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他修的是土灵
顾玥没有动，相柳放弃与巨蜥们的纠缠，转身绕着主人，将小姑娘圈在其中，俨然是一副保护的姿态，九首冲着各方嘶吼着，威慑着咄咄逼近的巨蜥们。
扇子带着风，横扫四方，与偶尔同女孩儿拆招时截然不同，苍枫的每一招都极为狠厉，所落点都是对手的致命处。
哈勒朝鲁不慌，铃铛轻摇的瞬间，他周身的灵力暴涨。亏得苍枫躲避得及时，否则必然拔地而起的土墙顶上天去。
待土墙消失不见，哪还有哈勒朝鲁的踪影？苍枫闭上双眸，双耳轻微地颤动着，失去视觉的他，在其他的感知上更加敏锐，杂乱的爬行声中，他躲闪的恰到好处，待他猛地睁开双眸，朗声道：“玥姑娘！”
下一瞬，连顾玥都感觉到脚下哈勒朝鲁发散而出的灵力波动，飘雪发动，在这里，她的灵力支撑不了四散的雪花飘散得太远，却也足够女孩儿在少年身旁凝聚身形。
“他修的是土灵。”苍枫很快就反应过来哈勒朝鲁刚才以土墙为掩护，土遁去挑软柿子捏了。
可惜的是，哈勒朝鲁不知道顾玥看上去力量是不如他，对灵咒的掌控度却绝不低。
顾玥在站稳之后，即刻道：“相柳！绞杀！”
在与相柳结契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顾玥都在考虑一个问题：当灵伴失去灵力，该如何保存最强的战力？
当她编制着红绳，看着细长的红线绕在指尖，勒得用力的时候，指头勒得生疼，浅红的勒痕出现在皮肉上，女孩儿想到了最适合相柳的绝杀。
一对年轻的男女被四面土墙紧紧地困在其中，顾玥都没来得及看到相柳是否得手了。
土墙分割而成的空间很是狭小，他们立在其中能够转身却也进退不得。
“从上面……”走字没来得及从女孩儿口中说出来，她仰头的时候只能看到狭小到只剩一点米缝的天井和不知有多高墙顶，她呆愣愣地问着，“……苍玄夜……你上得去吗？”
哈勒朝鲁是下了要将他们困死在其中的决心，不惜耗费灵力建起几面足有五十余丈高的墙。
这样的高墙，在一马平川的沙地上，数里之外都能看见。
苍枫无奈地摇了摇头，做出了祝莽夫才会做的事，“硬闯吧！”他侧身将那女孩儿挡在身后，难得不再轻摇手中折扇，他狠狠地挥出一阵风，才卷出不足一尺又让他一抬手向高处而去。
“怎么了？”顾玥在苍枫身后，看得一清二楚，若非及时收手，现在的墙怕是少不了一个洞。
苍枫苦笑：“怕墙塌。”
无数土块砸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能卷走一块两块，却绝无把握没有漏网之鱼。
顾玥没头没脑地说了句：“你和我换换？”
苍枫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就见女孩儿将稀薄的灵力皆汇聚于脚尖，双腿交叉划动着，还不忘拽着少年与之换位。
少年知道了女孩儿的意思，也不抵触，在两人位子不断交错中，他们脚下的沙地上满是横竖交错的浅浅沟壑，随后颜色逐渐变深，像是沁了水一般粘稠在一起，不再细碎，坚固了不少。
少女笑眯眯地：“起码不用担心他们土遁进来打得我们措手不及。”
哪怕身处困境，她也不会惊慌恐惧，苍枫伸手托住了顾玥的腰肢，让小姑娘不至于灵力耗尽至脱力跌倒。
当然，在这狭小的空间中，她不会跌在地上，只会靠在粗糙的墙体。
“你……”少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问，“没事吧？”
女孩儿立誓说：“我以后再也不来这种水灵枯竭的地方了！”
在这里，只是绘了一个算不上复杂的灵阵就将她的灵力消耗殆尽。
灵力稀薄没关系，只要环境中的水灵足够旺盛，她就能极快地恢复灵力，她这样的灵师最怕的就是现在所处的环境了吧？
苍枫难得亲昵地顶了顶女孩儿的额头，轻笑着：“辛苦了。”
顾玥有些呆滞，脑海中不合时宜地浮现了一个成语“耳鬓厮磨”。
