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你吱个声啊,搞什么鬼喔”
看着眼前不远处一片威严肃穆迎面而来的军队,我太爷冲着在雨中呆呆站立的狗剩轻声叫唤了一嗓子。
咻…
狗剩还没回应,太爷首先就听到了咻的一声。
再定睛一瞧,从前方迎面而来的队伍中疾飞而来一点闪亮的寒芒,看那准头分明就是奔呆呆站立的狗剩的脑袋而来的。
“狗剩,躲开”
看着如同中了定身咒一样依旧呆立不言不语的狗剩,再看那奔他面门而来的寒芒,再看看那些握着长矛盾牌迎面走过来的铠甲兵士,我太爷已经想到了那点寒芒是啥,十有八九是冲狗剩射来的箭只。
可是,面对太爷的惊呼,背对太爷的狗剩还是无动于衷,转瞬间,那破空而来的箭只就没入了狗剩的脑袋。
“狗剩”
“狗剩”
在两声呼喊中,我太爷和铁柱双双冲向了狗剩,两人连拖带拽的把狗剩拉到了一旁。
“狗剩,你咋啦,你没事吧?”
将浑身瘫软两眼翻白的狗剩搂在怀里蹲下后,我太爷用手在狗剩湿漉漉的脸颊上揉摸了几下,却没摸到射中他面门的箭只。
难不成那一箭把狗剩的脑袋从前脸到后脑勺射了个对穿?那不直接死透了么?
咳…咳…
听到怀里的狗剩连咳了两声,又没在他头上摸到除了七窍之外的任何孔洞,我太爷猜测只怕自己刚才是看走眼了,这家伙屁事都没有。
嗒…嗒…嗒…嗒
就在我太爷松了一口气时,一阵马蹄的嗒嗒声已经到了太爷三人面前近在咫尺的位置。
直到此时,我太爷和铁柱才再一次抬头打量起骑马而来的人。
一个在高头大马上手提关刀的军士,从头到脚一身甲胄,脸上一道长长的疤痕从左嘴角爬上鼻梁一直延伸到右眼角,脑袋上的头盔顶上还插着一根矛状的尖刺。
这应该是以前那个朝代的将军装扮吧,可眼下大清早亡了已经是民国了呀。
看着这个威武霸气又令人心生畏惧的陌生军士,我太爷和铁牛也是忐忑不安摸不着头脑了。
此时狗剩还翻着白眼瘫软在太爷怀里,一副半死不活的德行。
轰隆轰隆…
又是一阵雷鸣,又是一串闪电划破夜空插向太爷三人附近的树上、地上、石头上。
“杀,杀光他们,让他们进得了这高荒大山就别想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
我太爷还处在这马上将军的无限威慑中不敢动弹,突然身后什么地方又传来了喊杀声。
我太爷和铁柱扶着半死不活的狗剩回头一看,跟刚才迎面而来的军队相对的乱石堆里杂草丛中,几乎是一瞬间就冒出来了无数跟刚才这只军队着装迥异的持械兵士。
麻痹哟,自己这几个人也就砍个柴,咋一个稀里糊涂就闯进了两军对垒厮杀的战场前沿了?
先前幺姨的公公说过这一带土司造反朝廷平叛的旧事,可那都是哪个时候的事儿了喔,难不成当初战死的人都复活了?…
“一群下贱蛮人,也敢造反。听令,全军迎敌,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此时,就在我太爷试图理清头绪时,眼前横刀立马的疤脸将军已然驱马前冲,并将关刀高高举过了头顶,脸上凶相毕露。
随着太爷身后一声急促的马蹄声,我太爷感觉一阵凉意从背后穿透了自己的躯体。
此刻,疤脸将军高举着的关刀也冲太爷三人头顶狠狠劈了下来。
此时的我太爷,面对这如此真切的疤脸将军的破空一刀,加上又正搂着狗剩蹲在地上,自知已无力躲避了,可出于本能还是低头弯腰并用手臂护住了脑袋。
今晚就这么暴死野外了?我娃儿还没出生呢…
这些都是此时我太爷濒死前最后思考的问题。
按理来说,那疤脸将军那一刀早应该落下了,自己应该是人头落地了,可为啥还不觉得疼?
为啥还能听到声响呢,战马的嘶鸣声、刀枪兵器的交接碰撞声、两方将士的厮杀声、箭矢划破空气的咻咻声,还有重伤倒地的兵士的哀嚎惨叫声…
或许那一刀没砍到自己吧,我太爷低头眯眼中用原本护着脑袋的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脑袋还在脖子上呢,脖子也是热乎的,就是手掌沾了雨水有点冰凉。
这一摸我太爷确认了自己还平安无事,也就在这一刻,周围属于战场的所有声响几乎是一瞬间就消失了。
等我太爷睁开眼抬起头四处观望时,刚才看到的清清楚楚真真切切的所有军士人马都消失干净了。
除了势头渐小的雨滴声,还有稍微好转了一些不那么黑的夜色,我太爷已经听不到其它任何声响了,也看不到其它任何活物了。
再过了片刻之后,势头已经越来越小的暴雨也完全停了。
“坤哥,吓死人了,我还以为我被砍死了呢,怎么回事喔?这些人怎么说出现就出现了说没就没了?”
在我太爷惊魂甫定一脸茫然的时候,一旁的铁牛也是同样一脸惊慌加懵逼的看着自己。
“坤哥,铁柱,那边树上有个东西,长的好奇怪好有意思,我得去看看究竟是个啥”
我太爷和铁柱正相互对视着,刚才还两眼翻白半死不活的狗剩冷不丁的就开口了,并从地上站了起来,并抬起一只手指向了某个方位。
此时开口说话的狗剩眼睛忽眨忽眨的,间歇性的还时不时翻个白眼,嘴角上也挂着一缕难以捉摸的笑容。
“哪儿啊?我咋没看到”
“你还翻着个白眼儿干嘛,小时候扮鬼脸还没玩够么?”
见狗剩突然间这奇怪的话语和举动,我太爷和铁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却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你们不信我?那我亲自去指给你们看看”
被我太爷和铁柱质疑后,狗剩脸上的诡异笑容更甚了,似乎被啥勾去了魂魄,直直的就朝前方快步走了过去。
“这狗剩有点儿奇怪呢!坤哥,咱还是跟着他吧,看看他说的地方到底有啥,又怕他确实看到了咱没注意到呢”
听了铁柱的话后,我太爷还在寻思着啥便被铁柱拉了一把,便也和铁柱紧紧跟着狗剩去了。
“狗剩回来,别去了,别管那啥了,现在好不容易天色亮了点儿,咱赶紧回去才是正事,这地方有古怪,咱不能停留了”
还没有走出多远,我太爷猛的就意识到了什么。
刚才发生了那么诡异的事情,狗剩也似乎还神志不清,自己竟然还有心思跟狗剩去看什么奇怪东西,真是脑子犯抽抽了。
可是,面对我太爷的叫停,狗剩似乎又使性子置若罔闻了,还在一个劲儿往前走,眼瞅着就走到了一块大石板上。
我太爷放眼往那儿一看,那大石板前面黑乎乎的一片啥也看不清。
“狗剩,不能再往前了,那前面只怕是个陡坎吧”
我太爷正要骂狗剩两句,眼尖的铁柱似乎是看到了大石板前面的危险,也紧张兮兮的冲狗剩叫了起来。
“赶紧,这狗东西怕不是撞邪了喔”
被铁柱这么一叫,我太爷瞬间就明白了大石板前面黑乎乎的一片估计是啥。
一个对视之后,我太爷和铁柱就无比惊慌的向狗剩冲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