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读书屋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端木绯见封炎没披斗篷,小声地问了一句:“你不冷吗?”

封炎觉得连脖子都开始烫了,摇了摇头。他非但不觉得冷,还觉得热呢,抬手扯了扯领口。

呼啸的寒风一阵接着一阵,心神不宁的众人都渐渐地冷静下来,慕佑昌和慕佑景目光复杂地看着前方的皇帝和岑隐。

刚才的地动来得实在太突然,很显然,在父皇这边,他们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机会。

那么……

兄弟俩皆是心念一动,想到了同一个人,目光都朝同一个方向望去。

几步外,着一件梅红色百蝶穿花刻丝褙子的耿听莲正站在耿夫人的身旁,纤细窈窕的身形在寒风中显得尤为娇弱可人。

二皇子慕佑昌抬起腿,想过去安慰一下耿听莲,然后才抬起的右脚下一瞬又收住了,耿听莲的身旁已经多了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形。

“耿五姑娘。”

慕佑景清越的声音把失魂落魄的耿听莲唤醒过来,她怔了怔,目光从岑隐的背影上收回,循声看向了慕佑景。

慕佑景只以为耿听莲是被刚才的地动吓到了,神情变得愈发柔和,劝慰道:“耿五姑娘,你别怕,已经过去了……”说着,他又对着一旁的一个内侍招手道,“还不赶紧替耿夫人和耿五姑娘去取两件斗篷来。”

耿夫人听着心里颇为受用,看向慕佑景的眼神中就多了一丝满意。诸位适龄的皇子中,二皇子已经娶了皇子妃,四皇子年纪太小,也就是说,剩下的人选只剩下了大皇子和三皇子。也不知道女儿的心意如何……

耿听莲这半月来一直是京中瞩目的焦点,三皇子慕佑景与她站在一起,自然也就吸引了不少人微妙的目光。

他这位三皇弟的心思,那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后方的慕佑昌盯着慕佑景那俊朗的侧颜,瞳孔变得越来越幽深,心里冷哼着。

慕佑昌眸光微冷,心中飞快地权衡了一番,就有了答案。

“语儿,”他温柔地扶住了楚青语,嘘寒问暖,还仔细地替她扶了扶七翟冠上略有些歪斜的金簪,“你没受惊吧?”他看着楚青语的眼神温和似水。

其实昨天楚青语就已经告诉了他今天会有地动,只是他因为千枫寺的事对她有所疑虑,然而今日的事实证明了一切,楚青语的预知梦是真的……他错了,他不应该因为这些日子的不顺就怪到楚青语的身上。

便是耿听莲是天命凤女又如何?!

他还有楚青语,还有楚家,这场夺嫡之争中到底谁胜谁负还不好说呢!

“殿下,妾身没事。”楚青语抬眼看着慕佑昌温柔斯文的脸庞,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今天的地动想来足以挽回慕佑昌对她的信心,她对未来的所知对于慕佑昌而言,那是什么也无法取代的无价之宝!

天命凤女……

楚青语眸光闪了闪,不动声色地看向了耿听莲。对于她和二皇子而言,这一次其实是一个机会。

虽然她早就想试着与耿家搭上关系,但是卫国公府此时还气焰太盛,恐怕是根本不会轻易站队,也不会随意接受一个皇子的示好。

总要让耿海先受点教训,才知道何为雪中送炭,何为强强联手!

她一定会让封炎后悔的!

楚青语唇角微翘,如同一个最温柔贤惠的妻子一般理了理慕佑昌的衣襟,一派鹣鲽情深的样子。

不知不觉中,太极殿前陷入一片寂静,四周只余下了呼呼的风声。

“呱呱!”

一只乌鸦忽然展翅从太极殿的屋檐上掠过,又引得众人一阵心惊肉跳。

乌鸦自古以来都被人视为不祥的象征。

这大过年的先是地动,后又是鸦鸣,也委实让人觉得不吉利。

望着乌鸦飞走的方向,一个中年大臣嗫嚅着出声道:“孙真人说,国有难,才有凤女天降,果真如此。孙真人真是活神仙啊!”

