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害相思
顾珩望着两个年轻女孩儿的背影，他不甚在意地道：“无妨。”他从未将那几位堂兄弟当做竞争对手。
两兄弟越走越慢，不过片刻就看不到那两抹倩影。
顾珩突然问：“玥玥和苍玄夜是怎么认识的？”
顾玖不解长兄怎么突然提起苍玄夜：“他们怎么了？”他对那两人之间关系的最后印象还止于清霖县里两人交好中。
刚才在正厅里，因为顾玥那丫头总有意无意地藏着指根的那圈红线，所以顾玖没看到。顾南浔正生着女儿的闷气，也没注意到，离顾玥最近的顾家婆婆也许瞧着了，只是没说。
“看来你是不知道的。”顾珩也不欲与弟弟多说这事，“那丫头并不准备瞒着，应该要不了几天就会透露给父亲。”
那两人可是当着他的面，就开始商量着以后的生活。想来要不了多久，苍家就会抬着聘礼上门。
在汪洋中耍够的相柳吃饱喝足，可算舍得跟着夫诸去顾玥的院子。
屋前的那片茉莉花田很大，足容九头蛇原身盘踞、隐匿。
可能是年龄大的原因，近几年来，顾家婆婆在夜里睡得并不踏实，总是半夜醒来，今夜更是辗转难眠，披着件披风就出了偏居之所。
星辰璀璨，老人家也不提灯，这座孤岛她生活了一辈子，每条路有多长、有多宽，通往何方她都记在了心里，哪怕是闭着眼也能走过。
顾家婆婆的住所离顾玥的不远，很快的，她看到那片溶于夜色的矮灌木深处，有一间小屋还有微弱的烛光透过窗子驱逐着黑暗，。
就顾家婆婆对顾玥的了解，里面之人不是在秉烛夜读，就是拿着刻刀雕着一些奇奇怪怪又作用不大的小灵阵。
相柳有九头，在野外时总是九首轮休，才至一个陌生环境，即便是顾玥的家，它也不会完全的放松下来，再加上婆婆也没有刻意隐瞒行迹，相柳其余八颗脑地都惊醒了，龇牙咧嘴地扑来。
“你就是玖儿说的那条小蛇？”婆婆既不闪躲，也不施展灵咒防御，更没有投掷出什么早已雕刻好的灵阵来。她就仰着头，手中杖子横亘在前，那一瞬，老人家的神情依旧云淡风轻，却又似是立于惊涛骇浪之上，身后是汹涌的浪涛随时扑来。
相柳第一次见识到仅用气势就压得世间万物都生出畏缩之意的人。
其实昊驰的威压并不比顾家婆婆来的弱，只是相柳见到的昊驰是被束缚的，被封印着。它没见过龙翱于天。
当世，怕就只有请荆大师和无支祁见识过汪洋之主的风姿。
木门被从里拉开，“相柳，不可对婆婆无礼。”
顾玥看到的是在老人的威压下依旧挺立的九头蛇，它是昊驰的继承者，最不惧的就是水的力量。
顾婆婆收了杖子，她沙哑的嗓音说着：“没有毁了你的花。”
顾家人皆知顾玥爱花，谁要把她的花弄残了，够她闹上一番。就连顾珩也要连哄带骗，用了近三个月的时间，才让那丫头勉强与其说上一句话。
“婆婆。”顾玥当即搀了老人的胳膊，“这更深露重的，要找玥玥差人来唤就好，怎劳您亲自来？”
“想着你这丫头，便睡不着了。”在女孩儿的搀扶下，老人进了屋，坐在了靠窗的木一上。
即便是在自己的屋里，顾玥也是在得了老人的允许，才在对面入了座。
桌上一支红烛还在闪烁着微弱的光，桌面并不干净，木屑全堆在小姑娘那一侧的桌上，还有几把形状、厚薄不一的刻刀摆着，边上是一块连雏形都没刻出来的木块，只是就老人的经验来看应该是个人。
“你这丫头是害相思了？”
烛光映照下，玥姑娘的两颊染上轻微的红晕，手上的相思千结阵再也藏不住，摊开在桌面上。
叹息声从老人的鼻腔里涌出，很轻，只是在这寂静之中无法让人忽视。
“婆婆？”女孩儿小心翼翼地望着家中长辈。
婆婆明明希望她能找一个心仪之人，这是一件好事，她不懂为什么老人家看上去并不开心。
“我们家玥玥长大了！”老人的衣袖从烛火边穿过，她枯槁的手抚着女孩儿的鬓角，“有心上人了。”
顾玥的手不自觉地抚上雕到一半的木头人，低垂着眼，不出声。
顾婆婆有些小心翼翼的问：“是和你同行的那位苍家年轻人吗？”
顾玖那小子被罚跪祠堂的原因，不就是放任妹妹跟苍家少主结伴云游吗？那件事闹得不算小，婆婆怎会不知？
顾玥沉默了一会，缓缓地点了头，应了个“是”字。
老人家哀伤的眼神落在最喜爱的后辈身上，有些莫名的怪异，她又一次抚着顾玥的鬓发，沙哑中带着许多轻柔：“好孩子，这不是一件小事。”
世家联姻的事常有发生，只是据记载，四大世家已有超过千年没有过姻亲关系了。
渊岭苍家的少主和水泽顾家的姑娘成亲绝非一件小事。
顾玥轻攥着老人宽大的深色衣袖，放柔语气道：“婆婆……”
顾家婆婆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打断了女孩儿要接着往下说的话，“明日婆婆会去和你父亲商量这事的。”
魏青音一日未嫁入顾家，便一日是客，顾家主母特意为她劈了一间小院，就在顾珩的边上，两人见面倒是不麻烦。
只不过顾玥串门就远了些，他们之间隔了个主宅。
顾玥过来的目的不是来见未来嫂子的。
她找了大哥好几日，都没见到人。这岛屿虽大，顾家少主常待的地方也就那几个，顾玥都去过，全没找着人，哪怕顾玥再迟钝，也能意识到长兄是在躲着她。
从小到大，这种事情就没发生过几次，只有每次发生一些不能告诉她，又怕被她追问的事，才会刻意避着的。
“魏姐姐，这茶好喝吗？”
顾玥特意带了一些屋前茉莉花制成的花茶，和未来嫂子共享。清淡的茶香杂糅着些许甜，并不浓郁，入口很清凉。
“和以前喝的都不太一样。”魏青音毕竟是穷苦人家出身，整日粗茶淡饭的，哪懂得什么茶道？品过的一些好茶还是顾珩在溧阳江畔暂居的那段时日采购来的，以及她借居在水泽的这段时日顾家主母带着她品过的。
“我喜欢花茶。”女孩儿是被宠着长大的，喜恶从来都是写在脸上，挂在嘴边，“我前几日就想给姐姐尝尝，只是阿爹说用它招待姐姐实属怠慢，只好趁着阿爹出门悄悄带来。”
顾南浔是在婆婆与之密谈的第二日外出的，外出前还特意招了顾珩，没人知道他交代了长子什么事。
自那天后顾家婆婆打着静修的名号不见任何人，顾珩则暂时接手了顾家一应事务，并且躲着妹妹，而顾家少主的亲事就只剩下顾家主母张罗着。
“玥姑娘的茶是好茶，只是我不懂。”
“姐姐不用懂，只要喜欢就好了。”顾玥笑眯眯地说着：“对了，我大哥呢？今天会来陪姐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