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哪有姑娘不成亲的？
顾玥不敢让飞廉继续闻，她的百宝囊里装了一只茶杯，是藏在衣柜里的那只。
相柳不肯独自呆在家里，一定要跟着顾玥一块出门。无奈之下，顾玥只能在茶杯口封了一层薄冰，确保里面的心头血不会漏出来。
她怕百宝囊中的血腥气被飞廉闻出，顾玥像是在撒娇：“我饿了！”
早膳是两个时辰前用的，又没用点心，是该饿了。
他们去的是县里数一数二的大酒楼。
正值年下，包厢早被君游县中的富贵人家定去，两人坐在大堂，也不嫌弃，一如既往点上一桌的当地特色。
那些价值不菲的菜肴，摆盘精致，色泽亮丽，香味扑鼻，同样是君游菜，丁婶做却有一种温馨的味道。
也许这就是大厨和普通的厨娘的区别吧？
两人不急着回去，由白昼走到天黑，火红灯笼高高挂起。
今天有庙会，孩子们难得能够晚睡，由父母带着徘徊在各大小摊前。
他们什么都没买，就这么走着，偶有孩童不看路，撞上来也都让苍枫稳稳扶住。
接下来几天，他们二人又不约而同的留在宅中，足不出户。老丁头儿夫妻除了过来准备三餐和打扫卫生，也都让苍枫打发回家。
第一次的时候顾玥还疑惑，苍枫取了一条白色布带蒙了眼。“来攻击我！”
他平静的说，“用全力。”
当然，顾玥的那点灵力，用了全力也不可能给苍枫造成伤害，
顾玥的步伐落在雪地上，比寻常人要轻，在连鸟叫蝉鸣都没有的院子里依旧异常的突兀，玥姑娘没用灵力，她的掌是带着风劈来的。
苍枫不闪、不躲，低垂着头，抬手捏住了那姑娘的手腕，顾玥自由的那只手趁机袭向少年的腰腹，也被拦下。
苍枫波澜不惊地说：“这么点力气，还想肉搏？”不带一丝挑衅或看不起。
“你别小看我的肉搏！”
失了视觉的他，听到少女的话语比平时更加清脆。
女孩儿双手受缚，还有能动双腿，一记扫堂腿逼得苍枫不得不松手翻身后退，一瞬间两人的距离被拉开。
苍枫提点了一句：“你说话不就暴露了方位？”
他已经开始提点顾玥藏匿之术，“放缓呼吸，再来！”
顾玥深吸了口气，按苍枫所说的，开始尝试改变呼吸的节奏。
她很聪明，不直接冲上去，以少年为中心打着圈，落脚点杂乱无章，两人间的距离忽近忽远，饶是苍枫耳力不错，也无法即刻判断出她要从何处进攻。
顾玥猛地伸手，几乎是攀上少年的左肩，只要她用力就能卸掉少年一条胳膊。同时，苍枫的手附在少女的五指上，“祝以尘教的？”
这几招的来向风声他都很熟悉。
第一招冲脖颈，紧接着袭肋骨，又要卸肩膀。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顾家招式中所没有的刚劲。
他倒是在与祝候的几次交手中，听到过相近的风声，唯一不同的就是这女孩儿所带起的要比祝候的小很多。
女孩儿的力道终归是不如祝候的刚猛，少了这几招该有的气势。
这次她听了苍枫先前的话，不出声，向少年的后脑抓去，在少年要回挡，顾玥又改了方向，擒住了少年的手腕。
女孩儿的手很小，没能将他的手腕完全圈住，顾玥松了手，她听到苍枫说：“帮我把布条摘了吧！”
她的指尖要碰触到布条的末端，又收了回来，顾玥退了几步，正在苍枫疑惑之际，顾玥说：“你又不是没有手。”
“怎么还发起小脾气了？”重见光明，苍枫需要重新适应光亮，他看向顾玥，：“祝以尘对你很好。”
“他也是我哥哥！”
“哥哥？”苍枫的浅笑莫名有一些怪异，“他又不是没有妹妹。”
祝家家主祝长钦还是有几个孙女的，都是祝以尘的堂妹，他要宠妹妹，怎么都轮不到一个非亲非故的小姑娘身上。
