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郡王妃的休息间里,或坐或站着十来个贵妇和姑娘们,都是进来给南安郡王妃请安问好,之后被南安郡王妃挽留坐下饮茶谈笑的,不大的地方,放置两张圆桌,上边摆满小吃食和茶水,也不分老少,谁爱凑哪桌就在哪桌,左右说着话都听得见,此时大家正在听一位年长贵妇讲笑话,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欢乐无比。
许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南安郡王妃比以前开朗随和多了,笑容慈善,愿意搭理人,否则按照她以前的性子,是不可能让这么多人环绕在自己身边说笑的。
偶尔瞧瞧两个精力充沛、活泼快乐的女儿,以及爱说爱笑、与女儿相处融洽的未来儿媳妇贾慧,南安郡王妃心里是从未有过的熨帖安宁。
儿子跟贤王的人离开之后,短短时间里又派人过来问讯两次,打探她们的情况,以前他也陪同母女们外出过,可没有这样的表现,可见对贾慧是真的很上心,南安郡王妃并不吃味,反而很满意,让人告诉儿子教他放心,做母亲的自会替他照顾好未婚妻,保准不会出半点差错!
有人欢喜有人忧,一屋子人个个显露笑容,却并不是每人都发自内心地高兴愉悦。
比如罗姝、罗妍和她们的表妹林瑶。
林瑶是幼女,得父母长辈纵容宠爱,比较率性,不喜欢的环境里隐忍不得很久,在南安郡王妃屋里呆了一会,见自己始终不能成为中心人物,而表姐所说想要做的事又迟迟做不到,便失去兴趣,索性离开找她母亲撒娇去了。
罗姝到底年岁长些,倒是挺有耐性,平静淡然地笑听人们谈说,随时配合妹妹,罗妍进到这屋里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寻机把贾慧弄出去,弄坏她的名声,毁掉她的姻缘!
罗妍先看上的男子,她就是不要了,也不轮不到贾慧顶上去!
罗姝并不认为妹妹的想法有什么不妥,她光是想想原本系好了的红绳生生被剪断,那感觉无疑很刺激很爽,她喜欢!
况且她和同胞兄弟姐妹一样,从小打心底里讨厌嫌弃罗真,对冯锦绣更没有好感,明明一个村姑,偏要装腔作势,似乎什么都懂什么都会,端着侯夫人架子,罗姝最是看不惯!
所以,只要是对罗真夫妻不利的,她都愿意插一手,再踩上一脚,说是落井下石又何妨,她乐意!
但是她们却出师不利:南安郡王妃今天兴致太好,进到这屋里的人,几乎每一个她都用心关照,不仅眼睛清明,耳朵也灵敏,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南安郡王妃都知道,都给予一两句点评,罗妍摒弃前嫌刻意和贾慧说话套近乎,郡王妃看着她们含笑点头,可罗妍想邀请罗妍出去走走,或去找其他休息间的姑娘玩,郡王妃不是温和地代替贾慧找借口推托,就是让高暖云、高晴月一起去,后头再跟着一大群的婆子仆妇丫头,那阵势,根本不是去玩,简直像是要找人打架!
而冯锦绣今天似乎专门来和这些太太夫人们论家长里短,坐在南安郡王妃身边,根本都不挪窝的!
罗妍心情就不太好:为了今天,她好几夜不睡觉,做足准备,计划一个连着一个,竟然开头就给她卡了壳!
虽说有一整天的时间,但现在若不能单独把人哄出去,一会去看赛马,众目睽睽,就更难得手,况且现在是夏季,日头会越来越大,有的人不会久待,只看完一两场赛马,就避回城里去了,南安郡王府两个小姐素来体质差,肯定不会看到最后,南安郡王妃会带着她们早早退场,而贾慧和锦绣既是跟着南安郡王妃出来,想必也要一起回去,所以机会,其实并不多!
可是就这么放过,又怎么能甘心?
看着贾慧似乎已完全被南安郡王府的人接受,郡王妃维护,两位小姐与她亲密无间,贾慧笑得如同三月春花,鲜艳夺目,罗妍却看得好刺眼,好几次险险要咬破嘴唇:贱人!在自己眼前摆这副样子,肯定是故意的!南安郡王府原本该和成国公府联姻,那才叫门当户对!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了,还是贾慧抢走,如何能咽下这口中气!
