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莎莉娜将烛芯拨的“噼啪”作响,稍微发了一会呆后。从袖中掏出一个略大的瓷瓶,从中倾倒出一枚香丸。这枚香丸大约是小拇指的指甲盖大小,她小心地捏着香丸。慢慢走到窗前的竹榻上坐下。
莎莉娜是古巫国的公主,伺候人这种事本身用不着她来做,交给下人们来做就好了,但是‘高雨婷’(顾菲柔)杀了黑暗灵蛇,避免了她被血祭,因此是她的救命恩人。莎莉娜无以为报,便亲自守在顾菲柔的床边侍奉。
就为这,弟弟沙利亚还开玩笑地说:“姐姐的救命恩人要是个男人就好了。”
“为什么?”莎莉娜问。
“因为姐姐可以嫁给他啊!”沙利亚做了个鬼脸。
“不许胡说!”莎莉娜嗔怒道。她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红晕。
榻上有一个小几,案上放着一个小巧的铜炉。铜炉已经够热了,她掀开小巧的炉盖,将香丸放在云母片上慢慢的熏热。大约差不多了,她便盖上了炉盖不再去管铜炉。兀自转了个身,去守候躺在床上的顾菲柔。
渐渐地自铜炉中飘出一股淡淡的香气,慢慢地渗进顾菲柔灵魂中,化作滴滴甘霖滋养灵魂。
床上的顾菲柔也随着淡淡香气的渗入,由眉头紧锁满脸苍白,变得额头舒展满面红光了。
在香气伴随的美梦中,顾菲柔似乎又回到了现实的世界,回到了小时候的日子:四周是一片纯净的世界,看不见一丝邪恶;微风轻拂,翻动着窗边的薄纱,柔和的光芒透过丝丝袅袅的云雾传射进来,带来了光和希望;一切是那么的惬意和舒服,让人一身的轻松。
“你是该好睡睡了,‘雨婷’。”莎莉娜坐在那里,幽幽对看着顾菲柔,“你太累了,也太勇敢,竟然独自一人面对黑暗灵蛇。”
莎莉娜继续轻声吟唱着小夜曲,希望‘高雨婷’(顾菲柔)能睡得甜美。
三个小时后。
顾菲柔缓缓睁开了眼睛,迷蒙地眨了几眨,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屋子。屋子里摆设简单而精致,而自己身下所睡的那张床,更是柔软舒适。旁边,则是端坐着的莎莉娜。
无比静谧。
顾菲柔眼底平静,感动道:“谢谢。”
“你不用谢我,”莎莉娜道:“应该是我谢你,我们古巫国的所有人都应该谢你。”
“黑暗灵蛇呢?”顾菲柔问。
“它死了。”
“那就好,”顾菲柔依然感到很疲倦,身体并没有恢复过来,她合了一下眼睛,又慢慢张开,问道:“它是怎么死的。”
“是你杀死它的啊,”莎莉娜轻声说道:“怎么了,你累得忘啦?”
“哦,是吗?”顾菲柔没再说话,而是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顾菲柔眼睛虽然闭上了,脑子却一直在转。自己明明已经被黑暗灵蛇勒住,根本就失去了战斗能力,死亡也就要来临,可是莎莉娜却说黑暗灵蛇是自己杀死的,显然莎莉娜并没有撒谎。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一定是魔笛的缘故。
尽管顾菲柔并不知道魔笛是怎么杀死黑暗灵蛇的,但她猜测,魔笛一定是拥有某种诡异且极其强悍的魔力,能够杀黑暗灵蛇。
可是魔笛的这种魔力究竟该怎么释放呢?