在场的人大多曾听闻过孙真人的种种事迹,不禁神色有些微妙。

子不语怪力乱神,不少的文臣原本对这位什么孙道姑还是有心怀质疑的,此时此刻想着方才的地龙翻身,有的人不禁动摇了……

四周起了一片骚动,众人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

耿海心念一动,这是个机会。

自打出了“天命凤女”的事后,耿海知皇帝一向多疑,所以一直没有对此有任何表态,但是现在,地龙翻身应了孙真人的预言,那么皇帝是不是该好好考虑“凤女”一事了。

想着,耿海的心跳砰砰加快。

他上前了两步,试探地对着皇帝道:“皇上,大年初一地动,天降灾祸,乃国有不宁之象……”

皇帝慢慢地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面沉如水。

周围的众人也听到了耿海的这番话,不禁若有所思,私议声愈发响亮了。

又有一个发须花白的老者开口道:“皇上,国有不宁,是不是该去太庙祭祀?”

按照大盛朝的规矩,一旦朝堂内有什么重大的天灾人祸,皇帝是要去太庙向祖宗告罪的。

大盛朝这百余年的历史中,英宗皇帝因为豫州闹蝗灾,睿宗皇帝因为南方暴民起义,都曾亲往太庙告罪。

众臣纷纷跪下,一下子四周就矮了一片。

耿海带头道:“请皇上亲往太庙祭祀!”

“请皇上亲往太庙祭祀!”

皇帝心里本就七上八下,脑海中如走马灯般闪现许许多多的往事,最后一幕定格在了皇兄引刀自刎的那一幕。

皇帝紧紧地捏着玉扳指,许久许久,才出声允了,心里下定了决心。

“摆驾太庙!”

随着一个小内侍尖锐的嗓音响起,整个皇城都动了起来,数以千计的禁军训练有素地出动了,护送皇帝以及众人浩浩荡荡地从皇城端门而出,一路往东,又穿过太庙的三重围墙,才来到了太庙中央的前殿。

太庙有三大殿,前殿是其中最恢弘的殿宇,殿外雕刻有龙纹、狮纹的汉白玉石栏石台环绕,屋檐上的黄色琉璃瓦哪怕是在阴沉的天空下依旧明亮通透。

殿外还有两排古柏,树龄多是超过百年,苍劲挺拔,蟠虬古拙。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

太庙是皇室的家庙,普通人自然是没有资格进去的,皇帝带着几个皇子以及几位宗室王公进去了前殿,众臣子和命妇们都跪在在外面冷硬的汉白玉地面上,全部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自己的膝盖今天可真受罪啊。端木绯默默地心道,天太冷,她连瞌睡都打不起来,只能无聊地数着那汉白玉护栏上到底刻了多少尾蟠龙。

无论是前殿外,还是前殿内都是静悄悄的。

皇帝跪在厚厚的蒲团恭敬地上了香,目光直直地看着正前方。

木制金漆的神座上放着历代皇帝和皇后的牌位,太祖、太宗、英宗……其中某一个牌位便是先帝仁宗皇帝。

皇帝的视线在那个写着“仁宗皇帝”的牌位上凝固了,眼神幽深,身形僵硬。

本来放在父皇旁边的应该是皇兄的牌位,但是现在……

即便他有万般理由,却也终究脱不开“弑兄夺位”之名。

皇帝的眼睫微微扇动地两下,对自己说,他没有做错,是他带领大盛朝进入最繁荣昌盛的盛世,将来他在史书上必能留下浓重的一笔。

为了大盛江山,为了成就大事,有那么一点点小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况且,他也没有对安平他们赶尽杀绝,就连安平的儿子他也百般施恩。他自认已经仁至义尽,列祖列宗又怎么会怪他呢!

皇帝的眼神渐渐又变得坚定起来,他正想起身,忽然就发现上方的牌位似乎颤动了一下。

一开始,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但紧接着,就看到神座上的那些牌位都摇晃了起来,发出“咯嗒咯嗒”的声响。

他的膝盖下清晰地传来了地面的震动感,皇帝脸色煞白,心里清晰地意识到,又地动了。

皇帝浑身微微颤动着,连他也不知道颤抖的是地,还是他自己。

“皇上小心!”

一旁的岑隐急忙上前了一步,把皇帝从蒲团上扶了起来。

皇帝神色怔怔,三魂七魄似乎是掉了一半,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沉香木的梁栋、金漆神座、笾豆案、两排烛火等等都在晃动着,晃得他头昏眼花,心神恍惚。

“啪嗒啪嗒……”

不知道哪个牌位第一个倒下,撞得其他牌位也七零八落地歪倒在神座上,一片狼藉。

皇帝的身子仿佛被冻僵似的,动弹不得,心里浮现一个念头——

太祖太宗……还有父皇是在怪自己呢!

