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后,长安城就已经宵禁。
虽然有不少朝廷官员也来国子监听房遗爱讲学,却还没来得及将房遗爱的讲学传播开来。
所以,长安城内关于地球的议论还不算多。
但是,国子监内可就不同了。
外头已经宵禁,国子监内却热闹的很,延经阁更是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听完房遗爱的讲学之后,哪个学子不想近距离的观摩一下?
在李治和房遗爱离开之后,国子监的学子们都在排队观摩地球仪。
从这一方面来说,房遗爱今天的讲学已经算是非常成功。
国子监的学子们也未必就信了房遗爱的学说,却也没有当做无稽之谈。
甚至也有学子在理智上已经接受了房遗爱的学说。
今晚在国子监,所有的学子们都在议论地圆说。
学子们见面问起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相信国公的学说吗”。
学子们兴奋的议论着地圆说,大多数学子都对这个学说将信将疑。
不确定这个学说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怎么办?
那就想办法去证明真假。
而证明真假的办法就画在地球仪上呢,只需沿着海图航行试试,倘若路线没什么问题,就能完成环球航行,倘若发现路线不对,还可以折返回来。
组建船队对普通人家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是,国子监的学子们大多是富贵子弟,他们若要联合起来组建一支船队也不是难事。
所以,这些学子们议论的十分起劲。
他们之所以如此热衷,一方面是因为确实对地圆说很感兴趣,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知道证实地圆说会是名垂青史的壮举。
只不过,组建船队出海也并非易事,这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
还要有船,还要有可靠的人手。
无论是造船还是寻找可靠的人手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出海还要一两年的时间。
也有人提及了另一件事,那就是测算地球的周长。
相比环球航行,测算地球的周长不需要耗费多少时间,也无需耗费大量钱财,对他们而言并不算难。
这个测算地球周长的办法确实很有道理,至少他们仔细讨论之后并没有找到什么漏洞。
如果真的测算出地球的周长是八万里,这就极大的佐证了地圆说。
国子监的学子们也在讨论测算地球周长的事,有的学子打算派人去测算,还有的学子打算亲自测算。
房遗爱的惊世之言一下子点燃了国子监学子们的激情,年轻亢奋的他们今夜怕是难眠。
第二天的大朝会,房遗爱姗姗来迟。
今天长乐公主就要回自己的公主府,房遗爱难免贪玩了一点儿。
宫门还没开,朝臣都会提前聚集在宫门前等待。
一众朝臣们聚集在一起,当然也不会傻待着,一般都是三三两两的低声闲谈,总体来说比较安静,毕竟大家都是体面人,还是要顾及仪态的。
只不过,今天朝臣聚集在一起议论的声音却有些大。
房遗爱远远就听到了喧闹的声音,甚至还隐约听清了些许话语。
什么“荒谬”“一派胡言”“妖言惑众”“迷惑君王”之类的话不绝于耳。
只是听到这些话,房遗爱就知道大家议论的是什么。
房遗爱耸了耸肩,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真理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房遗爱对他们的贬低毫不在意,一群老古董,接受新鲜事物和观点的能力不及国子监学子也正常。
随着房遗爱大步流星的走进,很多朝臣也注意到了房遗爱的到来,宫门前议论的声音顿时也变小了,到了房遗爱几乎不可闻的地步。
昨天去延经阁听他讲学的官员不少,但是朝臣却不多,房遗爱环顾左右,心里琢磨着要不要给趁着宫门还没开给朝臣们上上课。
这时候,程咬金已经大大咧咧的问了起来。
“房二,你在国子监讲学说咱们脚下的大地其实是个大球?”
房遗爱笑着点头:“是的,咱们脚下确实是个大球,我称之为地球,而且地球正在转动,所以才有日月星辰的起落。”
程咬金瞪大了眼睛,大声嚷嚷:“你真这么说的?我们脚下的大球还在转动?我咋没感觉脚下的大地在转动?你小子感觉到了?”
一边说着,程咬金还跳起来踩了踩脚下的大地,一脸的不相信。
房遗爱摇了摇头,笑道:“我也没感受到转动。”
“我们感受不到转动很正常,因为运动是绝对的,静止是相对的。”
“我们生活中的万物其实都是运动的,只是相对于某一个参照物是静止的。”
“比如说,我们坐在一辆匀速行驶的马车里,有时候我们会感觉自己和马车是静止的,路边的树反倒是运动的。”
“一样的道理,我们自打出生就适应了地球的转动,所以感受不到地球在转动。”
程咬金听完之后挠了挠头:“什么相对的,绝对的?你在说啥?”
房遗爱颇为无奈,我跟你一个粗人解释的清楚吗?
就在此时,宫门打开了,大朝会即将开始,朝臣们也开始列班准备入宫。
“拜见陛下!”
“众卿免礼吧。”
李治昨晚回宫之后,玩了许久的地球仪,今天早晨依然精神奕奕。
朝拜过后,当即就有御史出列。
“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胡御史有何事要奏?”
“臣要弹劾晋国公在国子监借讲学之名大放厥词妖言惑众迷惑君王!”
李治听了不禁笑了起来,原本他今天也想在朝堂上提及房遗爱的学说,因为他已经打定主意要组建船队出海。
胡御史主动弹劾房遗爱,倒算是开了好头。
房遗爱当即出列,拱手笑道:“胡御史此言差矣,本公不过是提出了一个学说,胡御史若是觉得哪里错了,只管辩驳就是。”
“弹劾本公妖言惑众迷惑君王,这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胡御史哼了一声:“自古圣人就教导我们天圆地方,国公却说我们脚下是个大球,这等荒谬之言何须辩驳?白费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