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锦绣带进内院的,自然要负责到底不能让她出事,眼见郁敏秀已醉得嘴滑舌大开始不受大脑控制地乱说话,被仁王妃有意套话,出卖了些太子妃的私事,仁王妃再问到太子之时,香茶捧着醒酒汤终于赶到了。
锦绣接过去,递到郁敏秀面前让她自己喝,郁敏居然不肯喝,挥手就要打掉那碗醒酒汤,嘴里嚷着道:
“这是什么?这里边是不是有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居心,为了和我抢真哥哥,你想害死我!”
一屋子人默然无语,仁王妃垂眸,礼王妃抬袖掩唇轻咳。
锦绣左手端碗避开郁敏秀,右手一伸揪住她后脑头发,把醒酒汤直接给她灌了下去,一面腹诽:要你死还不容易,犯得着这么费周章?今天保定侯府这一顿喜宴比十全大补丸还要滋养人,吃过喝过的人只要不自己作死,保证三五天内精神旺盛活力无限!而这碗醒酒汤经了我的手,能解你的酒,还会调理你的五腑六脏,免除你这个病秧子自作死大量饮酒引起的一切不良后果!
知道你有多命大了吗?要是在别的地方你敢这样豪饮,才懒得管你!
几个人看着锦绣灌郁敏秀喝醒酒汤,动作粗暴却流畅自如,丝毫不在意一碗醒酒汤半饮半洒,将郁敏秀的衣裳都弄湿了,罗姝罗妍表情平静,仁王妃眼神微沉,礼王妃和另外两位姑娘则是目瞪口呆!
郁姑娘当面挑衅保定侯夫人,确实不对,有失礼仪教养,可人家郁姑娘好歹也是太子妃的表妹,保定侯夫人竟然敢如此对待,难道就不担心事后太子妃找她算帐?
天啦!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个门,传说保定侯冷酷无情,如今娶得个侯夫人来,竟也是如此的……霸道神奇!
灌完醒酒汤,趁郁敏秀又咳又喘说不出话之际,香枝香桃拉着她两个婢女过来,将她架扶下去洗漱更衣。
宴席也吃得差不多了,见各人都停了杯箸,锦绣便请两位王妃及姑娘们移坐茶席,慢慢用些热茶果品,自己还得去那边院厅去瞧瞧其他客人。
仁王妃看着礼王妃笑道:“我们也该过去走走,与众位夫人见见面!方才是担心宾客太多,夫人们来来去去的多有不便,如今正好一起去给夫人们敬杯酒,也合礼数!”
礼王妃点头附和。
于是锦绣陪同两位王妃往众位夫人小姐们坐席吃酒的地方去,另四位姑娘自然相随。
待看到女席安排得有条不紊,招待得周到齐全毫无缺欠,锦绣这才暗松口气,两位年轻王妃来到固然算是“荣幸”,可也有诸多不便,她不好脱身过来这边照应,今天郑氏和金氏倒算是功不可没了,但私心里,还是觉得有舅母阮氏和宁国公夫人在,她比较安心!
女客中三品诰命夫人不计其数,更有不少一品二品诰命,两位王妃刚才不欲太多人过去拜见请安,其实也是嫌繁琐麻烦,现在自己送上门来,想必也做好了吃敬酒的准备!只见厅堂之上早重新摆好一席,两位王妃入了座,宁国公夫人带头,大伙儿纷纷上前祝辞并敬酒,锦绣就趁着这会子,溜出厅堂喘口气儿。
却没料到身后跟了个尾巴,罗妍一直盯着她呢,此刻二人相随走到廊庑下,罗妍张口就问:
“信呢?你不是说给南安郡王妃回信吗?再不赶紧送出去的话,一会人客都散了!”
锦绣无语,只得叫香茶香菱照看厅上,不必跟着自己,罗妍则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般紧跟着,两人顺廊庑走出宝瓶门,去了右侧院一间管事婆子们记算老婆帐的小耳房里,桌上有素笺有笔墨,正好合适,便提笔简单写了半张素笺,却没有信封,罗妍啧了一声,把信笺抢过去道:
“我去书房寻一个就是了,无非是个问候信,也不用封口,我这就送去前院!”
