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魔念终至
娲皇宫中一时商羽大唱，数不尽的混沌绝响震荡在建木宝树上，将无尽命理纠缠尽数撕裂。
随着这些命数落空，天外顿生霭霭金云，一抹玄中韵邪之律荡漾而出，转而在娲皇宫外映射成一面澄净如水的玉盘。
“造化玉碟！”
女娲眸中凛然，可手下动作毫不含糊，直接将红绣球抛了出去！
要么一条路走到黑，要么就不去管三界纷争。
女娲十分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丝毫没有后悔的意思。
轰——！
一声炸响于天外之地传遍整个洪荒。
至宝震荡，万物不宁。
众生皆目向娲皇，想要探究到底发生了何事。
奈何那幅江山社稷图就横在天外之地，即便是圣人亦不能瞧见真相。
而再看向那玉碟，仅是灵韵至此的它并无抵抗之力，稍一触碰就被绣球砸成了斑驳涟漪。
瞧见此幕顾清不由发笑。
道祖之魔果然不能随意操持这块由青莲所化的玉碟，即便其被鸿钧炼化，可根本缘法并不属于洪荒。
想来此次出手，其应是在试探女娲的心意。
娘娘毕竟是凭靠天道功德而成圣，是除西方外唯二可能与天道合谋的圣人，也是唯一一位必然受鸿钧钳制之人。
若是女娲都倒戈了，那他只能去寻元始通天，甚至是昊天与瑶池。
而要是这些人都不与天道齐心，那鸿钧也只能凭着一息魔念在身，强行破灭洪荒大世了。
这么一来他前番筹谋将尽数落空，即便最后带着天道逃逸，其身所沾染的怨力与劫业也会随着洪荒破灭而与混沌相融，成为他永生永世的孽债。
要问天魔怎能生魔，只看罗睺自爆便可知了。
念及此处顾清复向昆仑望去。
因封神消止，两教圣人亦没了劫气沾染，修为反倒有升。
不过二者都知此计不能长久，一旦顾清被劫力影响，恐怕即刻就会调转枪头指向众生。
是以元始早已摒弃门墙之念，主动与通天筹谋此事因果。
此时顾清虽不知结果如何，但二人这么久都没来寻他，可见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也罢，运数在我，何须再扭捏自持？”
顾清自嘲一笑，待将建木与乾坤鼎收入囊中，他直接挥散造化玉碟所营造的天地大网，准备往西牛贺洲而去。
东胜神洲被他围的铁桶一般，即便有天魔入世也无法祸乱体制健全的青丘与妖盟。
是以三界中唯有西方的劫气还未被他收纳，只要补足这点“气力”，便可与诸位圣人共商大计了。
“辛苦娘娘隐忍些时日，弟子去去就回。”
“不必挂念，有兄长在，道祖奈何不了我。”
女娲浅浅一笑，今时道祖已经降下陨圣之意，天地间所有的气机都在排斥她。
但正如她所说，有人族因果在，这些东西就伤不到她的本源。
见状顾清郑重点头，前番恩情暂且不论，只今日这道人情却是很难还上了。
天发杀机，时不待我。
顾清不再多话，直接以大法力将浩荡业火焚烧在每个西牛贺洲的生灵心中，让他们本就躁动不安的劫力瞬间爆发出来。
此法虽猛，但却是以毒攻毒的法子。
只要生灵们杀得够快，做的够绝，便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平息动乱，完成所谓的“大一统”。
这么一来即便前期死伤太甚，但结果却在可控范围之内。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须弥山中的两位老神仙，此刻二者正在功德池畔论道，俨然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师弟似有所悟。”
接引目中含笑，直接洞穿了自家师弟的心意。
“唉，什么都瞒不过师兄的慧眼。”准提笑着摇摇头：“有前番入局之事，今再瞧见这些生杀予夺，师弟确实平静了许多，也无为了许多。”
