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就要来临。
岸边,顾菲柔静静地趴在那里,等候宋思明的出现。
顾菲柔能发现宋思明,完全是一个偶然。尽管她的枪法过人,但脚踝处毕竟有伤,行动不便的她,打着打着就往李云龙所在的方向撤退。毕竟她进入这支部队的目的,不是为了打赢军事演习,而是为了保护李云龙。
撤着撤着,顾菲柔就来到了海边,无意间,她发现了这个蓝军的总指挥——宋思明。
本来她是想寻找李云龙并保护他,既然遇上了蓝军总指挥,那就干吧!
狙击枪就握在顾菲柔的手里,微光夜视仪清晰地显示着宋思明的身影,顾菲柔在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宋思明进入最佳袭击角度的机会。对一个狙击手来说,最重要的是能沉得住气,无论周围的风有多大,也不能让枪抖。因为即使子弹出枪时只有0。1微米的误差,经过远距离的飞行,也可能大的飞行偏差而没有命中。顾菲柔知道这一点,任何狙击手都清楚这一点。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宋思明一步一步地向前迈去,完全不知道危险的存在。现在顾菲柔有十足的把握击中宋思明,但击中的很可能是胳膊而不是心脏。按照演习规则,击中胳膊只能让对方受伤,并不会阻止他继续战斗,而击中心脏的话,就意味着对方的彻底“死亡”。
雾在顾菲柔的眼睑处凝成了水珠,让她的视线变得愈发地模糊了起来。但顾菲柔还不能开枪,他还没有十足的把握击中宋思明的心脏,她不能冒险。
顾菲柔的心里想得很清楚,如果这一枪不能击倒宋思明的话,他将一跃而起,带着身上所有的手雷冲向对方,与宋思明紧紧地黏在一起,同时爆炸“死亡”。
蓝军总指挥宋思明一死,“深蓝”军事演习就必然结束,那时候参演部队会开始撤离,顾菲柔就更容易找到李云龙并保护他。
一堆人围在宋思明身旁,他们中有的是宋思明的参谋,有的是宋思明的警卫人员。但在国安局优秀女特工顾菲柔的眼里,这些人都不存在。顾菲柔满眼盯着的,就是宋思明,顾菲柔满脑子想的,也还是宋思明。在隐蔽极好的前提下,狙击手只关心目标的存在,而忽视周围的一切。哪怕是有一座金山出现在面前,只要还没命中目标,狙击手都不会看金山一眼。
顾菲柔对枪械有一种特别的爱好,尤其是狙击步枪。她还在间谍学校的时候,就已经掌握了狙击时集中精力的要义。其实狙击手最可怕的地方,并不是她的隐蔽突然,而是她对狙击目标孜孜不倦地追求,就是宁可自己死也要把对方干掉的追求。所以,一旦你遇到了一个真正的狙击手,你一定不要想着逃跑,因为只要狙击手不死,危险就一直存在。从某种意义上说,危险将要来临,比危险已经来临还要可怕。
安静,令人窒息的安静。
突然,几个身影从岩石后面窜出,那是红军士兵在向蓝军进击。
宋思明刚想指挥身边的警卫作战,“砰——”的一声,枪响了。
子弹从狙击枪里呼啸而出,正中宋思明的脖颈,那是顾菲柔的致命一击。
宋思明本能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脖颈,他想要喊,但他知道,自己根本就喊不出来。
顾菲柔本想射击宋思明的心脏,但宋思明转身看红军士兵的举动,已经彻底让顾菲柔丧失了这种机会。于是顾菲柔平息静气,瞄准宋思明的脖颈,狠命一枪。
“哒哒哒,哒哒哒”炊事班老曹向这里冲来。在宋思明倒地的过程中,在宋思明惊恐的眼神里,老曹的身姿就像猿猴般敏捷。每一组连射都伴随着蓝军的倒下,老曹弹无虚发。
突然被袭击的蓝军慌了,但随即展开反击。无数的子弹打在老曹的身上,但老曹“死得其所”。老曹已经完成了他自己的使命,该好好“休息休息”了。眼泪顺着老曹的眼角流出,那是他兴奋的泪水,那是他喜悦的热泪。在“牺牲”的那一刻,老曹的脑海里,反复地浮现出他报名参军的情景:
那是报名的前一天,母亲死死地拦住老曹,不让他当这个兵。“儿子,你身体弱,咱不能当这个兵。”
“妈——,我能坚持……”
“儿子,当兵要扔手雷的,扔的不远要挨训的,你不行!”
“妈——,我白天扔的不远,晚上接着扔,甚至不睡觉地扔……”
“你傻啊,儿子。好工作这么多,你干点啥不好?”
“妈——,在我的眼里,没有什么东西,比军装的分量更重!你儿子从小就想当兵,你就圆儿子一个梦想吧!”
“在部队里,你行吗?”
“妈——,总有一天,你儿子将会做一件大事,来给你看看!……”
顾菲柔的这一枪,击毙了蓝军总指挥宋思明,直接造成了蓝军指挥体系的瘫痪。没有了最高指挥员的军队,只能各自为战,犹如一盘散沙。
中午才正式开始演习,可现在,演习仿佛已经结束。这一切,“深蓝”军事演习的总指挥,B军区司令员楚淮海,如何能坐得住?
十分钟后,楚淮海就接到了蓝军总指挥宋思明被“击毙”的报告。
楚淮海乘坐直升机,以最快的速度起飞,直扑目标岛屿。
时间仍然是夜深人静的晚上,地点仍然是雾气弥漫的目标岛屿,但任务的性质不同,完成任务的方式就不一样。这是军区司令员来处理紧急事务,所以天空立即实行航道管制,保障这唯一的飞机畅通无阻地飞行。目标岛屿上,到处都是地面引导装置,保障任副司令的直升机安全准确地降落。
楚司令一下直升机,就迅速赶往岛上的蓝军指挥所。他是个做事雷厉风行的人,从不拖拖拉拉。还在天上,楚司令的大脑就“啪啪啪”地飞速运转着,思考着这次事件的无数种可能。
按照纪律,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任何不服从命令擅作调动部队的人,都不配穿这身军装;按照规则,演习只能使用专用弹药,任何擅自使用实弹的人,都要受到惩处;可是李云龙,这个登陆舰的舰长,就真的这么该死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为了把事情搞大,来戏弄蓝军的无能,嘲笑指挥部的无知吗?
楚司令是个经历过很多风雨的人,他深深地感受到事件里面的复杂性,所以必须耐心细致地进行调查了解。如果采用简单的方法,直接依照纪律对李云龙进行处理,那么这非但是对李云龙本人的不负责任,更是对部队建设的不负责任。身为军区司令员,楚淮海不能这么做。
而随着楚淮海的到来,顾菲柔收起了狙击枪,来到了李云龙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