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随手捡起那颗婴儿拳头大的珍珠,擦了擦上面的灰尘,顺手放在了一边。
她提起裙摆,一步一步的往里走。
老祖宗的这个库房,可当真是大啊,一眼看过去,满满的都是各种各样的箱子,地上随意的丢着一些东西,顺手捡起一个,那就是价值连城的珍宝。
陈秀并非是出身小门小户,见识过的东西不少,不是什么一惊一乍的人,但是看到眼前的景象,却还是有点咋舌。
老祖宗,这是敛了多少财?
她缓步走到屋子中央,环顾四周,入眼密密麻麻的都是各种东西,快要晃花了她的眼。
她此时便是想要收拾,竟是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收拾了。
站着看了一会儿,陈秀叹了口气,又回到了进门的地方。
她将袖子撸起来,埋头开始清理脚边的东西,一件一件的开始分门别类,顺便擦干净上面的灰尘,将东西收归到一处。
这事情看着简单,做起来却甚是琐碎,很是耗费时间。
一整天,陈秀不过清理出了一小块地方而已。
她站在那一小块儿地方看了两眼,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当天晚上,她便去见了老祖宗,脸『色』还带着点苍白。
一进门,便有些后怕的道:“老祖宗,那库中,怎会有一个人?可吓死我了。”
老祖宗看了眼她的脸『色』,淡淡的道:“怎么了,吓着了?”
“是啊,很是吓人。”陈秀拍拍胸-口,道:“幸好他被锁着,不然那种地方我可是不敢去了。”
“放心,他跑不掉。”老祖宗淡淡的道,“他也不会伤着你。”
陈秀小心的看了眼老祖宗的脸『色』,试探着道:“不能杀了他吗?为何还要留着他?”
老祖宗那眯缝着的眼睛睁了一下,看着她道:“怎么了?这是吓着你了?”
“这倒不是。”陈秀的神『色』有些古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嘀咕道:“那个人,嘴巴臭,出言不逊。”
老祖宗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大笑起来。
“他是不是骂我了?”老祖宗的眼里带了几分笑意。
陈秀似乎是很惊讶一般,瞪大了眼睛,道:“老祖宗你知道?你知道你怎么还留着他呢?实在是……”
“他这次骂我什么了?”老祖宗笑着道:“说来我听听。”
陈秀一愣,然后低头,低声道:“我不敢说。”
“你说便是,我不怪你。”老祖宗笑着道。
陈秀看了一眼老祖宗的脸『色』,抿了抿唇,有些气愤的道:“那个人,他竟然骂你、骂你是千年的老王八……”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那声音已经低不可闻了,似乎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一般。
老祖宗却再次笑起来,真的是完全没将这个人的辱骂放在心上一般。
陈秀却皱着眉头,脸上难掩气愤,道:“老祖宗,他那么骂你,你怎么还笑的出来?按我说,就该割了他的舌头,将他的脑袋给剁下来才是。”
老祖宗却是笑着道:“好了好了,我都不在意,你生气什么?”
“那家伙骂我老王八,这是羡慕嫉妒呢。”老祖宗似笑非笑的道:“他不想要我活着,我就偏要好好的活着给他看。他越是骂的厉害,我就越是要活的好,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却又奈何我不得。”
陈秀顿了顿,还是固执的说了一句:“可是他那般辱骂你。”
“骂一骂而已,逞口舌之快。”老祖宗淡淡的道:“我并不会因为他骂我几句就受到了什么影响。而你,也完全不必在意这些东西,若是在意那么多,怕是早就要气死了。人呀,还是要豁达一点,才能活的长久。”
陈秀哦了一声,说:“老祖宗教训的是,我记下了。”
老祖宗点了点头,说:“那库房,你尽管去。至于那家伙,你大可以当他不存在,不理会他便是了。”
陈秀应了,又说了几句话,这才转身离开了。
待她走后,老祖宗才缓缓的道:“多好的孩子,偏偏封野眼睛瞎,放着这样好的孩子不要,非要和一个婢女出生的低贱女子纠缠不清。”
说罢,又是叹了口气,眉间有着化不开的愁绪。
封家的人,一代不如一代了。这一代,好容易出了一个封寒,但是却被封野那些蠢货糟蹋的不成样子,如今不但不能成为封家的助力,反而和封家成了仇。
而纵观整个封家,除了封寒之外,竟是连一个可造之材都没有。
老祖宗喃喃的道:“如此这般,我怎么敢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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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秀每日都会在那库房中待上许多时间,一天大多数的时间内都是耗在那个库房之内。
一开始,黑暗中的那人当她不存在一般,一直未曾吭声。
一天,两天,随着时间慢慢的增长,那人偶尔也便会开口和陈秀说上两句话。
大概,是太寂寞了吧。
陈秀也很是平静,能回答的就回答,不能回答的,就假装没听到,也不吭声。
反正那家伙被铁链锁着,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今日,陈秀仍旧一言不发的整理那些东西,面无表情的把那些价值连城的东西分门别类。
这时,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道:“那老王八能派你进来,想来你是他特别信任的人了。”
陈秀正在擦灰尘的手顿了顿,然后淡淡的道;“大概吧。”
“你是他什么人?”那人道。
陈秀愣了好一会儿,才皱着眉头道:“大概算是重重重重重孙媳『妇』?其实我也不知我是他第几代孙媳了。”
那人沉默了好久好久,然后才嗤笑一声,说:“这关系远了!能得到那老王八的信任,你很不错啊。”
陈秀当没听到,顺手将手里的一个木匣子放在旁边的柜子上。
她原本以为那人便就此闭嘴了,却不想那人又突然间开口,问:“那老王八这么信任你,那他知道你来这里并不是单纯打扫收拾,而是来找东西来了吗?”
陈秀手一晃,手里拿着的一个精美绝伦的花瓶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摔的粉碎,那声音在安静的地下室里格外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