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野的动作再次顿住,瞪大了眼睛看着陈秀。
陈秀拿出手帕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道:“你现在是被逐出家门的人,和我可不一样。我陈秀,可是封家堂堂正正的夫人,我怎么能和一个被逐出家门的罪人有所接触呢?”
陈秀站起来,几步走到封野的身边,上下打量他两眼,嘴里啧啧了两声。
“你说你这是怎么回事呢?你的那个真爱云娘呢?”陈秀笑眯眯的道:“我是看上你的地位才跟你成亲的,那位云娘可是你的真爱啊。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那位云娘可都是对你痴心不悔啊。”
她后退一步,又打量了一眼封野,叹了口气,道:“你说说看,你这是怎么了?她怎么没有好好照顾你呢?”
“你说,这人也是的,好歹给你洗个澡吧,看看这一身臭的,简直让人退避三舍。你这个样子,谁还敢认你是当初那个风流潇洒的封家老爷呢?”陈秀缓缓的道:“她就算是不想照顾你,好歹也给你吃一顿饱饭吧?你看你这饿的,还能活着也是不容易了。”
封野张了张嘴,仍旧没发出什么声音来,他只是抬着头,愣愣的看着陈秀。
陈秀淡淡的道:“你所谓的真爱,也不过如此啊,一听说你被逐出家门,便迫不及待的将你当做了丧家犬,连口饱饭都不给你吃。哎,这世间到底还有没有真爱了?”
封野的脸,像是被人来回扇了几百个耳光一般,火辣辣的疼。
他看不上陈秀,不是因为陈秀不好看,也不是因为陈秀『性』格不好。
他就是觉得,陈秀是看上了他的地位才会对他好,才会爱他。
但是他忽略了,陈秀的家世虽说比不上封家,但是也算是豪门望族,配他们封家,不算是高攀。
但是云娘不一样,云娘侍女出生,扒着他就不放,犹如吸血鬼一般,要将他剩余的价值尽数压榨出来。
亏得他这么多年被猪油蒙了心,一直以为温柔体贴的云娘才是他的真爱,捧在手心里宠着这么多年。
到头来,就是他一直捧在手心里的真爱,给了他致命一击。
封野盯着陈秀,缓缓地垂下头。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曾经深爱过他的陈秀。
现如今的陈秀,怕是已经被他伤透了心。
陈秀盯着他这个样子,双眼隐隐的发红,但是她愣是死死的撑着,没有落下一滴泪来。
她背对着封野站着,对身边的侍女道:“去准备一些流食给老爷,再将的丹『药』给几颗给老爷。”
那侍女应了,下去准备去了。
很快,热腾腾的粥就端了上来,摆在了封野的面前。
粥的旁边,放着一个小木盒,里面整齐的摆放着几颗丹『药』。
陈秀站在封野的面前,低声道:“老爷,你饿了太久,肠胃弱,不能吃太好了,这些粥,你先喝着垫垫。”
说罢,又柔声道:“这些丹『药』,你也切不可多吃。虚不受补,还是得慢慢来才好。”
封野盯着陈秀看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的垂下了头。
一滴眼泪,吧嗒一声落入粥碗里,很快晕开消失不见。
封野抬起颤抖的手,端起那碗粥,小口小口的喝着。
陈秀盯着他,时不时的提醒一声:“慢点,你慢点,别烫着了。”
封野一直低着头,一口一口的吃着那些粥。粥碗很快便见了底,等他放下碗的时候,他的脸也被粥里的热气熏得红扑扑的,看着总算是有了几分人气。
封野颤抖着手,抓着那一盒丹『药』,抬起头看着陈秀。
陈秀垂眸与他对视,眼里的温柔,好似一如往昔。
她低声道:“老爷,我这次来,是来替封家收回在外的产业的。如今这宅子已经被收回去了,里面的东西也都被收走了,你,怕是不能在这里待着了。”
说罢,陈秀取下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子递给封野,道:“这镯子,是当年你给我的聘礼之一,我一直随身带着。如今,你拿着这个,好歹能换些银钱来生活。”
封野的手开始颤抖,眼睛也红的厉害,直直的盯着陈秀。
陈秀一愣,说:“怎么了,是不是还不够?”
陈秀说罢,又开始在身上翻找,将自己的钱袋子给封野,又把自己的耳坠子并一些金珠发钗全都交给封野。
陈秀将自己身上能还钱的东西尽数都给了封野,连一朵珠花都没给自己留下。若是衣裳能还钱,她怕是要把自己的衣裳也一并给脱下来了。
陈秀看着封野,柔声道:“老爷,如今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若是在过分,老祖宗怕是要不饶我了。你在外面,可要好好保重自己啊。”
封野红着的眼眨了眨,终于是忍不住,眼泪顺着脸颊滑下。
他动了动唇,用力的说出几个字:“我对不起你。”
声音粗嘎,像是一只野鸭子。
陈秀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差点就挂不住了。
好一会儿之后,陈秀才低声道:“老爷说的什么话,夫妻之间,就讲究你情我愿,没有什么对不起的。”
她说罢,往旁边走了几步,道:“你们,还不快扶着老爷出去?若是继续耽搁被老祖宗发现了,到时候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说罢,又回头看着封野,道:“老爷,你要保重自己啊。”
说罢,挥挥手,让那两个侍女将封野扶了起来,往外面走去。
封野抱着陈秀给的那些东西,一步三回头,满是不舍。
陈秀也一直看着,等人彻底的消失不见了,陈秀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她旁边的侍女看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夫人,为何不给老爷准备一身衣服?”
看夫人这样子,像是对老爷旧情难忘。
她将身上值钱的东西都送出去了,却没为老爷准备一身衣服,就那样赤身-『裸』-体把人给拖了出去。
陈秀闻言,冷冷的笑了一声,道:“老爷这个人啊,脸都不要,又怎么会需要那一身衣裳呢?不穿挺好的,明明白白,没有什么好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