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章天富的解释,韩琦虽然神色如故,但心中却想了很多。
良久,他才摆手说道:“尔等于韩某同路,一起行走、亦能快速。汝可以给某讲讲张国子的琐事……”
“这儿!谨遵大官人。”
章天富有点发蒙,迅速看看徐胖子,旋即答应下来。然则,除了道听途说的风传,他对张涯的确切认知,也就是‘错失调料’。
极富勇气的行商韩莲诚,以骆驼、驴子等大牲口当做钱财,从张涯手中购得调料配方,已有三年多的时间。
虽不知他‘全鱼宴’,进行的何种程度。但是,成品调料早已开始生产,并且还铺货到宁州府,售价颇昂贵。
章天富得知这些,再核算下利润,只能是追悔莫及。
竹筒倒豆子。
没多大工夫,他就将张涯的事儿,一五一十全说出来。徐胖子也稍微平静些,见其侃侃而谈,亦鼓足勇气,讲述了张涯渔猎之事。
韩琦听完这些故事,禁不住挑起双眉。看看风轻云淡的范仲淹,他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范仲淹阻止。
两队人马、合成一处,于午后时分,进入九陵塬。听到孟谷丰的报信,张涯急忙更衣,出院门迎接。
寒暄、介绍。张涯神色如常,给韩琦拱手见礼。
和上一次躲着韩琦不同,此时张涯有‘子爵’身份,亦有《新币条陈》为强力后盾,腰杆子硬了很多。
韩琦有求于人,岂能摆架子。
进门有礼,通用规矩。
“远之!延州脂水,崖壁渗出,采集不易。”
抬手指着大骆驼,韩琦满脸微笑道,“此次只有百石……余者慢慢补足。若贤弟有采集良策,进度或许会加快。”
延州地带的油田,本来就不丰产、易采。何况,收集自然渗出的油苗,效率当然很差劲了。
张涯知晓这些情况。
然则,对于石油采集方略,他并未多说什么。
“韩相公!这些需要从长计议,待我料理了琐事。”
他稍微搪塞一句,便走向章天富、徐胖子,轻轻拱手说道,“章店家、徐店家,你们这是……”
“张国子!小的求购碱面而来。”徐胖子赶紧还礼,率先开口说道,“要是能学到什么新面食,便是极好的。”
章天富亦拱手还礼。
他满脸陪笑,补充说道:“小的们听闻,贵宅有油酥饼、芝麻烧饼之类的。张国子若是允可,我们愿意出资购得……”
张涯暗中摇摇头。
嗬嗬!这一次学精明了?
抬手唤来江碧尘,他吩咐道:“碧尘!带两位店家,去找祝丽莎,完成碱面交易。至于新面食?让丽莎独自决断。”
马冬梅、于明兰,都在宁州城巩固‘比赛成果’。
但油酥饼、烧饼之类的面食,技术含量也不高,卢雪静、亦或者几位侍女,都能上上手,进行示范演示。
当然了,她们也就是花架子。
弄出来的烧饼,只能保证熟透可食。想制作的美味可口,需要熟能生巧,并掌握面团揉搓、以及烘烤火候。
然则,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这些对章天富、徐胖子也足够了。
张涯安排了他们二位,再让徐平山负责卸货,将这些罐装石油,安置到西北侧小山包上的窑洞中。
这也是早已做好的准备,就是为了接纳‘易燃品’石油。
之后,张涯将范仲淹、韩琦、胡瑗请到客厅,高德仁作陪谈笑。稍作谈论几句,韩琦开门见山。
“远之!章店家所言,称有美味之调料。”
抬手指着门外,韩琦微笑道,“韩某观之,此物价值不菲。可否和卖于官府,也好利天下之民。”
卧槽!大宋的官员都掉钱眼中了!
啥都想控制!这种思想可要不得。
“韩相公,此言差矣!”
心中吐槽几句,张涯旋即说道:“官府只需调配资源、平衡税收……何须事事亲躬!控制好石油等物,财富便滚滚而来。”
“远之!你此思虑……罢了!”
韩琦微微皱眉,叹息说道,“你口中之石油,便是延州脂水吧?此物到底有何用途,还望贤弟给某等演示。”
和聪明人打交道,不用担忧他们听不懂。
“成!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手指轻点桌面,张涯笑了笑,说道,“范相公、韩相公……在鄙处暂歇两日,待晚生炼化石油,便可一目了然。”
韩琦送达的石油,都是用粗陶罐盛放的,每罐容积大致一石。他所准备的简易炼油铜釜,能盛放两百千克左右。
在范仲淹、韩琦等人的关注下,张涯喊上清霄等几位道士,来到制作碱面的简易‘工坊’内。
搂草打兔子,做事要一石二鸟。他一边解说、一边安放炼油铜釜,接驳好冷凝螺旋铜管、及收集成品油的瓷罐。
考虑是首次提炼煤油,这次只放入两罐石油。点燃木炭缓缓加热,首先蒸发、冷凝出的是溶剂油、汽油。
这两种玩意用途极广,都是好东西。
但易燃易爆、很危险,此时也没法合理利用。张涯便将它们混合在一起,用来替代酒精等物,制作‘投石炮’的燃烧爆裂弹。
见黑黢黢的石油、溢出此等清透的油品,而且张涯还小心地封装上瓷罐,范仲淹、韩琦等人的神色,越发诧异起来。
韩琦看看范仲淹,递出个问询神色。
范仲淹点点头,出言问道:“远之!此物便是煤油?看起来颇为神奇。”
“两位相公!此物不是煤油。”张涯微微摇头,淡定说道,“这玩意也很好,具体用途,等分馏完毕后,晚生再给你们演示。”
……
等分馏出煤油,张涯便选择熄火,趁着铜釜还很热,让清霄等道士清出残渣,放入其它粗陶罐中。
毕竟,柴油之类馏分,就算提炼出来,此时也没法综合利用。除了浪费燃料、人力,基本没啥用处。
晚间。
给玻璃灯注入煤油,点燃灯芯,光明绽放。没有‘烛光’等量化标准,只能用紫苏油灯来对比。
明亮了一倍有余!
范仲淹、韩琦等人纷纷傻眼。
“嘶!比之蜡烛光明数倍。”
想到财源滚滚而来,韩琦禁不住发出惊叹,“而且几乎无烟尘!若是售价相当,万民将趋之若鹜……”
张涯淡淡一笑,当着众人的面,开始计算起利润来。
当然了,他有点夸大其词,假称延州可年产万吨石油,亦或者更多,价值可达二十万贯!
一时间,范仲淹、韩琦等人,眼睛中全是小星星。
抬手扶扶发髻,范仲淹惊叹道:“远之、远之!此物当大行于世……延州富甲天下,指日可待。”
露出诡异笑容,张涯淡淡说道:“二位相公!其实延州石油,采集不已、成本较高。若是唤做祁连山下油矿,年出五万吨,获利百万贯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