魔笛自己虽然不会使用,但自己自从有了它,倒是有了好运。黑暗灵蛇可是六级魔兽啊,自己依靠魔笛杀死了六级魔兽,可是获得了一大笔战斗经验,应该已经从四级战士晋升为五级战士了。
此时,静心殿内,萨格鲁正在耐心地等着猛曼。
静心殿在圣巫殿侧后方,是一个独立的殿堂,一般用于国王下朝之后静心时用。
八名御林军军腰佩兵刃,人人精气内敛,在殿内走动时落地轻盈无声,任谁也看出是八名三级战士。
猛曼是五级火系魔法师,古巫国兵马大元帅,萨格鲁不得不防。
不过宫中戒备森严,谅猛曼也不敢造次。否则不光猛曼被千刀万剐,他全家都要被杀尽。
猛曼在四名死士的陪同下前往静心殿,只见偌大的静心殿广场,
除了宫殿警卫外空无一人,显然,这次国王对自己是单独召见。
按规矩,死士是不能进静心殿的,猛曼只好责令他们在殿外等候。
猛曼也防着萨格鲁,宝剑挎于腰间,一旦有事,足可抵挡一阵。到时亲兵死士闻声而入,或可逃脱。
猛曼是古巫国巫帅,有带剑进殿的特权。
迈入殿门,猛曼正准备接受萨格鲁劈头盖脸的询问,哪见静心殿内安静异常,只有面容憔悴的萨格鲁正拈着枚棋子举在空中,全神贯注地盯着他榻前的棋盘,迟迟不能落下。
“王上,”猛曼行礼。
“巫帅大人,你来给本王看看,这下一步棋该怎么走呢?”听得猛曼说话,萨格鲁将拿棋子的手臂收回,斜靠在榻上。
猛曼故作谦虚状:“说来惭愧,老夫不擅长下棋。几乎每弈必败。”
猛曼是担心榻前有古怪,一旦靠近之后,突然被袭,来不及拔出宝剑咋办?
猛曼是魔法师,不是战士,近距离搏杀不是魔法师的强项,远距离施法才是。
萨格鲁故作一脸惊讶状,咬了咬唇,“巫帅大人一向棋艺精湛,今日如何胆怯了?”
猛曼眼中厉芒闪烁,环顾左右,观察似乎并无埋伏,神情上便醉态可掬地笑道:“那是以前,现在棋艺却是不行了。”
“没关系,帮我参谋参谋吧,”萨格鲁对着旁边的侍从道:“将棋盘端到巫帅大人面前,请巫帅大人好好端详。”
这名侍从领命,将棋盘端到了猛曼面前。
在棋盘移动的过程中,猛曼已经判断出:棋盘没有机关!
这下他就放心了。
既然国王让他看棋,他便看了。
猛曼只见棋盘中黑棋已占尽优势,国王萨格鲁的白棋不过是在做困兽之斗,一看黑棋的布局,猛曼的脸色便越发惊讶,黑棋处处照应,全盘面面俱到,几乎没有一颗闲子废棋,这不正是自己的写照吗?自己做事何时不是步步关联,前后呼应,沉稳周全?
“依老夫见,黑棋当胜。”猛曼缓缓道。在他眼里,将前后左右设计得滴水不漏的自己,难道会不赢吗?
沉默了一阵。
偌大的静心殿清幽异常。寂静中猛曼只听萨格鲁淡淡道:“未必。”
猛曼呵呵一笑:“怎么不赢?”
“凡事都有例外,”萨格鲁冷冷一笑,以清澈的眼眸迎着猛曼冷厉的目光道:“不信,我们可以接着下。你执黑子,我执白子,如何?”
“好!”猛曼这次答得干脆,拈起一枚白棋子“啪”一声砸在棋盘中央的“天元”上,慨然道,“国王,如此棋局您已艰难,希望您别输得太快!”
萨格鲁也不接话,冷静落子,两人你来我往,枰中很快落下了数十枚棋子。猛曼双眼紧紧盯着棋枰,边落子如飞边摇头叹息:“没想到,真没想到!虽然从一开始我就看出白棋处于绝对的劣势,却没想到它可以绝处逢生。”
对面的萨格鲁眉梢一挑,笑道:“世事无常,哪有定数啊?”
猛曼精于棋道,知道这是一门算计的学问,只这数十枚棋子就可看出国王胸中韬略,巫岛上只怕也仅有国王萨格鲁才有这等恢宏的布局,精准的算计,与众不同的谋略和出人意表的手段!
猛曼心道:可是萨格鲁约自己前来下棋,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萨格鲁冷冷地道:“既然黑棋与白棋,合则互利,分则皆亡,又何必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争这一时高下呢?”
