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婳靠坐在一块黑石之上,眯着眼,看着从四面八方缓缓汇聚而来的东西。
她一身衣裳,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很多地方被撕的一片一片,『露』出里面伤痕累累的肌肤,有些已经成了疤痕,有些刚结了痂,有些则还流着血。
一层又一层,疤痕叠着疤痕,可怖非常。
她的头发凌『乱』的堆在头上,宛若一个鸟窝,她自己都能闻到从头顶传来的味道。
不止头顶,她身上的味道同样不好闻,鲜血的味道混着汗味儿,混在一起,宛若放了十天半个月的潲水一般,让人作呕。
陆婳眼神平静,靠坐在大石上一动不动。
在她的周围,铺着一层又一层的动物尸体,散发着恶臭。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杀了多少这些玩意儿。
饿了就啃几口这些东西的生肉,渴了就喝它们的血。
她更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只知道它们想要她的命,所以她就要了它们的命。
这些东西,大小和狗一般,但是却生着六足,一双耳朵,很长很尖,笔直的立着。
它们有着锋利的獠牙,长长的舌头从口中『露』出,张着血盆大口,流着让人恶心的涎『液』。
他们的眼睛漆黑一片,看着陆婳的眼神无比贪婪。
陆婳知道,这些东西想吃了她。
它们前仆后继,都是为了想吃她。
其他的,都被陆婳给弄死了堆在自己的周围。眼前的这一批足有上百。
陆婳平静的看着它们缓缓的靠近,仍旧是坐着未动。
她想,这一次,她一定死定了吧!
她已经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要活下去了,她拼进了全力杀了一批又一批想要吃掉她的怪物,她不知道撑了多久,现在,她撑不下去了。
她不断的逃跑,不断的想要找到出去的路,但是不管她怎么走,脚下都只有一块块的黑石。这里没有黑夜,头顶上的天空灰蒙蒙的,太阳总是黯淡无光,天气更是又干又冷,地面除了黑石没有半点植被。
这个鬼地方,像是永远也走不到头。现在,她终于是要倒在这里了。
她想着,师傅现在知不知道她的下落?师傅会不会很生气?
她那好看的不得了的师傅呵,会不会和幽冥一样傻?
封寒那张好看的脸来来回回的在她脑子里闪过,不自觉的,她唇角『露』出了几分微笑,到后来更是笑出声来。
一想到她家师傅,整个世界都好像变得美好起来,就连那些恶心的怪物,也变得可爱了起来。
她之前让幽冥带话,说她不后悔。
其实,她真的不后悔。
她本就是个已死之人,这一辈子,本就是捡来的。封寒在这辈子出现,给她灰暗的世界带来了彩『色』的光。
封寒是她重生一次的惊喜,是她最大的收获。遇见他,得他那般宠爱,她已经非常非常满足。
今日这般结果,陆婳毫无怨言,她只是有点遗憾,遗憾自己在临死之前没有再看一眼师傅。
她索『性』闭了眼睛,不去看那些怪物,将自己完全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
最后,她想记得的,只有师傅。
耳边有风声响起,她知道,是那东西出现了。
她平静无比
,等着那一刻的来临。
但是,下一瞬间,她却只闻一声惨叫,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喝道:“滚。”
她的话音落下,陆婳便听到了那些怪物不甘心的吼叫声,不但如此,那些怪物的脚步声竟是真的在缓缓的远去。
陆婳一直紧闭着的眼睛,不得不睁开了。
一睁眼,便是满目的火红。
一女子正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此人身材高挑,一身火红的一群勾勒出她魔鬼一般的身材,胸-前两团傲然挺立,一双长腿笔直笔直的。
她低着头,一头青丝倾泻而下,一双杏眼定定的注视着陆婳,像是在看着什么稀奇的东西。
陆婳与她对视,没吭声。
那女子与她对视一会儿,突然间道:“你刚才,在笑什么呀?”
陆婳:“……”
那女子继续道:“被这么多魔物包围,你还笑得出来?”
陆婳嘴唇动了动,想解释一下,但是一张口,一点声音也没有。
陆婳:“……”
那女子皱了皱眉,道:“你不会说话?”
陆婳静默一会儿,然后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对着那女子摇了摇头。
那女子挑眉,道:“不是哑巴?”
她四下看了一圈,视线落在那些东西的尸体上,再看看陆婳,然后了然,道:“你喝了它们的血吃了它们的肉?”
陆婳点点头。
那女子哦了一声,道:“难怪了!这些魔物的鲜血喝不得,一入口中温度便极速上升,你这是被烫伤了喉咙。”
说罢,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定定的看着陆婳,道:“你是谁,哪儿来的?怎么会在这魔鬼滩?”
陆婳沉默一会儿,然后手撑着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但是她刚一站起,便眼前一黑,身子往前一栽,直直的朝着那红衣女子去了。
失去意识之前,陆婳唯一能记得的,便是那女子一双瞪大的眼睛和那一声冲天的尖叫。
抱歉了,我有点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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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是何时了。
陆婳盯着头顶的黑『色』石头,一动不动。
这里,是一个山洞。山洞内有床有桌椅,打扫的很干净,显然是有人住的。
她醒来的时候,床头放着一碗清水,还有一套火红『色』的新衣。
陆婳挣扎着起来,狼吐虎咽的将那一碗清水全部喝下,然后抿了抿干涩的嘴唇。
这是她到这个鬼地方之后头一次喝到水。在此之前,她喝的全是那些怪物的血,恶心无比。
缓了好一会儿,陆婳才光溜溜的从床上坐起,穿上了那套火红的新衣。
难为那位姑娘,还给她洗了澡洗了头,一定被臭的不轻。
她正发着呆呢,便听见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快速的靠近了。
陆婳神『色』一凛,顺手抓起了地上的板凳,死死的盯着山洞口。
直到,一抹高挑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她才陡然间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