皇帝心中似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犹如暴风雨夜的海面般咆哮不已,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皇上,殿内危险,臣扶您出去吧……”岑隐轻声道。

然而,皇帝充耳不闻,一动不动,脑海中混乱如麻,往事再次闪现在眼前,想起他的父皇,他的皇兄,他的皇嫂……

须臾,四周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地动停止了。

几个皇子这才过神来,紧张地跪行到皇帝跟前,七嘴八舌地嘘寒问暖:

“父皇,您没事吧?”

“父皇,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您还是赶紧出去吧。”

“父皇……”

周围一片喧哗嘈杂,皇帝始终面无表情,眼神阴沉复杂地看着那些歪倒的牌位。

殿内殿外,皆是一片惊魂未定,跪在外面的众臣命妇东倒西歪,不少命妇都是合掌置于胸前,虔诚地闭眼,念佛声不断。

短短一个时辰内,连着两次地龙翻身,怎么想都是不祥之兆,怕是上天马上要降下灭顶之灾,亦或是朝堂、江山有什么人祸?!

众人心里惊疑、惶恐、忐忑、担忧等等的情绪皆而有之,心口更是沉甸甸的。

这种不安的情绪仿佛会传染一般,空气越来越压抑,天空中的阴云似乎又更浓密了,仿佛有一场暴雨即将降临……

等端木绯和端木宪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了。

“蓁蓁,你没事吧?”端木纭闻讯就匆匆赶到了仪门相迎,拉着妹妹的小手东看西瞧,一脸后怕的样子,心里觉得妹妹当时肯定是吓坏了吧。偏偏当时妹妹在宫里,自己不在她身旁……

“姐姐,我没事。”端木绯笑眯眯地对着端木纭转了个圈,裙摆随之翻飞如蝶,轻盈可爱。

端木纭总算是安心了不少,但还是牵着妹妹的小手。

端木宪看着姐妹俩,满意地捋了捋胡须。今日地龙翻身,天有异象,端木纭又年纪小,端木宪也曾担心她压不住,府里出什么乱子,但回来一看,府中一切井井有条,下人们也都举止得体。

端木宪心里很是欣慰,他这个大孙女管家就是稳妥,性子也稳重,哎,这么好的孙女,京中也挑不出几个,怎么她就是不乐意嫁人呢?!真愁人啊!

“纭姐儿,四丫头,你们随我去一趟书房吧。”

端木宪把姐妹俩都叫去了自己的书房,又让人把端木珩也叫来了。

祖孙四人在书房里坐下了,端木绯今天在宫里好一阵折腾,正口渴呢,埋头喝起茶来。

“纭姐儿,府里的情况怎么样?”端木宪第一个问端木纭道,神态十分慈爱,“有什么事你不好处置,尽管与祖父说。”

“祖父,一切都好。”端木纭不紧不慢地道来,把从正午第一次地动后的处置一一道来,比如她让府里的下人把所有院落包括佛堂、厨房的烟火都熄了,让大家紧闭门户以免让宵小钻了空子,又让一府的主子奴婢都聚集在仪门前后比较空旷的地方,特意按照名册点了名等等。

等第二次地动后,又过了一个半时辰,见没再出什么事,端木纭就让各房都报了有没有人受伤和有没有东西损坏,也都是些小事,二房摔了个瓷瓶,三房摔了两个杯碟,厨房里洒了锅热汤,幸好没烫伤人……

端木纭把这些损失都算在了公中,又吩咐下去晚上给府中上下都加菜压压惊,且恩威并施地赏罚了一番。

有的人平日里平平顺顺的看不出个好歹,倒是借着今日这一乱,端木纭看出了哪些人得用,哪些人只是花花架子。

端木宪听着偶尔应一声,频频点头,笑容更深了,心里想的是以后孙长媳务必要找个像纭姐儿这般得力的,万万不能再寻像小贺氏、唐氏这种乱家的媳妇。

不急,先等长孙过了秋闱再说。

端木宪的目光从端木纭、端木珩身上一一掠过,最后停在了端木绯身上,端木绯刚喝完了一杯茶,又吩咐丫鬟去添茶水。

“四丫头……”看着小丫头没心没肺的样子,端木宪的神情更复杂了,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可是早就知道了?”

今日在太极殿第一次地动时,端木宪看到不远处的一盏宫灯倒了,便想起宫宴前,端木绯特意让一个内侍把他旁边宫灯搬走。端木宪是聪明人,一下子就悟了。

端木绯一边端起新的茶盅,一边点头道:“天象显示彗、孛犯天市,京城必有地龙翻身。”她的话音消失在樱唇与杯沿之间。

“……”看着端木绯一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端木宪难免心生一种一言难尽的心累,耐着性子又问道,“四丫头,你怎么不告诉我?”

