的。至于委托人是谁,梁小子嘴严得很,轻易不会透露......”
光头说罢直接转身,双足发力飞奔下山,几个起落便不见踪影。景华目送他离开,身形始终未动。白狼来到崖壁转了两圈,重新回到林中。
“老大,真放过他?”
景华笑笑没有答话,伸手摸了摸饭团的脑袋。
“铜狮”修至筑基圆满,并非没有一战之力。连蠹修都知道趋利避害,避免无谓争斗,自己两世为人,岂能不懂道理。再说,无论前世今生,他从不是个好勇斗狠的人。
眼见四下无人,景华不再等待,行至崖边摘下“冰晶玉莲”。
前次不插手蠹修的差事,是因为毫无头绪,不愿为此浪费时间。此次“肥彪”和“红弦城”两条线索自动上门,万无放过的道理。红弦城位于悠竹城以西,两地相隔并不太远。
景华心中默默盘算,带上饭团走下山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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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弦城,“马计车行”。
“咯.......”
马彪打了个饱嗝,推开大门步入院中。
“长春馆”新来的粉头年纪不大、凹凸有致,最难得是通体雪白粉嫩,完全不像普通百姓,倒像个修炼过的聚灵弟子。
马彪家中也有两名丫鬟,身段苗条姿色不俗。可惜和人家比起来,犹如东施见西施,两边高下立判。
此等货色十分罕有,价格也高得离谱。数十枚灵石才能享用一次,“黑巫教”怎么不去抢劫?
马彪散修出身,修士八艺一样不会。没有宗门倚靠,意味着没有固定收入,也很难在城中坐地食利。
他家中祖传经营骡马行,有筑基修士作为后盾,生意相当不错。可购买灵丹、法器、功诀等等,样样都是无底洞。马彪耗时多年,筑基八脉只贯通三脉。若非他偶有其它“进项”,根本入不敷出。
“......小妹妹啊......啷里咯啷......”
马彪哼着小曲走向卧房。后院中埋着此次“进项”,少说也能卖个百十块灵晶,足够今后逍遥很久。只是眼下风头正紧,无法拿出来兑现。
他不愿远走漠北道、西荒道,可“血蚊”老大有些话很有道理。“观月斋”的红货,少说得等个三年五载,才能慢慢分批售出。好在以前的“买卖”还留有富余,不必着急出手。
马彪甚至考虑,是否要去“黑巫教”赎个粉头出来,方便日夜服侍,省得来来去去、太过麻烦。
“吱呀......”
房门打开举步入内,马彪不禁一愣。
烛火照耀下,桌上整整齐齐、摆着几样物事。“铜头疯牛”妖丹十枚、“五色长蕨”三十株,还有零零碎碎,都是上次劫杀商队的进项。自己明明将它们埋在后院,不好!
未等他有所动作,脑后传来一声巨响。
“呯!”
马彪两眼翻白,当场晕厥。
景华自暗处闪出。有“胎息术”遮蔽气息,加上武修的身手,算计个无能散修轻而易举。
他取出阵旗,在卧室四周布下隔音阵法。随后再吩咐饭团在外警戒,自己拎着蠹修进入屋内。
“哗......”
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昏迷的马彪醒了过来。见到眼前情形,他呻吟一声,宁可长眠不起。
显而易见,事情发了,对方找上门来。抢劫杀人时干得痛快,灵石花起来也爽利得很。可如今家破人亡就在顷刻,马彪牙齿打颤,连说话都哆嗦起来。
“......你.......你是谁.......想诬赖马某.......马某世居此地,容不得你信口开河!”
“呵呵呵......”
景华轻笑数声,取出一块玉牌,在马彪面前晃了晃。
“啊......”
“观月斋”三个大字清清楚楚,马彪惨叫一声,满脸都是绝望和恐惧。
若对方也是散修,他还可以矢口否认,把“黑锅”再扣回去。“马计车行”在红弦城有几分口碑,马彪也素有“善人”之称,咬死了不认账,说不得还有一线生机。
可玉牌一出,希望幻灭。对方是“观月斋”供奉,“观月斋”肯定相信自己人,不会听他胡说八道。
“道友......不,大爷......那事是‘血蚊’老大带头干的,在下只负责望风,没有杀人、没有杀人啊......”
不等景华发问,马彪已迫不及待地推卸责任,将所有罪责一股脑扣到“血蚊”老大头上。景华稍加引导,他立刻滔滔不绝,把同伙卖了个干干净净。
据马彪交待,蠹修团伙一共七人,以“血蚊”老大为首。劫杀“观月斋”商队后,“倪老四”、“骆老六”二人似乎听从建议,立即远走西荒道。
马彪在蠹修中行五。他只知道“包老二”还留在米脂郡,其余三人则下落不明。
线索指向了“包老二”,景华眯起眼睛,手指在桌面轻轻叩击。
“笃笃笃......”
是否要再接再厉,拿下“包老二”?还是把消息送回悠竹城,让左原等自行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