算计这么多年，西方仍没跳出贫瘠的行列。
可见上层建筑若不出力，自己就是肝脑涂地也毫无用处。
而今来万事无为，反倒让岌岌可危的金莲本源增长，没了以往的鼓胀之感。
闻言接引亦有笑意：“师弟不必自责，为兄何尝不是如此？由此可见大道无尽、修行无踪，咱们万不能停歇啊。”
“确是如此。”
此话一出二者不由相视一笑，其下弟子更也被此意侵染，竟无一人被外界劫力所摄。
正所谓一朝顿悟、执念自散。
准提多年不曾圆满的道心、终在此刻发生了玄之又玄的变化……
……
须弥之事顾清全然在心，此非他刻意查探，而是二圣主动敞开大阵，任由来者施为。
道祖的疯魔已经不加掩饰，其不但将封神劫数蔓延到整个三界，更将安稳下来的周朝再次投入战火之中，以图让量劫继续增长。
虽说圣人们都有混沌中自保的法门，可身为三界共主的他们，如何愿意背井离乡的去混沌中过活？
是以根本不用顾清多说什么，六圣就已经站在他的身后了。
随着西方劫力开始向顾清汇聚而来，一直不敢直接出手的道祖终于忍不住了。
他之所以能忍到现在，大部分是因为顾清所做皆是为了消弭劫数，更将所有因果加持在己身，毫无私心。
这样的大仁大德如何能被天道划定为邪魔之辈？他又如何出手定罪？
至于暗中下手，
有老子全心护持、以及数件至宝加身，顾清其实已经不能被他一击必杀了。
更何况本我之念一直在与他争夺躯壳，造化玉碟也不听他的话，其所能发挥出来的实力连他自己都有些发虚。
如果人没杀成又将自己暴露，那么灭世一行将绝无实现的可能。
至于他所谓的积压量劫、最终仍会摧毁三界的说辞，那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在真相到来前愚昧众生是绝无可能相信的。
如此一来自缚手脚，鸿钧魔念也只能有苦说不出了。
再者因前番“本我”所造化出的封神榜，他如果主动出手影响劫数，阐截两教弟子自然能反应过来，知晓自己乃是道祖筹谋下的炮灰，结局已经注定。
如此种种，便使得顾清虽披荆斩棘，可一路上却又畅通无阻，直至此时。
“道祖，弟子还以为您不会来了。”
瞧见模样依旧的鸿钧道人，顾清仍执弟子之礼，算是还了前番功德大赏的恩情。
只是他知道，鸿钧的本我已经被深藏识海，恐怕是看不到他此刻的成长了。
“我再不来，这洪荒便是你大司命的了。”
鸿钧魔念双目微眯，这么多年过去，其实他也是有些欣赏顾清的。
能在这种情况下找到破解之法，还义无反顾的进行下去，想必再给此人一些时间，便能成长到自己这般高度了。
眼下近乎于生死存亡之际，若能说服此人与他共享大道，或许比以往的那些筹谋更加妥帖。
念及此处他缓缓收回天地神压，转而将造化玉碟持在掌中。
“吾本有意灭你真灵，奈何混沌虚妄，同道难寻。
你既有混元无极之念，又何必执拗于此地的须臾？今不如与我去紫霄宫中长谈一番，止了这些不必要的纷争罢。”
“哦？”
见来人意动神移，顾清眉尾一扬，转而将最后一缕西方劫业纳入本我尸中。
看着彻底圆满的建木宝树，顾清竟莫名升起了几分躁动之意，好似要将这些琐碎事尽数放下，去追寻自己一直想要的逍遥。
不过这些念想只是一闪而过，不但不能影响他的道心，反而化作养料填补进了七情真在之中。
有后土娘娘在，他哪里还会被什么情感所困扰。
“道祖莫不是忘了，您一身修行皆传于盘古，合道一役更功在众生。
此下若寂灭三界，岂非成了反噬主人的恶犬，不忠不义？”
此话一出西方世界顿时静如太虚，一直佯装什么也不知道的准提与接引更是周身僵硬，连手中的莲花都收起了花蕊，埋在掌心之中。
这位司命帝君，还真是“胆大妄为”啊……！
“莫要争口舌之利……”
“果然是道祖老爷，如此屈辱亦能隐忍，吾倒有了些追随之念了。”
鸿钧眉头一凝，面上再无和缓颜色。
“既如此，便也没必要留你了。”
铮——！
道音未落时，天地恍然寂灭！
