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雇工们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般,照常回家吃饭,有说有笑的去桃源上工。
这场暴雨似乎没有给小镇带来任何冲击。
中午吃过午饭,云朵继续给孩子们缝制衣裳,萧野在书房跟孩子们一起看书学习。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晨晨很好奇,哥哥到底做了什么,神神秘秘的都不告诉他。
可是不管他怎么问,哥哥就是不回答,还笑得很可恶。
晨晨气急之下,就去抢北暮的书,扰得北暮不得安宁。
两个孩子打打闹闹,萧野无奈的合上书,带回房里慢慢看,清静。
这下不得了,整个书房就成了哥俩的天下,简直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
开始是晨晨追着北暮跑,然后是北暮满场追着晨晨挠痒痒。
最后实在没地方躲了,晨晨瞄到玄在书架前自顾自的打量那些“书籍”。
眉眼一转,忽地跑到玄的身边,以玄为障碍物,躲避北暮的追击。
玩到得意时,嗖的一下跳上玄的背,搂住玄的脖子朝北暮做鬼脸,
“玄哥哥快跑,不要让哥哥抓到,哇哈哈!”
在晨晨跳到背上的那一刻,玄整个人都僵硬了,接着条件反『射』的就将晨晨一甩,直接甩了出去。
咣当的一声,晨晨砸倒了椅子,整个趴在地上都起不来了,
眨着眼睛委屈的望着玄,整张小脸皱成一团。
“晨晨!”北暮心里一缩,忙跑过去扶起晨晨,转脸对玄怒道,“你干什么!他才六岁!”
玄呆呆地看着坐在地上的晨晨,惊愕又委屈的眼神,痛得直皱眉的脸……
玄倏地转身,打开书房的门落荒而逃。
望着玄消失的方向,北暮抿紧了嘴唇,眸中闪过深思。
玄疾步跑回自己的房间反手关上房门,长舒一口气,右手不自觉地捂上发热的心口,嘭嘭、嘭嘭——
好快,跳得好快。
背上的温热感还在,那种热度太过滚烫,仿似灼伤了皮肤,又仿佛烙印在了心上。
无论他怎么抗拒怎么甩,都没办法像甩掉晨晨一样,把那种感觉一起甩掉。
他很不习惯,所有没接触过的未知,他都不喜欢。
他不喜欢失去掌控的感觉,不喜欢自己掌控不了的人事物。
但是为什么,心里浮上的却不是讨厌?
平复心绪再次打开房门,走出去,就看到客厅里晨晨正窝在云朵怀里撒娇,
北暮又气又心疼的给他发青的手肘擦『药』,萧野则是眼睛含笑,静静看着眼前的母子三人。
云朵首先看到了玄,没有责备,没有迁怒,只是如平常般的语气,
“玄,你刚才怎么了,怎么把晨晨甩出去了?”
好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的语气。
萧野只回头看了他一眼,就重新转回了头,表情没有丝毫秋后算账的痕迹,
仿佛这一切只不过是孩子间的玩笑般无关紧要。
他们不是很宝贝自己的孩子吗?那他们的反应就不应该是这样。
抿抿嘴唇,玄还是选择回答。
“我不习惯别人碰我,尤其是从背后,”顿了顿又道,“反『射』『性』还击。”
“这样啊。”云朵点点头,“大家在一起生活,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习惯,
我们要互相尊重对方才行,晨晨,你也要学会尊重玄哥哥,知道吗?以后不可以这么胡闹。”
“知道了。”晨晨乖乖的点点头,“我就说嘛,玄哥哥不是故意的。”
北暮撇过脸,用鼻孔喷气。
“一般这样的情况,我不是被痛骂,就是被赶走,要不然就是大人『逼』我道歉。”
玄疑『惑』的看着云朵,“为什么你不这样做?”
“玄,也许你觉得自己的身份是客人,但是,你住在这里期间,跟我们就是一家人。
家人之间磕磕碰碰是常有的,如果你做错了,我自然会教训你,像教训晨晨和北暮一样,
如果有活要你帮忙干,我也不会跟你客气。
而且你刚解释过了,你不是故意的不是吗?
