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渊回过头，正打算装逼，突然脚底一滑动。
“我抄。”
凤渊收回深渊是个散步的好地方的评价，她不过就是一个转身，脚下的泥土就一松，让她向下跌落。
荧将失足的凤渊拽了起来，她今天的态度比之前要好太多了。
凤渊问她：“为什么不拿剑指着我了？”
“你已经要死了。”
荧脸上的笑容有些嘲讽，凤渊摸了摸鼻子，问她能不能委婉一些。
念在死者为大的份上，荧微微蹙眉，点头更正自己的言辞。
“你命不久矣。”
行，已经委婉太多了，凤渊就不求别的了。
凤渊摸了摸鼻子问道：“我想知道，你来到这个世界多久了？”
“你为什么会问这个？”荧打量着凤渊，“你想起来了？”
“一些，不多，只是总觉得我在哪里见过你。”
“是么？”
荧不置可否：“既然已经想起来了，你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地面上的那些魔神是不是打算让你做新的天理？”
“嗯，你怎么知道？”
难道这个换天计划还有荧的参与？
凤渊挑眉。
荧讥讽道：“那些魔神的心思再好猜不过了。你呢，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是不是深渊之主？”
凤渊双手插兜，眺望一片黯淡的远方，哪怕她的眼神再好，深渊再空旷，她也看不见远方。
那个远方，实在是太远了。
“是。”
“你是深渊的陛下。”
或许是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再不说凤渊都要跟天理掰手腕了，荧终于说了实话。
她之所以是深渊的公主不是女王，就是因为在她之上还有一位陛下。
这位才是深渊真正的统治者。
“也可以坐上天空岛的王座，执掌整个提瓦特。不过那要难上很多。”
“我没什么野心的啊。”
凤渊叹了口气，她真的讨厌这种前路渺茫的感觉，她回头问荧。
“你能做新的天理吗？”
“我已经被记载在了世界树之上，我不能。”
“哦。”
凤渊哦了一声又指着地下问道：“那下面是什么一直在吸引着我？”
“是你真正的身体，天理不知道你才是真正的深渊之主，你的身体从天空岛坠入深渊时，我将他藏在了地下。”
凤渊点头，她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刀子存在的，如果有刀，那一定是因为自身的实力不够强。
你看凤渊现在，不就有新的身体用，不用担心自己死了，也不用非得去抢天理之位了吗。
“不过。”
荧过了好半天才不过出下一句。
“我要向你道歉，我之前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将那具身体改造过，应该还能用，你什么时候死了完全可以继续用那具身体。”
“大概。”
“而且那具身体是天理亲自动的手，只能在深渊使用，一旦出现在提瓦特大陆上，就会化作飞灰。”
凤渊：“……”
活着，但是深渊限定版。
自己要是用了这具身体，要么从此跟老婆们展开一段凄美婉转的异地恋，要么自己的老婆们只能随着自己搬进深渊。
但深渊并不适合魔神们存在。可能住不了多久老婆们就要么死要么搬出去了。
还是自己不够强啊，要是够强直接杀了天理问题不就都解决了吗。
不管什么规则上天理是不死的，直接超越规则站在规则之上把天理杀了！
凤渊问道：“深渊和提瓦特大陆，到底算是什么样的存在？我又为什么是深渊之主。”
“深渊和提瓦特大陆的由来么？”荧懂凤渊意思的。
荧以一副讲故事的口吻道：
“在很久很久以前，提瓦特大陆并没有深渊与地上之分，那时候的提瓦特大陆还是一个整体，纯洁与污秽共存，黑与白同行。”
“原初的创世主想让这个世界拥有生命，但这幅混沌不清的样子是不行的，脆弱的，刚萌芽的生命抵御不了来自浊气的侵蚀。”
“于是原初的君王将世界分为了清与浊的两面…………”
