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古老的灯盏中那似乎永不熄灭的火焰跳动着，硕大恢宏的宫殿弥漫着一层昏黄的阴影，空荡荡的大殿中，漆黑的王座上静静倚靠着一道人影。
奥罗巴斯身着一件与座下王座颜色相近的华美长袍，他倚靠着王座，闭着双眼，神情肃穆而庄重。
天窗上清辉月华洒落，渐渐地汇聚成了一道模糊的人形幻影，这道身影穿着一袭圣洁隆重的长袍，隐隐约约看得出是一位老者的样貌。
幻影出现的时候，奥罗巴斯闭着的双眸缓缓地睁开，一道夺目的鎏金光华从他的眼底迸发出来，他带着浅浅的笑意，将眼神投向身侧幻影所在的位置。
“老师，您来了。”奥罗巴斯淡淡地开口，但并没有起身，倚靠着王座的悠然轻松的模样。
“我在圣殿里察觉到了东方的结界出现了些许短暂的波动。”看不清面容的老者用一种模糊不清，听不出声调的声音询问，“巴尔托斯他......”
“他已经从职责中永远地解脱了。”奥罗巴斯淡淡道，金色的眸子中没有丝毫的波动，似乎是在诉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么......”
听到他所说的，那道模糊的身影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不知道是因为距离跨度太远延迟过高还是被奥罗巴斯说的给影响到，总之片刻后，一道长长的叹息声从老者的幻影上传出，这声叹息悠远绵长，好似夹杂着十分复杂的情感。
“提前解脱于他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未来的路太过坎坷，而他又一向那么固执......”老者的幻影再度传出一声感叹。
“老师您是在惋惜？”奥罗巴斯眼珠微斜，嘴角勾起了一丝带着不明意味的弧度。
“我不过是在向多年的老友道别罢了。”
“那么您呢？准备什么时候卸下自己肩上的担子。”
“待这片大陆上的生灵能够不受死域侵扰，自然地延续下去后，我自会回归女神的怀抱。”老者的身影看不清面容，也听不出他语气中的情绪。
“那恐怕，很难呢。”奥罗巴斯的手指顺着王座扶手的纹路处敲击着，淡淡道，“其实我也很好奇，作为女神使徒的您，‘人性’到底还剩下多少。”
“‘人性’与‘神性’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老者的幻影缓缓出声，但并没有详细展开声明，“那么，钥匙拿到了吗？”
奥罗巴斯带着些许无趣收回了眼神，“被巴尔托斯的传承者带走了。”
“巴尔托斯的传承者？那人竟然有在你眼皮子底下带走星盘的能力。”老者的幻影突然加快了闪烁，似乎对这件事情感到十分的惊讶，“难道是与巴尔托斯的战斗让你受了很严重的伤么？”
“是受伤了，但并不严重，也并不影响我使用「领域」在内的其他能力。”奥罗巴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受伤的事实，毕竟被目前资历最老贤者之一给伤倒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那为什么？”老者的幻影更加好奇了。
奥罗巴斯深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回顾起了与那位少女短暂交锋的细节，不论是那挣脱“催眠”状态后的离奇淡然的样子，亦或是反击交锋时展露出的那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对魔法精度的控制，都让他感到无比的奇怪。
尤其是，在自己施展出「终焉」之际那突如其来的变故。
为什么，自己的领域没能顺利地将对方容纳进去？他想起了少女那时口中淡淡的呢喃。
「太一」，一个很奇怪的音调，他无法理解这个词的含义，但又敏锐地感觉这个词中蕴含着什么意味
“我也很奇怪。”奥罗巴斯眼眸半阖，“或许，她已经接触到了「领域」的层面了。”
“你是说，那个年轻人已经触碰到了第九阶级（Ix）的门槛了？”
这回，就算是幻影中传来的声音没有带有任何语气，奥罗巴斯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言语之中的震惊了。
这让他有些憋屈的心情微微好了些许，淡淡开口道：“应该是没有的，上一次见到那个女孩的时候她还只是初入七阶的门槛，不过奥罗巴斯临终前似乎将自己的部分力量传承给了对方，但也只是堪堪突破八阶而已，距离第九阶恐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过，如果真如你所说得对方已经接触到了领域的层面，那么或许她突破第九阶的速度会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快得多。”幻影微微闪烁，提醒道，“康斯坦，她的天赋并不比你弱。”
“那又怎么样呢？”奥罗巴斯有些无所谓地出声。
“她很快就会成为你乃至我们整个计划的阻碍。”
“在他威胁到我之前，我会亲手了解了她，就如同，她的老师那般。”奥罗巴斯面色带着几分冰冷说道，“不过，短时间内可能要找到她会有些麻烦。”
“我会给予你适当的帮助的。”
“期待您的后手，老师。”
幻影中的老者微微点了点头，随后逐渐化作点点的微光消失在了漆黑的王座旁边。
在他离开后，奥罗巴斯冷笑一声，“老东西。”
他的眼中流露出几分嫌弃，抬手挥袖，微光如烟尘一般消弭于他脚边的清辉之中。
“太一，到底是什么？”他喃喃道。
就在这时，冥冥之中似有一道视线投向他所在的位置，奥罗巴斯眉头微微一挑，也意识到了什么，周身魔力涌动，身下的王座开始散发出了点点辉光。
下一瞬，带着癫狂之意的呓语毫无阻碍地穿过了他的精神层，闯入了他的意识之中。
“杀了她杀了祂杀了她......”
无穷无尽的癫狂之音听不出性别，在他的耳畔回荡，即便是有着身下王座的守护，他的额间依然冒出了数道青筋，冷汗在顷刻间浸湿了他的全身。
这道声音中的她指的是谁，奥罗巴斯自然清楚，他倒是有些好奇，为什么这道声音会亲自来提醒她，因此，即便是他感觉身上现在压了一座山，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也咬着牙开口询问道：“为什么？”
“混沌......秩序......诸神归来......世界......终焉.......”
这道声音带着模糊不清的语调，奥罗巴斯也只能勉勉强强拼凑领会着里面杂乱的信息。
“杀了她杀了祂......”
至于说的是她还是祂，他已经分不清了，但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奥罗巴斯承受着恐怖的压力，沉默了片刻才开口，“知道了。”
恍然间，他觉得浑身一松，那道略带癫狂之意的呓语也消失不见了。
奥罗巴斯缓缓从王座上起身，踉跄了一下又立马稳住了身形缓缓地走到大殿之外的天台，抬头望去。
他沉默良久，金色的眸子中倒映着那漫天的群星与半弯月牙。
“克莉丝汀，你到底，是什么人？”
奥罗巴斯缓缓开口，似乎是想从那无尽的星空中得到答案，但很遗憾，他并不会占星术。
那声音所说的是她还是祂，他已经分辨不清了，但他觉得应该是她，也可能指的是她身后的祂。
能够让那道声音亲自提醒，大概率，那位少女也被某种远古时期的存在注视到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是不能解释为什么她能够那么年轻就接触到法则，甚至是领域的层面了。
看来，真如那道声音所说的，诸神即将归来的前兆呢。
祂那么着急地杀她，难不成是因为诸神之间也存在争斗，为了阻止另外一个存在苏醒？
但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位少女不论如何都不能活着了。
“杀了她。”奥罗巴斯轻声呢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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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