金氏笑吟吟地走进屋里,顿时让罗妍看到转机,心中腾升起许多希望。
果然金氏有备而来,她毕竟是长辈,当着太太夫人、小姐们的面吩咐锦绣一声,锦绣不能不听,而她现在很温婉地、和颜悦色用商量的口吻,告诉锦绣说大太太郑氏那边需要她帮帮手,让她赶紧去走一趟,就算是南安郡王妃和贾舅母听了,也不好开口拉着不让锦绣走。
锦绣倒也没有拖延,起身向贾舅母、南安郡王妃以及其他几位夫人太太行礼告退,并向姑娘们摆摆手,就走了出去。
贾慧跟着她走到廊下,两人才说得三五句话,罗妍带着另外两位姑娘立刻相随出来,围在她们身边,罗妍似乎全忘了两人之间的过节,热情地拉住贾慧的手,笑着说道:
“我三嫂是去做事,又不是去玩,难道你也要跟着去?我看还是算了吧,大人们处置琐碎杂务十分无聊,不如跟我们走,去那边瞧瞧许三姑娘,与她们说说话如何?”
另外两位姑娘也齐声附和,一致要求贾慧同去,那样子竟是不容贾慧拒绝似的。
锦绣看着两位姑娘,其中一个她是认识的,虽然另梳了个截然不同的发式,衣饰风格及妆容也做了很大改变,纸片一样单薄的身形罩了件宽松直身外袍,意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纤瘦,锦绣还是一开始就认出她来,便是宁国公府花宴上出言暗讽贾慧身材肥胖的董六小姐!
董六小姐在那场花宴上可是因为贾慧,被自己拿话削了一顿,她心里若是没有半点芥蒂怨恨,何以刚才在屋里半天,她只跟着别的姑娘做一堆,并不主动和自己说句话?她们进屋来首先要向南安郡王妃请安,自己可都是坐在南安郡王妃身边,也曾走去她们桌上应酬几句,亲手替她们斟过茶,这董六可是眼睛都不朝自己看一下!
细想起来,她刚才似乎也没和贾慧交谈过,这会出了屋门倒是放得开了?还有罗妍对贾慧忽然而来的热络态度,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何况双方积怨很深的情况下突然和好,无论如何都不正常!
罗妍会因东道主的身份摒弃从前宿怨,善待贾慧吗?锦绣得出的答案非常简单直接:不可能!
而贾慧也是这样想,她很快将自己的手从罗妍的抓住中解脱出来,扫看那三个姑娘一眼,语气平淡、冷漠:
“我只是出来送送表嫂,请恕我不能跟着你们四处去乱走!,你们该知道,我订了亲,快要出嫁了,与你们不同的,须得安份守己,时刻与长辈们在一起,不可随意!”
说完,贾慧再朝锦绣笑笑,转身进屋,刚到门边就见南安郡王府的两位嬷嬷走出来,笑着将她迎了进去。
显然是南安郡王妃不放心未来儿媳妇,只一小会儿的功夫,就派人来找了!
锦绣瞧着罗妍一张脸涨成乌紫色,董六小姐也是一副又臊又恨的表情,心里暗笑到底是小姑娘心性,爱炫还嘴毒!贾慧明知道人家对她羡慕忌妒恨,还要特意当面亲口说一遍:姑娘要比你们先嫁了,而且嫁的还是好多人喜欢的南安郡王府高世子哦!怎么样你们有意见吗?
且不说董六小姐如何,罗妍恐怕要气得内伤了!锦绣可以猜测得到:这几个姑娘邀请贾慧一起去玩,肯定没安好心!被贾慧倒打一耙,绝对是该她们受的!
正自顾好笑,身边忽有个声音道:“三奶奶,我们走罢!”
转头一看,是金氏身边大丫头金锁。
锦绣问:“是要我跟着你走吗?走去哪里?大太太如今又哪个方位?”