荧讲了一个故事，讲了一个原初的造物主将圆形的提瓦特星球硬生生打造成了一个天圆地方的世界，用虚假的天幕包裹着清气使之不外泄，用坚实的土地隔绝了上渗的污秽之气，然后放心创造了七位龙王统治世界的故事。
污秽的下陷之地，即为深渊。
非常典型的神话故事。
凤渊哽了片刻，随即问道。
“那么我呢？我到底算是什么样的存在？”
此刻认真叙事的荧，只差一把折扇就可以去璃月说书了。
荧摸了摸自己的剑，那是从世界之外带来的剑，她的哥哥也有这么一把剑，只是早已被时间磨损成了无锋剑的模样。
“你是深渊的意志，是不被天上所容的地下之气的聚合体，是天理生来的死敌。
而天理，是提瓦特的意志，是提瓦特大陆的监管者，是深渊的死敌，是你命中注定的只能你死我活的死敌。”
凤渊觉得还挺酷的。
自己竟然和天理生来就是宿敌？怪不得两千年前自己要打上天空岛，原来这是宿命注定的一战！
但是真实性有待考据，如果凤渊真是深渊的聚合物，那她真能取代天理？不会出事？
荧也是这样以为的。
荧道：“我也觉得这是假的。”
荧其实并不认识凤渊。
她来到提瓦特大陆的时候，有关魔神战争的一切都已经结束。
从游历提瓦特大陆到在坎瑞亚定居，直到坎瑞亚覆灭，荧都是没有见过凤渊的。
直到坎瑞亚的人都受到了不死诅咒，她作为唯一的，世界之外的幸存者，带领着坎瑞亚的人民进入了深渊。
在深渊之中，她见到了让自己无比震惊的事。
无数的深渊生物正对着一具尸体朝拜。
“是我？”
凤渊大多数情况都是睿智的，荧点了点头继续诉说。
自从这具尸体从天而降，深渊生物就将这具尸体视作了他们的君王，虽然尸体对坎瑞亚众人有着位阶上的压制，可那仅仅只是一具尸体。
荧假装尸体的信徒，慢慢的接近尸体，慢慢的了解了这具身体的身份。
最后，她偷走了这具身体，假装是尸体最虔诚的信徒，花了一百年的时间整合了深渊，将深渊彻底统治。
关于什么深渊之主的故事，都是荧从原住民的口中听说的，而这群原住民对凤渊的记忆，最早的时刻，就是她从天而降那时。
传送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兴起的，早已分不清是谁先说凤渊是深渊主宰的，反正当荧降临时，所有人都已对这件事深信不疑。
我们的那从天而降的君王挑战天理输了，但他只是沉睡，终有一日，他会苏醒，然后带领我们所有人走上天上的大地。
[指提瓦特大陆]
“……”
荧觉得是假的。
凤渊也觉得。
他们成功达成了共识。
只不过，凤渊问道：“你不想做深渊的主人吗？”
“我不想。”
荧回答的非常干脆，“我只想和我的哥哥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她要是想做深渊的主人，她就不会甘心只做一个公主，而是让所有人叫自己女王，然后凭本事让大家逐渐淡忘那个曾经被众人朝拜的尸身。
毕竟，有意识的生物，其实都是没有记忆的。
有的人让你忘记，那你就必须忘记。
但荧没有这样做。
她不想做深渊真正的主人，也不想被责任绊住自己前往另一个世界的脚步。
她和自己的哥哥都是自由的，不可能为除了对方之外的存在为任何一个世界停留。
这个该死的怨种的世界，荧要是再来她就是狗。
荧不想，但是凤渊想。
凤渊想荧想。
哥哥做天理，妹妹做深渊之主，这不好吗？两个人都留在提瓦特大陆了，再也不用分开！
荧确实不想。
荧不止不想做深渊主宰，甚至还想现在就抛下深渊甩锅凤渊然后和哥哥一起跑路。
“凤渊，我荧这辈子没求过谁，你跪下来，姐求你件事。”
荧虽然没有这样说，但她也差不多这样做了。
荧将黄橙橙的剑架在了凤渊的脖子上。
凤渊推了推剑刃，没推动。她甜甜笑道：“这是什么刀，黄不拉几的还怪好看。”
“这是剑。”
“那这个是什么剑？叫什么名字，这么漂亮的剑不可能没有名字吧？”
“剑就是剑，不需要有名字。”
荧不想跟凤渊扯淡，她什么都告诉凤渊了，这个b崽子赶紧上位带着深渊和天理打一架才是她最想要的。
她对自己的哥哥说，她和天理有一场未完结的斗争，但她这个外来者能和天理有什么矛盾啊。
她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深渊和坎瑞亚的意志。
