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入’大宋时代后,见到了范仲淹、韩琦等大佬,张涯既有见到历史名人的唏嘘和激动,但更多的是心有惴惴。
这些人都是能进入政事堂,担任宰相职务的大员,相当于后世的总理、副总理,智商、情商出类拔萃。
张涯和他们打交道,不自觉的就多个心眼。
毕竟,范仲淹这种心底纯粹的人太少,大多都是滴水不漏之人,谈论有关事宜之时,言语间满是弯弯绕。
见庞籍两、三句话,就将话题转移到他的‘懒政’上,言语间还带着敲打、说教之意,张涯瞬间就警惕起来。
这姓庞的要干嘛?
飞快思索之后,张涯翘起嘴角。
“庞相公!你冤枉了小子。”
谦恭一礼,他笑道:“署理政事,非晚生所长。倘若处处揽权、指手画脚,介甫兄将无所适从,农场之事将乱成一团。”
“希仁!此子果然滑头矣!”
抬手点点张涯,庞籍旋即笑道,“张远之!几年前见汝,指挥散兵而胜西贼,近岁而来再胜数次,当是知兵之人。”
猜中了庞籍的意思,但张涯心中并无喜悦。唉!有完没完?为了让我亲自做事,这个庞太师太夸张了,动不动就给我戴高帽子。
“都是凭借利器之威,晚生岂是知兵之人。”
随口搪塞一句,他便转移话题,“在下只是通晓经济之术……庞相公若特许晚生酿酒,赠给西贼的钱物,我能旋即拿回!”
九陵塬遭遇党项突袭后,州府小吏署理后续事宜时,张涯得知了‘庆历和议’的内容,当时就暴跳了一整天。
此时说起这个‘党项岁赐’,他心中依旧咒骂不已。
虽有范仲淹、韩琦的全力阻止,但‘仁宗’治下的就是‘烂宋’,政事堂的相公们为了‘和平’,最终选择了‘苟且’。
战场上没吃亏的‘庆历和议’,内容上依旧是‘假大方’。宋朝‘岁赐’西夏,绢七万匹、白银四万两!
虽然比较原版的庆历和议,物资、钱财大大缩水,茶叶更是没有的,但还是出乎张涯的意料。
见张涯如此自夸,庞籍顿时微皱眉头。
“特许酿酒?张远之,此事不妥矣!”
他缓缓说道,拉张椅子坐下来,“若是老夫猜测不错,汝这是要贩卖给西贼。然则,酒乃是粮**魄,故有资敌之意……”
张涯瞬间无言以对,心中再次爆粗口。麻批滴!妥妥的双重标准,你们给那么多‘岁赐’就不是资敌?
“庞相公!此言差矣。”
收拾起凌乱的心情,张涯徐徐说道,“晚生怎能资敌?倘若有酿造资质,必定以红薯为大宗……且售卖价格甚高。”
“红薯?不妥、更为不妥!”
庞籍顿时摇头,急促的说道,“张远之!此物乃是民众保命之粮,岂能如此随意处置……不成,不成!”
“相公所虑,不存在矣!”
张涯淡定解说道,“晚生名下之梯田,可满足前期所需。况且,三五载后,红薯普及开来,届时谷贱伤农……”
“这儿!”庞籍为之语塞。
“庞相公!远之素有点金之手……”
眼神中透着惭愧,包拯插嘴说道,“其名下有安宁酒楼,当可升为正店。酒曲之物,州府酒务售之,亦有不菲的进账。”
张涯给出《新币条陈》时,粗糙的金融战争概念就在其中。然则,和党项的最终和议,一点也没体现出来。
对此,包拯心有愧意。
见张涯要亡羊补牢,他岂能不帮衬一二。
瞅了瞅包拯,又看了看张涯、王安石,庞籍继而陷入沉思。未几,他仿佛想到了什么,眼神骤然明亮起来。
“张远之!既然希仁帮衬,老夫便许你自酿。”
起身踱就几步,庞籍微笑道,“然则,只能对西贼贩运,不可售于境内。何况无功不受禄,汝需再议小延川坝系。”
张涯暗叹一声,不着痕迹的摇摇头。好嘛!这庞太师狡猾大大滴,到头来依旧给咱压担子。
既然如此,咱也无需客气。
“庞相公所言甚是。此坝系铸币工坊,的确需再探讨一二。和议之后,西贼依旧猖獗,偷袭九陵塬……”
张涯歪起嘴角,淡淡说道,“此中恶劣行径,当需严厉惩戒!晚生之意,岁赐之白金,可更换成新币。嗯!四百万足矣!”
揣着明白装糊涂,通过新旧两种货币的数字游戏,他直接就砍了一半的岁赐之钱,而且新币的成本更低,比之白银可忽略不计。
“张远之!你这儿……荒谬!”庞籍瞪大眼睛说道,“和议乃是官家、政事堂的定策,岂能如此儿戏!”
“噢!西贼偷袭我,可遵守和议呼?”
张涯神色如常,语气严厉起来,“庞相公!若你们自缚手脚、不屑发声……晚生必当儿戏起来,亲取元昊之人头!”
“远之!且莫疯癫。”
包拯顿时有些懵呆,旋即打圆场道,“庞相公之意,只是建造新币工坊,可有更改之处,你不要节外生枝。”
“希仁所言,即是实情。”揉了揉眼睛,庞籍诧异说道,“张远之,且莫左右言它……吾皇宋乃泱泱大国,岂能言而无信。”
王安石站立一旁,充当小透明良久。
此时此刻,见张涯如此转移话题,谈及取元昊人头之事,他再次神色大变,急忙拉扯张涯衣袖。
“介甫兄无需担忧,小弟自有分寸。”
拍掉王安石的手,张涯淡淡说道,“庞相公、包太守!新币工坊事宜,需要探讨的也就是工期,若追加四万两白金,年底便能功成。”
“况且,晚生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给西贼新币亦是一种阳谋……经年累月后,元昊必人头落地。”
“若是不选择这条道路,晚生只好用自个的手段了……想必,你们也清楚小子的手段,元昊的人头更容易取。”
……
张涯东拉西扯、吧啦吧啦的,反正就是云天雾绕。
搞的庞籍、包拯、王安石完全摸不着头脑。特别是包拯、王安石,本来是熟知张涯的,此时却心中没底了。
“庞相公!给西贼发文,质问元昊吧。”
看了看沉思的庞籍,包拯迷迷糊糊说道,“再说了!如此做法,每年不但能节省四万两白金,还能大搞土坝营建……”
“希仁!可这儿,西贼又不傻?”
斜眼看看张涯,庞籍皱眉说道,“四万两白金缩水一半,变成了四百万新币,元昊岂能答应下来。”
“庞相公!西贼内部,缺乏流通之钱。”
张涯神秘微笑,徐徐说道,“就算五十元的新币,面额依然很适当,极其便于使用,聪明人当然会用……甚至,元昊会极力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