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凌越接过画,也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便置之不理。
他看向差役,问道:“这些匪徒的面罩,可是木头所制?”
“正是。”差役恭敬的回道。
于是陆凌越就肯定了,“是同一拨人。”
看似装备齐全的匪徒,脸上戴的却是木头制作的普普通通的面罩,那便是同一拨人了。
苏婳心中并不怎么意外。
陆凌越回京,景帝宫中设宴之时,她就怀疑过袭击他的匪徒就是作乱的匪徒。
否则这匪徒不出则矣,一出就成堆成堆的出现,也太不正常了。
“不知陆世子遇袭那日,是什么时候?”苏婳问道。
“二月初一,衫县郊外。”时间地点,陆凌越都给交代了个清楚,不拖不沓。
而田螺村在文曲县治下,匪徒进入田螺村的那天,是一月二十九。
苏婳听闻,不由自言自语道:“文曲县,衫县,两者距离有多远……”
她之前虽然有粗略看过茂州的地图,但记忆并不深刻,甚至现在才知道茂州有一个衫县。
“文曲县和衫县正相临,从这里到衫县,步行的话,两天左右就到了。”老谋士趁机科普。
他们还没到茂州的时候,他已经将这里的地图背熟了,不只是地图,其他该提前了解的,他都提前做了准备,现在便能显出他的用处。
一月二十九到二初一,相隔了三天,而从这里走到衫县要两天。
剩下一天,用来找陆凌越一行人的踪迹,再进行埋伏,正好。
如此一来,匪徒为什么看起来像在赶时间的事就说得清了。
——这不是赶着去袭击陆凌越嘛!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之前所疑惑的事,勉强也就能解释得清楚了。
匪徒为何错过了二十几户人家,才突然想起打劫的事?
因为穷。
穷的面罩都只能戴木头制作的,穷得马匹都买不起,只能走路去衫县。
可能正是因为穷没了赶路的盘缠,所以才打起了打劫的主意吧。
今日到了这里,这群匪徒的行踪便基本明确了。
虽然依旧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冒出来的,但已经能肯定三个月前,他们是直奔衫县袭击陆凌越的,只是途径田螺村时突然起了歹意。
想通了一切,苏婳的身体便一阵舒畅。
她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众人一致表示赞同,基本就肯定了匪徒活动的路线。
今天第一次出来查探,他们收获还算可以。
知道现在再从田螺村查下去,已经不太可能查到其他有关匪徒的事了,于是苏婳站了起来,温声说道:
“今日就先到这里吧,等回去和二弟汇合后听他说一下山阴村那边的情况,再忙其他。”
田螺村看着只是倒霉得受了无妄之灾,匪徒只在这里出现过一次。
倒是山阴村,这一个月以内,已经接连三次被匪徒光顾了,所以此时要查匪徒的行踪的话,从山阴村入手看着比从田螺村入手容易多了。
申时三刻,众人离开了田螺村,回了文曲县城刺史府内。
他们回到刺史府的时候,卫刺史还未下衙,苏诺也还没回来。
苏婳脱离人群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便往床上一摔,脸半侧着闷在身下的棉被里,舒服地长吟“啊啊啊~~”
舒服。
“殿下您可累坏了吧?”药童看着她这样,笑嘻嘻的:“您这么多年以来,还是第一次从早上起来就一直忙到现在呢,连午觉都没睡。”
“是啊,累死人了。”苏婳有气无力翻了个身,看着床顶青色帷幄纱幔,“你倒是厉害,到现在还生龙活虎的样子,早上出去什么样,回来还是什么样。”
她好奇的看着她神采奕奕的小脸,问道:“你真的就一点都不累吗?”
“不累啊,”药童眨着她那无辜的大眼睛,没心没肺的笑着,“奴婢恨不得天天都能像今天一样往外面跑呢,高兴都来不及,有什么可累人的?”
在京城时,她跟着殿下,可以活动的地方就那么一点,度日如年一样,那才叫累呢。
“殿下,您先歇歇,奴婢去让人准备些热水过来,您泡一泡身体,去去疲乏。”
“嗯。”苏婳语气虚得不开心,闭着眼一动不动。
于是药童便蹦蹦跳跳的出去了,临走时还关了门,又唤来几个侍卫守在门前。
此时陆凌越的房间内,卫桀把玩着桌上的水墨印花茶杯,满脸不能接受的神色,他朝陆凌越问道:
“……这么说,世子你早就知道当初在衫县袭击我们的人,不是景帝的手笔了?”
虽然阵地不同,但他并不想否认,景帝确实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而从今天的情况看来,袭击他们的那群匪徒是先在田螺村作了乱之后,才赶过去衫县的。
如果他们是景帝的人,那便不会害人性命了。
陆凌越一脸云淡风轻的回道:“我一早就说过,此事不是景帝所为,你自己坚持要那样想,非要认为是他派人来袭击我们的,怪得了谁?”
说完,他横扫一眼卫桀,说不出的矜贵。
而这一眼在卫桀看来,却充满了他对自己的蔑视和讥笑。
他不太服气的犟道:“总之不怪我!谁让皇室和镇国公府是这样的关系,你一被袭击,正常人都会想到景帝身上去的吧?”
毕竟除了皇室,寅国还有什么势力是敢和他们镇国公府对着来的?
更别提还是直接袭击镇国公的独子和亲娘,简直不要命了!
“正常人……”陆凌越松含深意的看着他,嘴角扯一个笑:“正常人谁会有你这种脑子?”
到底是什么让他觉得,只要镇国公府的人一出事,就一定是皇室的手笔了?
“什么意思?”卫桀感觉他话不对劲,便主动忽略掉了他那仿佛在骂自己的语气,坐直了身体问道:
“难道不是吗?除了皇室,还有哪方势力会和镇国公府过不去?”
说得仿佛他们镇国公府有多招人爱戴一样,好像除了皇室,就没有人会看不惯他们了。
陆凌越徒生一股无力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