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后看着陆婳那样子,心中气急,但是偏偏无可奈何。
这么长时间都忍过去了,如今大婚在即,她不想节外生枝了。
深吸一口气,圣后淡淡的道:“这事,是她们不懂规矩,以后我一定好好管教。”
“今日乃是你和太子大婚,不可儿戏。”圣后道:“我选了几人给你梳妆。”
陆婳淡淡道:“不用了,我已经梳好了。”
圣后一愣,扫了一眼她的发饰,沉声道:“你这样怎行?凤冠霞帔早已备好,你要戴上才是。”
陆婳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几支朱钗,淡淡道:“我觉得这样就挺好。”
“你这个太不像话了,大婚之日怎可这般随便?”圣后简直要疯了,道:“快快取下你那些发簪,戴上凤冠。”
陆婳凉凉的道:“圣后娘娘觉得,你送来的凤冠能比我师傅送我的首饰还好还贵重?”
圣后一愣,抬头去看她发间的朱钗,心中一阵无语。
国师大人亲自督造,自然都是最好的,便是小小的一朵朱钗,你也是无价之宝,岂是一顶凤冠能比得上的?
她呆愣片刻,才道:“那怎么能一样?这两者没有可比『性』。”
“我就觉得师傅送的好,我就戴这个。”陆婳神『色』淡淡的道。
圣后忍无可忍,道:“你放肆。”
陆婳也不吭声,坐在那神『色』淡淡的,一副坚决不配合的模样。
圣后气的脸『色』发青,喝道:“陆婳,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吗?”
“那圣后娘娘想对我怎么样呢?”陆婳斜睨着圣后,嘲讽的道:“我等着,圣后娘娘你快快想好。”
圣后:“……”
大婚在即,圣皇费尽心机促成的婚姻,若是毁在此刻,她怕是就会成了罪人,再也不能翻身了。
圣后伸手指了指她,咬牙切齿的道:“好好好,今日乃是你的大婚之日,成亲的是你,你爱如何便如何,我不管了。”
陆婳嗤笑,道:“有些事,娘娘早就该不管了。”
圣后此刻气的脑袋发昏,没能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只是冷着一张脸站在那里盯梢,以免节外生枝闹出事情来。
那些伺候陆婳的人,一个个的都战战兢兢,小心极了。
陆婳不肯佩戴凤冠便也罢了,脸上也不愿意上妆。
她说已经擦了师傅送的脂膏,这些个水粉胭脂一看都是些廉价货,她不要。
于是,新娘子顶着一张素面朝天的脸,不施粉黛。头上戴着几支精致的朱钗,不见凤冠。
她穿那嫁衣的时候,脸上嫌弃的神『色』都快要溢出来了,冷冷的说了一句:“哪里寻来的这等料子,真是难看。”
一众丫鬟不敢吭声,心中却是翻了天。
陆婳大婚所用嫁衣,乃是用了最好的料子。全国最好的绣娘齐聚一堂,日夜不休,这才在她大婚当日赶制出来。
这嫁衣,无一不精致,便是比之圣皇圣后大婚当日的吉服也不差半点了。
但是这样的东西在陆婳的面前,却是入不得她的眼。
起先这些丫鬟还心中不平觉得陆婳找事,但是当她们给陆婳更衣伸手触到陆婳身上贴身中衣的时候,这些丫鬟心中一下子便明白了。
人家不是找事,人家是真的看不上。
光是这中衣的料子,她们一触碰便知道价值连城。
都说国师大人宠她,什么都给她最好的,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一行人眼疾手快,很快将大红的喜服给陆婳穿好了,外面也基本上到了时辰。
丫鬟拿了盖头要给陆婳盖上,却被陆婳伸手接过,顺手搭在了手腕上。
“还没开始呢,慌什么?”陆婳淡淡的道。
那丫鬟也不敢多言了,默默的坐了回去。
圣后看她如此,心中仍旧不快,但是也不能做什么。
前朝还在等着,她的事情也很多,嘱咐了一句,圣后便匆匆转身离开了。
圣后一走,陆婳便站起身朝着院子里走去。
守着她的丫鬟脸『色』瞬间煞白,几乎带了哭腔,道:“陆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
陆婳看她一眼,道:“你紧张什么,我又跑不掉!屋子里太闷,去院子里坐坐。”
于是,穿着一身大红吉服的陆婳便坐在了院子里。
朝阳初升,几缕阳光落在院中,渐渐的驱散了凌晨的寒凉,有了丝丝暖意。
陆婳眯着眼,视线落在角落里的两个婢女身上。
这两人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裳,手里拿着抹布,正跪在地上擦着地板,做着最肮脏最累人的活儿。
陆婳看了她们半晌,突然对身边的侍女道:“去把那两个人喊过来。”
那侍女扫了一眼,有些诧异的道:“姑娘,那两人都是最低等的奴婢,身上脏着呢,可别叫她们脏了你的眼。”
陆婳淡淡的道:“我说了,让她们过来。”
那侍女不敢再废话,快步走过去在那两个婢女面前停下,伸脚踹了那两人一下,冷冷的道:“你们,跟我来,陆小姐要见你们。”
那两个婢女弓着身子,浑身僵硬,半晌没动。
那侍女脸『色』一沉,抬脚又是一个狠踹,道:“怎么,聋了吗,没听见我在说什么?”
“……奴婢听见了。”其中一个女子语气带着颤,道:“奴婢这就过来。”
说罢,站起身来,与旁边的女子一起跟着那侍女到了陆婳的面前。
那侍女转头踹了她们一脚,道:“这是陆姑娘,今日一过,便是太子妃了,还不快拜见?”
两个女子低垂着头,缓慢跪下,道:“奴婢们见过陆姑娘。”
陆婳盯着她们看了一会儿,然后道:“好久不见了!”
这话一落,身边的侍女愣住了,跪在地上的两个人直接僵住了。
陆婳的唇角带了点笑意,道:“这么久不见,你们也不抬头看看我吗?”
那两个婢女跪着没动。
陆婳身边的侍女抖机灵,冷声道:“没听见陆小姐的话吗?还不快抬头给陆小姐看看?”
那两个婢女僵硬片刻,最后还是缓缓的抬了头。
这两人,还真是陆婳的老熟人了。
当年在左睿生辰宴上对陆婳出言不逊的人不少,都被封寒拾掇了一顿扔去了奴役所。
面前的,就是其中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