当然,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能跟晨晨道歉,他爬上你的背,但是他没有恶意。
而你把晨晨甩出去,即使是无意,还是让晨晨受伤了。”
玄又看向萧野,萧野微挑双眉,轻描淡写地道,
“孩子之间打打闹闹是很正常的,当初北暮还差点把大维揍出内伤呢,现在不一样是好朋友。
孩子之间的事就让孩子解决,我们大人不会参与,只要记住,家是你们的港湾,
要是委屈了痛了累了,就回来。
当然,如果你们真的不服气,非要阿爸出头,也可以,我会去打他们的阿爸。”
听了萧野的话一家子人禁不住笑出声来,云朵捂着肚子,
“哎哟,萧野,我从来不知道,你竟然还会这种冷幽默,
偶尔来一两句,太有笑果了,哎哟我的肚子,哈哈哈哈……”
晨晨和北暮更夸张,笑得抱成一团。
玄也想笑,可是他笑不出,复杂的眼神一直在变换,最后沉淀下来,
垂下眸子,一句淡淡的“抱歉”从他口中逸出。
这下连北暮都有些惊讶的看向他。
晨晨放开抱着北暮的手,走到玄面前,笑眯眯地道,
“哥哥,没关系啦,是我玩得太疯了,不过,我的手真的好痛哦,你看,都青了。”
举起小爪子,白嫩嫩的手臂上,一块乌青甚为明显,晨晨撅着嘴巴开始控诉。
那赤果果的眼神,让玄周身不自在。
萧野摇头,看着晨晨,“都多大了,还整天撒娇,男子汉会为个小淤青喳喳叫吗?
多大点事啊?你还揪着玄哥哥没完了。”
晨晨义正言辞的对萧野道,
“阿妈说了,我才六岁,我还是小孩子,所以我有撒娇耍赖闯祸的权利,
老是讲规矩,孩子会不快乐,我是得到许可的哦。
男子汉那个,等我大点再说啦。”
“还许可,你还得瑟上了。”萧野无奈的扶额。
孩子有撒娇耍赖闯祸的权利?什么样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孩子会不快乐,孩子会不快乐……
总是……孩子为先吗?
“玄哥哥,以后我要是先问过你,你会背我吗?”
这是得寸进尺吗?
北暮双手抱臂,看晨晨开始活蹦『乱』跳的耍宝,由他了。
而沉思中的玄被打断了思绪,听到晨晨的话,有些茫然不知反应。
先问他?他会背他吗?他什么时候把后背给过别人?
云朵掩唇一笑,跟萧野悄悄走开,孩子的世界,有时候是不能较真的。
否则随便一句话,甚至是一个眼神,也许就会伤害到一个孩子的心。
现在这样解决,不是更好吗?
第二天,奈鲁小镇上出现了一则爆炸『性』的消息。
前天晚上的暴雨夜,有人溜进了桃源,打开鸡棚的门,桃源所有鸡鸭一夜之间全部死光。
小镇沸腾了。
如果说云朵的糖果屋是小镇对外的门面,如今桃源的鸡鸭就成了吸引外商的最大卖点。
它们在整个大陆都是风头最劲的货品,是奈鲁小镇引以为傲的特产之一。
一夕之间,全部死光,连种鸡都没留下一只。
究竟是谁那么恶毒的心肠,这等于是活生生毁了奈鲁小镇的前景!
族人们义愤填膺,纷纷在研究谁是凶手,把他揪出来后,一定要进行严惩!
然而,不管小镇如何人心浮动,想要抓出凶手却是难于大海捞针。
暴雨夜,谁会注意到有什么人悄悄的出了小镇,悄悄的进入桃源,悄悄的打开了鸡棚?
没有证据,一切都是徒劳。
这件事连镇长都惊动了,养殖场一夕之间被重创,族人间人心浮动,局势变得异常不稳,
长老们集体要求彻查,务必要把凶手找出来,族长亚历山大,长头发都愁白了。
紧跟着,小镇上又爆出了第二条爆炸『性』新闻。
十二个时辰之内,凶手必将现形。
原来北暮在桃源各处洒上了毒『药』。
两日之内,触『摸』过竹林门栏的,全身会发黑。
两日内,触『摸』过竹林门栏后,还『摸』过鸡棚门栏的,全身会出现多种颜『色』。
因为北暮给鸡棚抹的『药』粉,每个鸡棚都会让人体产生不同的颜『色』,『摸』的门栏越多,身上的『色』彩也就越多。
而桃源在鸡鸭出事后萧野一家就封锁了消息,借此麻痹凶手。
凶手犯事后没得到预料中的结果,必然会再返回桃源查看,然后接触到北暮布下的陷阱。
这个人,就是凶手。
身上出现三种颜『色』以上,十二个时辰之内不解,爆体而亡。
也就是说,不管凶手来不来拿解『药』,他都必然会暴『露』于人前。
这下,族人们安心了,凶手『乱』心了,镇长彻底放心了。
第二条消息传出后,族人们几乎都呆在家门口,静待事情发展。
同样的这时候也有人闭门不出,而这种人,要么不爱八卦,要么心里有鬼。
这种情形看在族人们眼里,基本上已经心照不宣,就待谜底大揭晓的那一刻。
如果凶手是昨天晚上去了桃源,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九个时辰,
也就是说,他还有三个时辰考虑清楚,是豁出脸面求要解『药』,还是抵死躲躲藏藏等待死亡。
下午,云朵的糖果屋即将关铺门的前一刻,一个全身五颜六『色』的女人终于踉踉跄跄出现在门口。
果然,族人们呸声四起,居然真的是她,作死的货!
来人正是奈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