端木绯抬眼看向端木宪,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安抚道:“祖父,从天象来看,这次只是小小的地动,也就是稍微晃几下而已,没什么大碍,不会有天灾人祸之忧。”

“就算祖父禀明了皇上,就连钦天监都没瞧出来会有地动发生,皇上可会相信?”

“而且,近日雪灾、战乱之祸,皇上已经忧心忡忡,祖父无凭无据,跑去跟皇上说要地龙翻身,只会惹得皇上不快。”

“哪怕有今日可以证明祖父没说错,皇上的心里也会梗了一根刺。”

“既然如此,又何必要知道呢?”

端木绯有条不紊地说着,说得她又口干了,又去捧茶盅,看着碧绿的茶汤里沉沉浮浮的茶叶,心想:若是真有严重的地动,她肯定会说的,不管有没有人相信。

人生在世,但求问心无愧。

端木宪垂眸沉思,当皇帝还是皇子时他就在朝堂上了,对于皇帝的性格再了解不过,四丫头所言不错,他要是知道了,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还不如不知道。

想着,端木宪看着端木绯的眸子亮了起来,心里叹道:四丫头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端木珩听着也是面露沉吟之色。

“四丫头,那接下来……”端木宪有些迟疑地问道,也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答案。

“祖父放心,接下来不会再有地动了。”端木绯笑吟吟地说道。

端木宪的心总算是落地了:那就好!

“纭姐儿,四丫头,你们俩乖乖留在家里,还有珩哥儿,你也干脆在家里读书,没事别出门了。”

端木宪叮咛了一番后,就急匆匆地走了。

虽然今天的地动极其轻微,应该无碍,但端木宪身为首辅还是有得忙了,尤其要看看京畿附近有没有伤亡,无论如何,朝廷总要对百姓摆出个态度才能安抚民心。

端木珩、端木纭和端木绯也跟着端木宪出了外书房。

天空还是一片阴云密布的景象,端木珩与姐妹俩道了别,回了晨风斋,姐妹俩则手牵着手往后院方向去了。

“蓁蓁,”端木纭晃了晃妹妹的小手,一本正经地叮咛道,“下次你不可以再瞒着我了,”今天地动时,真的把端木纭吓坏了,她不担心自己,她就担心她的妹妹,妹妹比她的命还重要。

“姐姐,我以后一定跟你说。”端木绯忙不得应下,亲昵地挽着端木纭的胳膊撒娇。

今日有地动的事,除封炎外,她就连端木纭也没说,差点连她自己都忘了。

端木纭哪里能真跟妹妹生气,在她小巧的鼻头刮了一下后,就笑了出来。

姐妹俩一边走,一边朝湛清院的方向去了。

这一路,也难免遇上一些丫鬟婆子,纷纷地给姐妹俩行礼,步履还有些虚浮,神态间透着几分惊魂未定的感觉,还不时听到有人说要明后天去庙里拜拜,求个平安符。

端木纭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道:“蓁蓁,你知道今天地动时府里谁最镇定自若吗?”

端木绯怔了怔,想来想去,除了自家姐姐,实在是想不出还能有谁。

眼看着端木绯难得被自己难住了,端木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出了答案:“是团子和小八。”

第一次地动发生时,端木纭正在东次间里,抱起睡在一旁的小狐狸就冲出了屋子,小狐狸当时在她怀里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那样子仿佛在说,一惊一乍的,这是干嘛啊!

至于小八哥,它似乎以为她们是在玩,乐得上蹿下跳的,与一院子惊魂失措的丫鬟婆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听端木纭把当时的情景娓娓道来,端木绯也被逗乐了。

她的笑声引来了小八哥,亢奋的小八哥展翅从墙头飞过,稳稳地落在了端木纭的肩头,看着端木绯“坏!坏!”叫了两声,仿佛在质问她一整天野哪儿去了。

端木绯抬手摸了摸它油光发亮的黑羽毛,想到了什么道:“姐姐,我以前在书上看到过,动物对于灾害似乎有强烈的直觉,它们会比我们人更快地感觉到危险,然后迁徙逃离……也许小八也知道这次的地动根本就不算什么。”