锦绣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今天宾客众多,前院男宾……”
“用不着你多嘴!不过是小侯府宴客,怎及得我家国公府?那才真叫高朋满座盛况空前!我若愿意,还不是一样可以在前院行走自如!”
罗妍说完衣袖一摆,信心满满地走了。
锦绣暗哼:爱怎样怎样去吧,谁愿意管你!
自顾顺原路走回厅堂,却看见宝瓶门后露出半幅后背,从那身形和衣裳判断,是金氏无疑。
隐约听见两把声音对话,原来宝瓶门后还藏着个人,被金氏遮挡住了。
锦绣放慢脚步,轻悄走近宝瓶门,听清了另外一把声音,倒也不是外人,是罗姝。这母女俩躲这儿商量点什么?
金氏尽量压低着嗓音:“我先让人探听得清楚,又亲自走去看过,确确实实是三皇子来了!你不是不喜欢比你小的男子?三皇子,他比你大些!”
罗姝明显有点紧张:“娘,我能行吗?你看我这样……”
“怎么不行?你是我生的,成国公府嫡小姐,生得端庄娇美,才貌不俗,从小费了多少心思教养着!不就是被人说望门寡姻缘不顺么?就是这样,才最应该往那方位走!等你尊荣至高,谁还敢乱嚼舌?”
“可我……也不一定能成啊?万一他看不上我呢?”
“你听我说:娶妻固然要娶贤,但欲成大事的男人,最看重的却是女方身后门庭势力!三皇子今日为什么来赴这个宴?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多年前你父亲中箭毒,方儿又失措,被罗真抓住了机会,如今他手中掌控成国公府七成兵权!好在你父亲渐渐好起来了,又有你哥哥和方儿,罗真再强,他也越不过你父亲去,西北兵权终归会收在你父亲手里!刚刚在前院我躲在屏风后偷瞧过一眼:三皇子给你父亲敬酒,很是谦和持礼,他,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娘!三皇子长得怎样?”罗姝声音里透出紧张,也带着兴奋:“你是说……三皇子要夺嫡?”
“嘘!小声点!”
门内脚步轻轻移动,锦绣紧贴在墙上,暗想她们要是走出来,自己就闪进洞天也无妨。
金氏母女也不知是大意,还是真把保定侯府当自己家别院,放心得很,只探出半个头看了一下,很快缩了回去。
只听金氏继续说道:“三皇子通身贵气,偏又温文有礼,俊秀风雅……他是所有皇子里最好的!你只要相信我,按照我说的去做,将来必能母仪天下!”
“可是娘,他如何能争得过南宫照?人家已经是稳稳当当的皇储,而且又生有皇孙了!”
“你还太年轻,不懂世事多变!我……为娘我也是偶然听见方士参透天机:要不了多久,将有天灾人祸,太子会在这场祸事中折损!最终登上金銮殿坐稳这天下的,是三皇子南宫昀!他才是真龙天子!”
“娘,这、这可信吗?那些方士都是骗人钱财的!”
“你当是寻常方士?那可是有道行的高人!不信你看着:再过些日举子们下场科考,到放榜之时,状元必定是南方来的一个三十岁黑脸男子,探花是京城刘家的哥儿!今年三四月沧州一带大旱,夏粮、秋粮都没有收成,流民四处游窜;明年七八月东南方大灾,倒不是受旱,也不是江河决堤,而是可怕的龙卷风挟着海水倒灌入内陆!江浙福建一带房屋田地毁损,城池倒塌,死伤何止千万!那可是百年不遇的大灾难!这些不仅让皇帝烦恼,更令太子忧心,但事情没完,东边战事又起……唉,都是听高人论说,但不由人不信!”
“娘,我、我相信!我听你的!”
“好,那你快去,我让虞婆子她们在二门上等你,都安排停当了,照做就是!”
“那父亲他们……”
“我与你父亲和兄弟都谈说过,他们是半信半疑,但终归愿意一试!他们比我们女子又更沉稳些,你只管做好你的那一件,用不着理会他们!”
“哎!娘,我去了!”
“等等,你妹妹呢?”