猛曼脸上微有些尴尬,“人在其位,身不由己。”
“不是这样的,”萨格鲁淡淡一笑,“很多事不是非黑即白,完全可以在灰色中运作。只要不触动对方的底线。”
“王上能确保对方不会触动底线吗?”
“这个世界,没有谁能确保谁,但在势力均衡各有所需的情况下,任何一方又有多大的必要去打破这种状态呢?相安无事,不是很好吗?”
势力均衡、各有所需,这就是目前猛曼这个第一长老与萨格鲁这个国王的现状。有死忠于萨格鲁的,也有效忠于猛曼的,双方旗鼓相当。
“王上只是凭心揣测对方,岂知人心似海……”猛曼显然是不相信。
“人心虽似海,人行却有痕迹。再高明的布局,也会有疏漏的地方。有时候我不必知道内情,只需留意对方跟什么样的人来往,有什么样的举动,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
两人又畅聊了半天,才各自离去。萨格鲁回古巫国后宫,而猛曼则回自己的府邸。
这一次畅聊,带给猛曼不少惊奇,他再也不能小看萨格鲁这个国王了。棋盘上白棋的表现明明白白告诉猛曼:凡事皆有例外,一切皆有可能,不要把事情做绝,让自己也跟着同归于尽。”
但是萨格鲁让他本分做官,不要有非分之想的暗示,对猛曼来说,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因为自从‘高雨婷’(顾菲柔)杀了黑暗灵蛇后,猛曼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杀了‘高雨婷’(顾菲柔)。换句话说,无论‘高雨婷’(顾菲柔)杀不杀黑暗灵蛇,她都要死。不杀黑暗灵蛇,因为黑暗灵蛇是因为她的激怒而从北入口冲出来杀人的,古巫国是因为她而带来了灾难,她当死;杀了黑暗灵蛇,那她功劳就太大了,而且她还成了古巫国全民崇拜的勇士,一个异国他乡的人却成了这里崇拜的偶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她还是当死。
猛曼心中暗叹:忍者应该已经出动了,就在今晚,一切都该结束了。不管这个‘高雨婷’(顾菲柔)有什么来头,她都见不到明天早晨的太阳。
(与魔法师、战士、牧师一样,忍者也是永恒世界位面里的一个职业,只不过忍者的职业比其它职业来得有“弹性”。他们可以盗听隔壁房间的对话、躲藏在阴影中,或在敌人不注意的时候偷袭;这些技能,让他们在许多困境中得以生存下来。忍者最重要的特色,在于他的变化性,以及大量的忍者技。无论在什么环境,忍者总是会先观察四周,灵活地选择并伺机而动。忍者能够爬墙、开锁、检查陷阱、躲藏、潜行,甚至偷袭敌人。忍者往往接受忍术的训练,遵循一套自己的专门规范。高等级的忍者大多专门从事间谍活动,有的也对敌人的要害目标进行暗杀。而低等级的忍者则什么都做,有的时候如同盗贼一样去窃取目标家里的财物。)
猛曼知道,击杀黑暗灵蛇让‘高雨婷’(顾菲柔)受了重伤,面对高等级忍者的暗杀,‘高雨婷’(顾菲柔)应该没有多少反抗能力。
但是猛曼错误判断了形势。
前几天,因为公主莎丽娜亲自守候在‘高雨婷’(顾菲柔)身边,公主的亲兵卫士就在门口守着,忍者根本无从下手。所以这几天猛曼都没有派出忍者。今天一大早猛曼就打听到,公主莎丽娜太过疲劳,今晚是一定会回自己寝宫修习的,难得的机会出现,猛曼便在今天派出杀手,决定在晚上取‘高雨婷’(顾菲柔)的性命。
猛曼的错误判断就在于,顾菲柔已经醒了。顾菲柔的突然苏醒,是猛曼计划里的最大变数。因为公主莎丽娜太过关心顾菲柔,所以整个顾菲柔所在的院子周围都是公主的亲信。猛曼能把忍者安插进去就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又怎么能获取顾菲柔最新状况的情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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