“呱呱!”小八哥仰首叫了两声,仿佛在说,就是这么回事。

看着它没心没肺的样子,端木纭感觉端木绯实在是高估它了,倒是小狐狸没准真的是。唔,自家的团子真聪明!晚上给它多添一只鸡腿。

“大姑娘,四姑娘,”几个丫鬟见两个姑娘回来了,急忙迎了上来,七八个人一起过来,声势赫赫。

虽然地动都过去好一会儿,可是丫鬟们的心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的,总担心地动还会再来,这种心情难免也表现在了她们的神情与言语之中。

端木绯看看小八哥,再看看紫藤她们,又一次笑了,清脆的笑声随风飘散而去。姐姐说的没错,果然还是小八这家伙最是从容镇定了。

丫鬟们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四姑娘在笑些什么。

不过,看四姑娘这么欢快的样子,她们忽然觉得心定了不少。主子都不怕,她们也没什么好怕的。

“四姑娘,您应该饿了吧?”碧蝉笑眯眯地上前了一步,“奴婢听说在宫宴里人多,根本就吃不上什么好东西,您想吃什么?奴婢这就让小厨房给您去做。”

被碧蝉这一说,端木绯霎时就觉得饥肠辘辘。她今天在宫宴里也就吃了些点心,喝了些奶酒,幸好还和涵星她们一起在宫宴前吃了些烤栗子垫垫胃。

端木绯立刻就报了一溜的吃食,鸡丝面、荞麦皮菜肉馄饨、蜜汁胭脂鹅脯、金丝枣泥糕……

端木纭又加了三四个小菜和点心,院子里的下人们随着两个姑娘的归来而忙碌起来,忙碌反而令她们都有了主心骨,心也就定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里屋外又点起了一盏盏大红灯笼,照亮四方,一切似乎都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

一直到天黑,端木宪还没回来,但是端木绯也不担心,该吃吃,该聊聊,该睡睡。

自古以来,就不乏地龙翻身之事,尤其是蜀州一带,不过京城是天子脚下,距离上次地龙翻身也有五十多年了,恐怕此刻京中人心未定,端木宪的事多着呢。

的确,大年初一就遭遇了地龙翻身,上至皇帝,下至百姓,都觉得是不吉利的,偏偏又封笔封印了。

大年初一开笔,那可是大盛朝建朝来是从未有过的事,皇帝自然是不愿破了惯例。

于是内阁承担起了一切,着令统计伤亡和各处的损失,然后再报由司礼监。

这件事说来一句话,实际要动手,涉及的人员可不少,皇帝特意派了锦衣卫和禁军协助,那些相关的官员比如京兆尹、户部、工部等等只好都回衙门办差。

此事关系重大,这么双眼睛盯着,次日也就是大年初二,结果就出来了。

这次地动以京城为中心影响了方圆百里,京畿地区只有轻伤三十二人,大多是因为地震突然来了,被些从架子上滚落的瓶瓶罐罐砸到受的伤,还有一个人是被受惊的马擦撞了一下,伤得最重的一人还是因为过拱桥时忽然地动,他吓得脚软,摔倒了,就从拱桥上骨碌碌地滚了下去,最后左胳膊撞在桥墩上撞折了。有道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人估计是要养上三个月了。

整个京城巡视下来,既没有房屋倒塌,也没有建筑崩裂,比起之前的雪灾,这次的地动简直不算回事,压根儿不需要“救灾”,倒是给京兆尹省了不少事。

在司礼监的提议下,太医院派出了两名太医去一家家地医治伤者,开方赠药,得到了不少的感恩,直呼什么皇恩浩荡。

虽然没出什么大事,但连着几天京中都有些人心惶惶。

本来大过年的,各家各户都忙着走亲戚、摆席宴、放鞭炮等等,这下,谁也没心思出门了,京城的街头巷尾都空荡荡的,明明正是春节,京城却弥漫着一种萧索的气氛。

倒是京中的各大寺庙、道观的香火旺盛了起来,前去上香的人络绎不绝。

一直到了初四,再也没发生地动,人心才开始安定了下来,京城中的气氛又渐渐地热闹了起来,而端木宪也稍稍缓过一口气。

“老太爷,府里刚送了饭盒来。”长随提着一个沉甸甸的红漆木食盒走进了户部衙门。

屋子里点着一个银霜炭盆和一个香炉,暖烘烘的,打开食盒后,空气里就多了几缕袅袅的白气与食物的香味。

白灼芥蓝、茄鲞、野鸡瓜齑、虾仁焖白菜、香菇枸杞鸡汤,四菜一汤,还有饭后的两道点心,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食欲大振,心里再妥帖不过了。