他们靠得太近，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呼出的气有些热，扑在女孩儿的脸颊上，熏得她那一侧的脸颊微微泛红。
她攥着少年袖口的手稍加用力，忽然就想这么赖在苍枫的怀中罢了。
就这么困在这里，那条红绳送不出去也无所谓，他们是真的“在一起”了。
“玥姑娘。”苍枫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开口，打断了女孩儿的幻想，“你尽快调息恢复，我想一下有什么脱困的办法。”
女孩儿眼眸微垂，说“好”的同时，松开了手，自己扶墙站好，她很平静，“有劳玄夜公子帮忙护法了。”
她不等苍枫应答，就盘腿坐下一副进入修炼的状态。
苍枫的世界只有少女和外面野兽的吼叫声，嘶啦着，没有血迹渗入，他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只能凭借没有停止的厮杀声来断定相柳平安无事。
为什么只有相柳呢？因为飞廉与他结了契约，他们是能感知到彼此的生命力的，一方死亡，另一方的灵丹必定会受到重创从而契约消除。
“阿玥……”他就这么蹲在女孩儿的身边，只有在知道女孩儿听不到的时候他才会说，“我是那个和顾珩差不多优秀的人吗？”
没有人回答他，顾玥沉浸在体恢复灵力的世界里，她听不到少年的喃喃自语。
错过了少年心意的她，只在不停地凝聚着灵力，又不想那么快地恢复中矛盾着。
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独处，她不想这么快就离开这里，出去又是有相柳、有飞廉的世界。
她第一次真切的感觉到灵伴的存在是真的很碍事。
当天空不再那么明亮，苍枫是知道天黑了，荒漠中的夜里微凉，他取了一件外衣披在女孩儿身上，他的嗓音低沉，说：“阿玥，我会保护好你的。”
不知道是土墙在加厚，还是在移动。他们的空间变得更小了，恢复灵力的不只是顾玥，还有那个背叛他们的哈勒朝鲁。
“我们对他不好吗？又不是不结账，为什么要杀我们？”
顾玥才一清醒过来，就问这样的问题。
苍枫在这段时间里大概想到了原因：“他要灵师的灵丹喂那些蜥蜴。”
“一个灵师只能有一个灵伴。”这是一个所有灵师都知道的常识，有记载以来就没有过例外，“他不可能由这么多的灵伴。”
“也许只是宠物。”苍枫让女孩儿喝了口剩下不多的水来润嗓，“吞噬他人灵丹是普通生物唯一增强灵力的邪法。”
顾玥是聪慧的，一点就通：“你是说，那些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灵兽？”
异变灵兽是千种多样的，不会只是单单的变巨大一种。
这几十只都一模一样的变成这般大，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显然是用同种方法改变原先的身体构造造成的。
它们不像祸斗。
祸斗是有灵脉的，只出生在平凡的农户家中，没人发掘出祸斗的天赋，那枚误食的火兽灵丹只是一个契机，他的灵力被激发，又恰好被祝候捡去，才有了现在勇猛的大黑犬。
它们只是这片大沙漠中最普通不过的小沙蜥，没有一点儿灵脉，各种原因被人捕去，或是泡在药池，又或是被喂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它们不再自由自在，被操控着，没有意识，失去本性。
它们在痛苦中吞噬下不知道是谁的灵丹，被灵力折磨着，没熬过的离开世间，熬过、活下来的拥有了力量，成为一只必须不断吞噬他人灵丹才能进阶的怪物。
那不是它们的本意，它们被恶人操控着，做出无数不得已之事，它们没有思想，不知道做过什么事。
它们是悲哀的。
“所以……”顾玥被逗笑，总结着：，“……我们是他投给这些巨蜥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