无尽黑暗之中唯有道祖手中的造化玉碟亮如星辰，好似将心中的阴霾也一齐挥散了。
身为万道法则，造化玉碟乃是大道之祖，万灵之基。
一切诞于洪荒的生灵都会被其所引、甚至是束缚，转而将此身之道还于青莲。
此刻鸿钧魔念所行之法，便是荡除天下一切之道，摧毁一切反天道心，将自己化为洪荒唯一的圣人。
如此一来别说是顾清，便是三界亦要被此光瓦解，从而被混沌所吞噬。
此景一出六圣如何还能端坐仙台？可鸿钧本就没有蒙蔽他们的意思，见人来了反而面露笑意，“恩准”六圣可以与他同享大道福泽。
“贼子伏诛，你我皆可享混沌之道，穿梭无极。”
怎见顾清被那缕神光摄在须臾之间，周身一切道韵宝光都被压制在内，竟无半分反抗之力。
见此情形六圣皆不知作何言说，而鸿钧却是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全然没有道祖应该有的自持。
他知道顾清有许多宝物护身，一身修为也趋于混沌，很少再与洪荒牵连。
若真光明正大的斗法，其难免牵连六圣，以此共伐天道。
到时候自己很难再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态，所图之事也会多生因果。
是以他舍弃了彻底收服玉碟的想法，转而收摄了紫霄宫中所有残留着的“本我气机”，以魔念入心、邪意炼宝之法强行给造化玉碟施加了寂灭真意。
而此意的目标，便只有顾清一人。
只要是在洪荒化形，那就必然沾染玉碟道韵。
如此被玉碟所引，此僚如何能不被晃动心神？
待将杀机种入此人的五脏六腑、天灵三花，到时就是太清来救也为时已晚了。
“如何，诸位可有意动？”
鸿钧魔念色厉内荏，经此一役造化玉碟已经无法再用，单凭他所能操持的修为很难压服六圣，至多打一个平手。
而若能拉拢一二，哪怕只有一位，那他的赢面就会从一半变成一百，彻底掌控洪荒脉门。
“唉，如今也不知该叫您一声道祖，还是魔祖。”
怎待这时，从来躲闲的接引竟是从侧方行来，站在了众圣身前。
“吾等能得圣道，虽有道祖传法，可根本还是在盘古大世。
今既没了道祖，亦无盘古神念，这洪荒三界自该由吾等圣意定夺。”
“确是这个道理。”
不等准提应和自家师兄，通天道人便从袖中取来诛仙四剑，其上光华闪烁，俨然是杀机纵横。
不过他没有面向鸿钧，其转而将神剑加持在顾清左右，想助其脱离玉碟钳制。
此情此景其余人等皆定下心窍，唯有太清老爷面带微笑，既不上前，也不退缩。
“冥顽不灵！”
见状鸿钧魔念愈发焦躁。
作为本我所生的恶念，其人格本就残缺短练，更无鸿钧对道的感悟与操使。
“也罢，那就让你们瞧瞧量劫失控之时自身圣道何在！”
鸿钧促然发狠，瞬间将顾清身上的杀机引燃，如同万箭穿心般交织在他身天灵！
可随着寂灭爆发，预想中的天劫降世却并没有出现。
眼前之人仿若一团迷雾，竟就这么消散了！
“这！”
鸿钧目眦欲裂，他明明……！
“呵呵，看来您的道法还不到家啊。”
转目去望，怎见顾清脚踏太阴而来，其后还跟着姜子牙与姬发，两位封神命定之人。
再往后瞧，便是那棵顶天立地的建木神树。
其正缓缓与天地相融，散发出无尽生机！
“……师侄此法当真玄妙。”
鸿钧惊骇之时，准提却是惭愧一笑。
他虽也涉猎幻法一道，可仍摸不透这位帝君的“他身本我”之法。
似乎只要他想，任何一道身躯都可以是分身，任何展现在眼前的画面都可以变作虚假。
“这就是混沌之道么……”
准提全然没有紧张之态，倒是通天面带羞赧，不由自主的看向自家师兄。
老子见状一扫拂尘，愈发的泰然自若。
“我这徒弟从来自修自法，即便是我也分辨不清啊！”
“……”
通天嘴角微动，您哪里是分辨不清，分明是拿我们解闷儿。
挥手将诛仙四剑收回袖中，他知道之后的事已经不需要他们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