哎,幸好家中的事务都有纭姐儿操持着,他在外头办差才没有了后顾之忧啊。端木宪一边提起筷箸,一边感慨地想着,夹了块虾仁送入口中。

这两天,端木宪在外面也听说了别府的一些情况,有的府邸没看过门户,竟然有大胆的刁奴趁地动时偷了主家的东西潜逃了;也有的人家,没灭了烛火,灯笼不慎倾倒,把一间屋子烧掉了一半;还有的人家过犹不及,吓得干脆举家出京过节去了……

明明就是一个小小的地动,连一枝梅都震不掉,他们就自乱阵脚,最后带来的影响倒是比地动大多了。

还好自家有纭姐儿坐镇。

纭姐儿真是有他这个祖父当年的风范啊,年纪不大,做事沉稳利落,心中有谱。

也就是……

端木宪又吃了块香菇,忽然觉得食不知味,一方面愁着端木纭的婚事,另一方面,又想着要是端木纭出嫁了,这府里可怎么办啊。

要不然,自己还是先替珩哥儿找个媳妇?端木宪魂飞天外地想着,筷箸夹向那碟茄鲞,然后筷箸又在半空中顿住了。

不行,他可不能被纭姐儿给带偏了。

纭姐儿是不想嫁,却不妨碍他悄悄给她相看起来,试想,若是有个年轻俊才如他年轻时那般才学出众、品貌不凡,又能得中状元探花,想必纭姐儿见了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偏偏春闱在明年,明年纭姐儿那可就十七了。

要不,他去和皇帝说说,设法开个恩科?

端木宪心不在焉地吃了小半碗米饭,正打算喝点汤的时候,长随又步履匆匆地来了,禀道:“老太爷,宫里来了人传口谕。”

这下,端木宪也顾不上喝汤了,整了整衣裳后,就即刻往衙门的大门而去。

来传口谕的内侍就等在大门外,见端木宪来了,急切地说道:“端木大人,还请赶紧随老奴进宫吧。”

看那内侍神色紧张,端木宪心里咯噔一下,试探地问道:“王公公,不知皇上……”

端木宪常年进宫,与皇帝身旁服侍的那些个内侍多是相识,王公公也不瞒他,透了点口风,“端木大人,皇上龙体抱恙……”

端木宪怔了怔,心里的第一个念头是,看来今年开恩科是没戏了。

长随飞快地备好了一辆黑漆平头马车,端木宪连忙上了马车,随王公公一起火速赶往皇宫。

大年初四的街道上,还是空荡荡的,马车一路飞驰,毫无阻碍,没一炷香功夫就抵达了宫门口,还恰好遇到了同样奉诏而来的游君集。

如同王公公所言,皇帝又病了。

自打大年初一折腾了一番后,皇帝就有些心神不宁,又是连着几夜恶梦连连,一晚上反复被惊醒,连太医开了安神茶、安神香也没起到多大效果,如此折腾了几天后,身心俱疲的皇帝终于病倒了。

当端木宪和游君集赶到养心殿时,寝宫的里里外外都是人,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在皇帝榻边侍疾,五皇子以及下头几位年纪小的皇子就待在外间候着。

几位内阁大臣、耿海、魏永信等天子近臣都陆陆续续地来了,心思各异,众人的目光俱是望着龙榻上的皇帝,脸上掩不住担忧之色。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气氛凝重而压抑,落针可闻。

身着明黄色中衣的皇帝靠着一个绣龙大迎枕坐在榻上,眼下一片青影,甚至连脸颊都微微凹了进去,短短几天内就苍老了好几岁,憔悴不堪,看来与大年初一时判若两人。

端木宪心惊不已,恭敬地给皇帝行了礼。

皇帝挥了挥手,示意他免礼,赞道:“朕听阿隐说,你最近把那些善后事宜处置的不错,很好!很好,有你们这些肱骨之臣,朕就放心了。”他的声音透着一丝沙哑与疲惫。

端木宪飞快地瞥了一眼站在龙榻边的岑隐,受宠若惊地作揖道:“皇上过奖。”

着大红色麒麟袍的岑隐负手站在三位皇子身旁,神情肃然,狭长的眸子深邃如夜空。

皇帝揉了揉满是褶皱的眉心,又道:“等过两日开笔后,暂时就由内阁和司礼监代理朝事,由司礼监根据内阁票拟做最后定夺。”

虽然在过年前,也因为皇帝生病,也曾把政事交给过司礼监和内阁,但是上一次皇帝只是暂停早朝,几位内阁大臣处理重大政事时还是会进宫与皇帝商议之后,再行处置,这一次皇帝的意思就是要全心休养,撒手不管朝事。

皇帝话落之后,寝宫里隐约响起一片倒吸气的声音,其他人都惊住了,尤其是几个皇子。

几个皇子本来觉得父皇应该会让他们其中一人监国的,结果竟然与他们预想得完全不同!