深渊仇恨天理，希望公主殿下为陛下报仇杀了天理，而坎瑞亚仇恨下令覆灭这个国度，对国民下了不死诅咒的天理，也希望将天理屠戮。
于是她这个代言人必须和天理打一架，好，非常的合理。
现在深渊的主人回来了，起码是大多数深渊原住民以为的主人回来了，这个时候临时工要退休岂不是非常的合理？
合理，恒河里，泰河里！
刀……对不起，是剑。
剑都架在脖子上了，还有凤渊不同意的余地吗。
不知道，但凤渊想再试试。
凤渊将剑身推得离自己远了些。
“我知道你讨厌这个位置，但你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待了这么久了，要不你再试试？而且你即便是现在离开了这个位置，你跟你哥哥也不能立即就离开这个世界。”
“天理不会放任你们离开的。”
“我答应你，等到天理死后，我一定会接手这个位置和天理的位置，放你们离开。”
“以一个空朋友的身份，我劝你，荧，暂时不要放弃这个位置，只有这个位置才能给你的哥哥带来最大的帮助，如果是我的话，我有别的羁绊，肯定不会全心全意的帮助你的哥哥的。”
凤渊心中的所有打算，荧不知道，也不想了解，她只要知道凤渊未来愿意接手这个位置，就心满意足了。
日子总算有点盼头了。
荧放下了剑。
稀里糊涂的被塞了未来天理的位置，又稀里糊涂的被塞了未来深渊主宰的位置。
但凤渊还是没有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到底是什么，除了知道自己肯定和深渊有关之外。
她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自己的穿越和身份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摸出那枚漆黑如墨的神之眼。
但很遗憾，就连见识多广的深渊公主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哪怕凤渊使用这枚神之眼，荧也看不出来这块普普通通的石头有什么特殊的。
深渊之主不知道，那……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只有天知道吗？
成为天会知道吗？
“……”
凤渊将黑曜石一般的神之眼攥在手心，感受着从神之眼当中传来的冰凉温度。
这一股冰凉，使得此刻的凤渊脑海当中无比的清醒。
她想去码头整点薯条，想和天叔随便扯会淡。
“天叔啊，我可能在往生堂做不下去了。”
“怎么了？年轻人果然还是受不了往生堂那股子暮气吗？不如来跟着天叔干，天叔吃的可是国家饭。”
“噢，还没问你为什么在往生堂待不下去了，为什么啊？”
“因为我已经是世界之主啦。”
但哪怕是世界之主，也可以继续在往生堂打工。
凤渊想收了鱼竿回往生堂，看见热热闹闹的往生堂。
她想从今往后的每一天都和往常一样，但又不一样。
凤渊从来都不是一个胸怀大志的人，她只想做一个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的普通人。
但是现在，她好像不得不顶着这片天了。
总要有人顶着的嘛，为什么不能是我。
至于能不能成功，这件事凤渊倒是没有想过。
不用想以后，不成功凤渊就没有以后了。
她只是假装派蒙对时间的回溯同时也对自己有用，其实她的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明白。
这是凤渊在时间的轮回当中出现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她不怪任何人，她的命运没有被记载在世界树上，不是任何人事先设定好的。
她的命运一直掌握在自己手中，是她自己使得命运走向了这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