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迟早打起来。”
林枫正在吃着午饭，刘涵一进门就冒出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又看见什么悲天悯人的事儿了？”林枫笑问道。
“我上午去城门口逛了逛，乌泱泱全是排队想进城的人。”刘涵在他对面坐下，给自己买了副碗筷，“人堆里直接干了起来，明明就隔着两三百米，守门的警察全都是装瞎子。”
刘涵给自己盛了碗饭，继续道：“我还听说现在外地人想进城，没有十几根金条的话根本没戏。城外已经被黑帮控制了，根本没人管事，那可是几百万人啊，任由他们发展下去，迟早要冲卡，搞到城里来闹暴动。”
“你怎么就知道那些黑帮会让他们闹进城里来呢？”
林枫笑眯眯地问道。
刘涵愣了一下后懊恼道：“大哥，还得是你啊。”
林枫放下筷子，盛了半勺汤往桌上一泼，随后一脚顶在桌下，使台面微微倾斜了一点。
汤水立马往刘涵那边流了过去：“这水起来是在乱流，可实际上底下有人在操盘呢，你坐在桌上是看不明白的，得跳出来看。”
“我明白了。”刘涵一副受教的表情。
陪在边上一起吃饭的谷雨突然开口道：“林先生觉得让水往哪流比较合适？”
“问我可没用，我又变不出粮食来。”
现在这世道，诸葛亮来了都没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京都现在就是靶子，难民都往这边涌，拦不住。
“老谷啊，我怎么听说有人在反对打仗啊？”刘涵扒了口饭看向谷雨，“还有不少人在公开演讲说我们是搞屠杀。”
一直没什么情绪变化的谷雨罕见地皱起了眉头，表现出一丝明显的不悦。
“那些人屁股是歪的，别理他们。”
刘涵本来有点看不上这些穿西装的政府办事员的，但跟谷雨相处了几天发现这人还不错，忍不住问道：“你说他们是傻逼我相信，屁股是歪的又是什么说法？他们收了老外的钱吗，那为什么不把这些间谍抓起来？”
谷雨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傻逼没有能力组织起演讲，能把事情搞起来的，要么是间谍，在国内挑动人民情绪，打压民众响应战争的热情。还有些干脆就是真的不想打仗，这是内部问题，我们抓不了也不能抓，毕竟他们没有犯罪。”
“不打仗，难道等着老外打进来把我们杀了吗？”刘涵嗤笑着问道，“现在摆明了是不打仗不行，这么简单的问题他们会不明白吗，我看他们是想卖国吧？”
谷雨看了眼林枫，见对方笑嘻嘻地不说话，他只好放下筷子拿纸擦了擦嘴，朝刘涵问道：“火种计划明明为我们收获了那么多利益，可是国内还是有人反对陈部长，你猜猜为什么？”
刘涵一边吃饭一边淡定的说道：“不想把钱丢在前线上，想留在裤兜里过自己的好日子呗，而且老陈的政治对手也不想他得势是吧？”
“这些是一部分原因。”谷雨点了点头，赞同了刘涵的说话，“但更重要的是，整个火种计划的直接受益人不是他们，而是难民。反而后果是所有人一起承担，那些人当然不愿意做不赚钱的生意。”
刘涵想了一会儿后笑着道：“现在是他们不想打就能不打的问题了吗？”
“所以他们才会恨死了陈部长，在他们眼里是陈部长把他们拖进了战争的泥潭，花他们的钱，为难民买单，最后风险还要他们承担。”
“难民可是在玩命，风险比他们大多了。”刘涵反驳道。
谷雨的眼神变得苦涩，轻声道：“在有些人眼里，我们的命还不如一枚掉在臭水沟里的五毛硬币。”
刘涵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如果花五毛钱就能救一条命，刘涵很愿意掏这笔钱。
但不是每个人都愿意。
这可是老子辛苦挣来的钱，凭什么要拿给别人花？
何况这根本不是五毛钱就能买断的生意。
“他们怕打输，怕本来可以控制在下层的战争蔓延到他们身上，更怕战争会改变原本的政治格局丢掉自己的财富和地位。所以他们宁愿什么也不做，看着难民去死也好国家毁灭也好，反正就是不能损害他们的利益。”
谷雨说到后面，语气已经变得有些愤怒。
“你知道有些人心里在想什么吗？他们早就在暗中和外国人勾兑上了，他们只想让难民和难民去打，甚至还会帮着外国人杀我们的人！等要吃饭的人死完了，问题就解决了，他们一丁点风险都不需要承担！白人不敢袭击京都，因为那会把战争范围扩大，但是难民敢，有些人比欧洲佬还要希望我们的人全部死掉！”
“他们怕输，也怕我们打赢之后，会有人借着滔天的军功和威信夺走他们的权力，新的政治领袖如果是依靠人民站起来的，那政治立场天然就跟精英阶级存在对立，他们害怕无法控制新领袖的想法。”
刘涵愣愣地看着这个沉着稳重的特工一下子吐出肚里的真心话，一时间有些发懵。
他在谷雨的声音里听到了愤怒，但更多的是无力。
很多人都看的明白问题在哪，都想改变，却又无法跟大势对抗，连陈守义这个级别的人物都必须一次又一次地妥协。
“我明白了。”良久后，刘涵耸了耸肩，“说到底就是该把他们都杀了，学学咱们东海，管他麻痹那么多，不服就是干。”
谷雨摇了摇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暴力解决不了问题。”
“嘁，这些都是软弱者的托词而已，暴力解决不了问题，但是可以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谷雨不想跟他争论，拿起筷子低头吃饭。
刘涵却不高兴了，转头看向林枫：“大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只要把他们杀光，问题就算解决不了也能得到缓解。”
林枫不说是或者不是，只是淡笑着说道：“等你拥有能杀光他们的暴力的时候，你根本就不需要来考虑这个问题，他们会跪着爬过来舔你的脚，主动帮你出主意解决那些困扰你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