三皇子慕佑景垂首恭立在一旁,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没让自己失态。

二皇子慕佑昌不动声色地看了慕佑景一眼,他心里虽然失望,却又觉得由司礼监监国总比让他这个三皇弟来的好。

耿海更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心底霎时掀起一片巨浪。

唯有岑隐还是云淡风轻,镇定从容,仿佛这根本就不是件什么大不了的事。

端木宪愣了一下后,就立刻恭声领了旨:“是,皇上。”

“好。”皇帝满意地笑了,连眉心的郁结似乎都消散了不少。

耿海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本来还指望端木宪作为内阁首辅能站出来反对,没想到端木宪这个老狐狸还真是没有一点文人的清高。

也是,端木宪都能让自己的孙女去认一个阉人做义兄,又能清高到哪里去。

不行,自己决不能坐视岑隐把持了朝政,那以后可就真没自己一点立足之地了!

“皇上,臣以为如此不妥,由岑督主暂理朝政,实在是名不正言不顺。”耿海上前了一步,对着皇帝抱拳道。

皇帝没有说话,静静地三尺外的耿海,目光一点点地变得凌厉起来。

任谁都能看出皇帝此刻心情不悦,其他大臣皆是噤声,有人下意识地看向了岑隐。

端木宪也同样沉默了。

这时,后方传来一阵打帘声打破了原本的沉寂,内侍领着和亲王进来了。

和亲王是皇帝的七弟,听说皇帝抱恙,才匆匆进宫问候,谁想一进来,就感觉这屋子里的气氛很是古怪。

看几个大臣和内侍都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和亲王就知道肯定没好事,一时进退两难。

哎,自己怎么就来得这么不是时候呢。和亲王一边心道,一边硬着头皮上前皇帝请安,只若无其事地说了几句客套的问候之语,比如多多休养、保重龙体云云的话,又笑着夸几位皇侄都甚是孝顺。

“王爷说的是,几位皇子都很是孝顺。”耿海巧妙地接口道,又把话题转了回去,“皇上,臣以为不如从几位皇子中择一监……”监国。

“够了!”皇帝眉宇紧锁,不耐地打断了耿海,心火熊熊燃烧着,眼神如冰。

耿海现在让自己从几位皇子中择一监国,接下来又会如何,是不是就要逼自己择立太子了?!

耿海想让他的女儿做太子妃,想要借此来掣肘自己这个皇帝,未免也想得太美了!

“耿海,你是对朕的决议有所不满吗?!”

“看来朕这些年真是太惯着你了,以致你都敢对朕指手画脚了!”

皇帝破口大骂道,一字比一字响亮,一句比一句严厉,到最后一句,几乎是有些诛心了。

耿海心里咯噔一下,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道:“臣不敢。”

耿海作出不甚惶恐的样子,恭敬地俯首,他只觉得四周其他人的目光如针一般刺在他身上,感觉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他对皇帝一直忠心耿耿,为了皇帝,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然而圣心易变,这世上本来就是狡兔死,走狗烹。

皇帝现在是嫌自己碍眼了……

耿海眼帘半垂,目光落在岑隐那大红色的袍角上,那鲜艳如血的颜色映得耿海的瞳孔中一片赤红色,有愤,有羞,有憎,有恨。

和亲王只觉得头皮发麻,心里再次怨起自己来,他啊,真是蠢得没药救了,不但不会找时机,而且还不会说话,他没事提几个皇侄子干嘛啊……皇兄不会以为他和耿海是一伙的吧?!

和亲王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坐立不安。

皇帝根本就没在意和亲王,他的目光凝固在耿海一人身上,神情更冷。

------题外话------

今天是一万字。我单章的字数一向是很多的,更新量绝不会比别人少。

还有谁没交保底月票吗?赶紧,上贡给阿隐!