“你不知道……”顾玥是想解释的，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我不知道什么？”
“……你不知道就别瞎想。”她又不想解释了。
连老丁头儿夫妻都觉得两位东家初二开始变得有一些奇怪，倒不是说脾气，就是他们坐在一起少了一些原有的……和谐。
丁婶儿是用这个词来形容的。
他们不争吵，不喧闹，依旧坐在一起用膳，一样时不时的闲扯几句。
就是姑娘的身上就跟长了倒刺一般，处处都要扎公子一样，公子也是好脾气，总顺着倒刺生长的方向将锋芒捋温顺了。
有一回丁婶儿收拾碗筷看到公子捏了捏姑娘白皙的脸颊，丁婶儿听到公子说：“我还以为你跟相柳一般，不高兴了就伸出獠牙咬咬人，怎的还和刺猬学上了？满身的刺以后谁还敢娶你？”
她走得快，只隐约听到姑娘说：“谁说我要嫁……”后面还说了什么她就没听见了。
“这姑娘家的哪有不嫁人的理？”丁婶儿就是个寻常人，到了年龄就要成婚生子，这是她固有的思维。还是头一次听说有姑娘家的不嫁人的。
她只以为是东家年幼，说的孩子话。
顾玥长得乖巧，显小，他们夫妻都觉得姑娘只有十三四岁，普通人家的姑娘在这个年纪开始说亲事，到了十六七岁说不准孩子都能跑了。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晚上不止有庙会，还有花灯会。苍枫一早放了人，老丁头儿夫妻连带着儿子、儿媳妇，还有一个豆丁大的小子也出来玩，这是小孩子最开心的一夜，他们会收到长辈送的花灯。
老丁头儿今年给孙儿买了个大的，付钱的时候瞥见了隔着几个灯谜的摊子前，站的自己如今的两位东家，他拉着老伴儿挤过人群去和东家打招呼。
还没出声呢，姑娘接过猜谜得的兔儿灯，很是愉悦的同公子说：“苍玄夜，我们去放天灯吧？你知不知道我们家都是将莲花灯放入大海，让它们载着美好祈愿漂泊去远方的？”
“略有耳闻。”苍枫贴心地替女孩儿挡开人群，“有些地方也放河灯，和你们家大同小异。”
顾玥不给苍枫看她在灯上写了什么，苍枫也不给顾玥瞧，两人遮遮掩掩的，各自燃了灯，放它们升空，晃晃悠悠地飘远。
“苍枫！”顾玥又不称少年的字了，“你的愿望会实现吗？”
“不知道。你呢？”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
如果那句“海是世间唯一包容风的存在”是真的，那么她放的那么多心血就算是值得的。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所以他们谁都不说各自写下了什么。
十六傍晚，顾玥和苍枫给那对老夫妻将剩下的银钱结了，还多给了一日的，说是：“我们二人明日就要远行，还要劳烦二位明早再来为我们做一次早膳。”
正月太冷了，他们又是北上，便没有骑马，步行会相对较暖和些。
吃了鸿门客栈的教训，他们夜里宿在荒野客栈都只要了一间房，多要一套被褥。
打地铺的是苍枫，顾玥搂着无精打采的相柳睡床。
只要没有入城镇，他们独处的机会几乎是没有的，这就使得即便发丝将心头血吸收干净，发丝成了数十条细长的红线，顾玥也没有机会编相思千结。
仲春将至，顾玥裹着厚棉被坐在炕上打着哈欠，抱怨着：“水泽过了年就热起来了。”她还是不适应北边的严寒，“我觉得我的脸好干！”
“干吗？”苍枫又一次掐了把小姑娘的腮帮子，“这不是嫩的滴水？”
她入睡前喝了一碗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