“要带她一起?可是,她那样中意南安郡王世子,正抓着冯锦绣写信,她要亲自去送呢!”
“什么信?可别弄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没有不好的,只是给南安郡王妃的复信而已!”
“那就好。冯锦绣很精明,不是善茬,你们姐妹须得提防着些!还有,一会在前庭尽量避开罗真,虽然有虞婆子看着办,你自己也要心明心亮!”
“知道了!”
“去吧!今日来了两位王妃,我也算是主人得过去作陪,要敬上两杯酒才成!”
宝瓶门内一阵裙裾悉数声,很快没了动静,锦绣贴墙站着等了好一会,才慢慢踱进门里,瞧了瞧那个空空的角落,快步往宴席处走去。
虽然早猜测到金氏有秘密,此时再次确认,仍止不住心头波涛翻滚,一浪高过一浪,偷听了金氏所说的那几个讯息,一时间竟没法立刻消化!
倒是有一样她记得清楚:金氏怂恿罗姝去接近三皇子!
这母女俩,想干什么呢?
锦绣吐了口气:管她们要干什么,也暂时理会不了谁谁才是真命天子,今日是自家办酒宴,绝不容许出现妖蛾子就是了!
刚走到厅门口,香茶从里头迎出来,禀报说一切都很好,没出什么异常。
锦绣点了点头,附在香茶耳边说了几句话,香茶微微一福身,即走下台阶,快步离开。
锦绣看着她的背影微笑:可惜洪彩衣和蒋燕得在各厅巡视,保证两位王妃以及各位女宾不出意外,支使不到她们两个,而香茶终归只是寻常女孩,不懂武功跑也跑不快,就这速度,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得及通知前院,定要做好措施阻止罗姝接近三皇子!
不是锦绣存心坏人好事,如果在成国公府,她们要怎么玩都随便,在自己家,休想!
香枝走来禀报,说郁姑娘洗漱更衣之后,本欲靠在软榻上稍作歇息,结果竟睡着了!
锦绣问她睡得可好?香枝说:“瞧着睡得挺好,呼吸安稳,还微微打鼾呢,跟着郁姑娘的两个姐姐脸都红了,说姑娘平时睡觉不打鼾的!”
锦绣轻笑:“这没什么奇怪的,说明她确实睡得好!那就由她睡,醒来我再去看她,你和香桃得呆在那边时刻盯紧,不能让她出意外!”
“明白了,少夫人!”
香枝转身离去,锦绣则进入厅里,继续陪着两位王妃及众女宾。
酒宴接近尾声,最先离席的自然是两位王妃,而她们必得与前院王爷一起离开,看见前来恭请王妃的内侍并无异样,锦绣料想交待香茶去办的事应该是成了。
目光朝厅门处扫了一眼,果然见香茶乖巧安静气定神闲站在那里,没事人似的。
陪同两位王妃去到前院,又再次见到几位皇子,回想金氏所说谁才是真命天子,锦绣忍不住悄悄地多看了三皇子两眼,她以为她快,不料人家更快,最后一眼被抓了个现行,三皇子静静地与她对视,嘴角笑意温润而友善。
镇定微不可察地清逸俊秀
锦绣问她睡得可好?香枝说:“瞧着睡得挺好,呼吸安稳,还微微打鼾呢,跟着郁姑娘的两个姐姐脸都红了,说姑娘平时睡觉不打鼾的!”
锦绣轻笑:“这没什么奇怪的,说明她确实睡得好!那就由她睡,醒来我再去看她,你和香桃得呆在那边时刻盯紧,不能让她出意外!”
“明白了,少夫人!”
香枝转身离去,锦绣则进入厅里,继续陪着两位王妃及众女宾。
酒宴接近尾声,最先离席的自然是两位王妃,而她们必得与前院王爷一起离开,看见前来恭请王妃的内侍并无异样,锦绣料想交待香茶去办的事应该是成了。
目光朝厅门处扫了一眼,果然见香茶乖巧安静气定神闲站在那里,没事人似的。
陪同两位王妃去到前院,又再次见到几位皇子,回想金氏所说,锦绣忍不住悄悄地多看了三皇子两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