爱读书屋推荐阅读:雀魂:开局国士无双至尊小神医霍少的下堂妻穿到异世去打架四合院:批斗我?我反手虐惨众禽系统:我在斩神世界言出法随两道交锋夏花冬松四合院:傻柱已死,我是何雨柱!校花的贴身高手四合院:抢我房子,那我抢你老婆六界之主财神让你写精神病院,你直播写斩神反派:尤物总裁竟对我图谋不轨黑道学生之校园狂少龙王传说:我为原神超级仙尊在都市致命赛程:二十轮的博弈精英仙妻:总裁老公宠上天我有一座随身农场重生肥妻:首长大人,强势宠!重生九零小俏媳恶龙枷锁全球性闹鬼事件神棍俏娘子:带着皇子去种田凌宠从恋综开始,成为华娱全民偶像港岛我香江大亨超级军霸世人谓我恋长安全能娱乐教父穿越后,我成了世间最强反派重生之活成自己心中的主角霍爷,夫人还是不肯回家宠婚守则撩妻成魔全能奶爸:开局邂逅女总裁久爱成疾,深情慌慌为了成为英灵我只好在历史里搞事真武逆命小神医:开局九张婚书捡个白富美女友错嫁后发现老公是大佬农门辣妻:病娇相公撩不停系统赋予能力,开启潇洒人生四合院:这媳妇不要彩礼!太香了美人为馅您的外卖骑手正在决战神明四合院的生活复仇之毒妇
爱读书屋搜藏榜:致命赛程:二十轮的博弈阿聪和阿呆精英仙妻:总裁老公宠上天我有一座随身农场重生肥妻:首长大人,强势宠!重生九零小俏媳穿成八零福运小萌包娱乐:重生05,开创顶流时代至尊小神医流年的小船恶龙枷锁清纯校花?当真有那么清纯吗?脱下马甲就是大佬剧本恋综里爆红,影帝这热度她不想蹭啊深海有渔歌重生,开局胁迫高冷天后我只想在未来躺平,没想成为大佬练假成真,我真不是修仙者灵气复苏:我,杀敌就变强!全民打宝:幸运爆率疯狂飙!穿书之不可能喜欢男主全球性闹鬼事件神棍俏娘子:带着皇子去种田沈先生命有桃花UZI复出后,IG和RNG同时发来了合同穿成炮灰原配后把权臣娇养了情意绵绵汐朝高武:我的影子能弑神我能真人下副本骑士传奇,我的眼中只有古朗基医品凤途我家后院的时空来客穿书之女二要逆袭凌宠我真的很想堕落啊带着系统征服世界吧!岁月逆流重返十八神豪从开滴滴拒绝美女开始神武都市农门空间:我娇养了首辅大反派玩美房东暗帝:风华绝代之世子妃从恋综开始,成为华娱全民偶像神壕系统之娱乐无极限我负责吃奶直播间十亿网友杀疯了总裁夜敲门:萌妻哪里逃港岛我香江大亨女权世界从当主播开始崛起史少太太是裁缝
爱读书屋最新小说:恶毒哥嫂欺凌下的挣扎与破茧重生觉醒最废奶妈?开局融合曼陀罗蛇高武:SSS天赋杨戬!狱医,猛!红炬娱乐:麦麦的专属男演员嫌我没钱要分手,我成财神你哭啥梦境关卡:风灵月影玩家速通龙国低调太子爷开局爆改天赋,然后一路无敌!1978,黄金年代苟在矿企当大佬别推我上去,我社恐!灵能少年卜凡如果这是不讲理的爽文世界天后为救亲人,把我当工具人我家米缸通古今,我来暴富你颠覆江山重生97:我成了房地产大亨!老公的鱼塘好深啊华夏龙剑外魂逆世人在高武,我能无限刷修为穿成养子假少,开局我只想跑路!我是你情敌,不是你老婆!加代故事2全民转职:盾卫废?他都成神了!重生之回到80年代更新一章获得一件道具华夏神兵哪家强,就得看我白发郎祭世身为天庭牛马,我在人间惩恶扬善我,过气歌手,重生扫荡娱乐圈天庭御用小兽医春满夏香全球高武:这个老六疯狂切号你们别想俘获我,我要当渣男戏凡之间没钱!狗子给我挣亿点点不过分吧无限幻想:最终启示3别跑,我的机甲早已饥渴难耐了王的臆想曲神豪:我的系统超任性乘风破浪会有时高武,大一成就大帝怎么了?开局被离婚,我成仙尊前妻悔哭了!三源基因之空白垠你问我怎么打副本?核平了解一下天域应云录罪恶挣扎红云:徒儿千万不要为我报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