金锁说道:“大太太和姑奶奶、郑六姑娘都在外头绣棚那边应酬客人,一时忙不过来,三太太说请三奶奶过去帮个手,因大太太有话要说,恐三奶奶难得寻见大太太,叫奴婢陪着您过去!”
“我寻不见,你就能寻得见?”
“府里差不多年年办赛马会,奴婢对山庄各处都熟悉!”
这话倒也说得过去,锦绣才刚到京城半年,从没来过这个山庄,金锁可是自小就跟在金氏身边,金氏做为成国公世子夫人,哪次办赛马会,她不得带着身边这些人来来往往地筹划安排?金锁自是对山庄地形无比熟悉的。
但锦绣不想要金氏的人跟着,心念转动间她已步下台阶,金锁如影随形,竟是比香桃、香枝跟得还要紧,把个香桃气得嘴巴撅起老高!
走出院门,感觉身后罗妍的目光盯不着自己了,锦绣回头叫来蒋燕,让她先跟着金锁去大太太那边看看,并告诉大太太自己随后就到。
金锁一听锦绣竟然不去了,忙说道:“大太太那边真的很忙,急需三奶奶过去帮手,刚才我们太太也吩咐过的,特地让奴婢为三奶奶引路,三奶奶却是为何……”
香桃看不得金锁的做派,早就憋着口气,此时不等锦绣开口,立刻说道:“为何为何?你一个奴婢,凭什么这样质问主子?三太太就这样教你规矩的?要帮手就来找我们少夫人,我们少夫人也不是闲的!这一早来就陪伴应酬王妃、郡王妃,能不累吗?要慢走两步不行吗?这么大一个成国公府,要办赛马会,自是筹备齐全了的,往年我们少夫人没嫁过来,难不成就缺这么一个应酬的?”
金锁被香桃一顿抢白,竟是瞪目结舌头答上来,香枝、蒋燕、洪彩衣三个却是噗嗤笑了,锦绣也忍不住笑,许可了香桃的话,没有再补充什么,只挥挥手让蒋燕跟着金锁去,自己和留下的三个姑娘看着她们俩拐了弯,让绣棚挡住视线,就折身走到林子边一排绣棚前,挑了一间进去坐下歇息,示意香枝放下纱幔不要人看到走来打扰,正如香桃如说:一早上都陷在一群又一群人中间,笑得脸酸,说得嘴巴困,耳朵里装满各种各样欢声笑语,也挺累的,能躲得一时清静是一时,等会儿大家要看赛马了再出去。
这话倒也说得过去,锦绣才刚到京城半年,从没来过这个山庄,金锁可是自小就跟在金氏身边,金氏做为成国公世子夫人,哪次办赛马会,她不得带着身边这些人来来往往地筹划安排?金锁自是对山庄地形无比熟悉的。
但锦绣不想要金氏的人跟着,心念转动间她已步下台阶,金锁如影随形,竟是比香桃、香枝跟得还要紧,把个香桃气得嘴巴撅起老高!
走出院门,感觉身后罗妍的目光盯不着自己了,锦绣回头叫来蒋燕,让她先跟着金锁去大太太那边看看,并告诉大太太自己随后就到。
金锁一听锦绣竟然不去了,忙说道:“大太太那边真的很忙,急需三奶奶过去帮手,刚才我们太太也吩咐过的,特地让奴婢为三奶奶引路,三奶奶却是为何……”
香桃看不得金锁的做派,早就憋着口气,此时不等锦绣开口,立刻说道:“为何为何?你一个奴婢,凭什么这样质问主子?三太太就这样教你规矩的?要帮手就来找我们少夫人,我们少夫人也不是闲的!这一早来就陪伴应酬王妃、郡王妃,能不累吗?要慢走两步不行吗?这么大一个成国公府,要办赛马会,自是筹备齐全了的,往年我们少夫人没嫁过来,难不成就缺这么一个应酬的?”
金锁被香桃一顿抢白,竟是瞪目结舌头答上来,香枝、蒋燕、洪彩衣三个却是噗嗤笑了,锦绣也忍不住笑,许可了香桃的话,没有再补充什
能躲得一时清静是一时,等会儿大家要看赛马了再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