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潺吟看着低她一个台阶站着的夏侯仪云高扬着头殷殷期盼她回话的可爱模样,她突然一下轻松的笑了。
掏出手绢,汶潺吟一边细心的为夏侯仪云擦着她脸上的汗珠,一边说:
“你又跑去哪里玩了,看你满头大汗的。”
“我去青楼了。”
“去青楼”汶潺吟眉头明显一拢:“你皇兄都那样教训你了,你还敢去玩”
“我才不是去玩,我是去教训刘妈妈的。”夏侯仪云得意洋洋的笑得开心:
“吟姐姐,伤害你的大坏蛋我没本事帮你教训,但是欺负过你的刘妈妈我有的是办法让她哭爹喊娘。”
“你……你把刘妈妈怎么了”
汶潺吟又惊又怕,但她不是怕刘妈妈受到了什么伤害,而是怕夏侯仪云胡闹过头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这里是大承国,刘妈妈再坏,她开的青楼也是合理合法的买卖。要是夏侯仪云真的肆意妄为的胡来,岂不是成了无法无天。更何况她还是夏侯国的公主,一不小心两边都不得好。
汶潺吟担心夏侯仪云胡来惹麻烦上身,但夏侯仪云却嘴一撅,她不痛不痒的说:
“吟姐姐放心,刘妈妈还能喘气,死不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你……”
“哎呀,我也没做什么,我不过就是把刘妈妈攒的家当全都坑……不,是让她照价赔偿了我的损失而已……。”夏侯仪云笑眯着眼,她转头看着一个侍卫指示道:“把东西拿过来。”
侍卫很快就抬了一个半大不小的箱子过来放下,然后打开箱盖,里面竟全是金银珠宝,还有不少银票。
汶潺吟一看那箱子里的财物,她已经猜到这必定就是刘妈妈积攒了半辈子的财物。
没等她问话,夏侯仪云踢了踢那箱子不屑的说:
“我没要了刘妈妈的一条命,但也算是要了她半条命,够她哭晕好几回了……呵呵,吟姐姐,我帮你狠狠的教训了刘妈妈,你开不开心。”
“可你是怎么把这些都给……你不会是硬抢吧”
汶潺吟看了看夏侯仪云带出去的那几个威武霸气的侍卫,她真怕夏侯仪云胡来了。
“不是不是,我是光明正大让她吐出来的。她就算不甘心,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嘻嘻!”
其实夏侯仪云妥妥的坑光刘妈妈的家当的过程也没有很复杂,她不过就是有点小人的设了个陷阱逼得刘妈妈不得不花钱消灾而已。
汶潺吟看着夏侯仪云鬼精灵的笑着,她心里有些感动:
“我已经离开青楼了,你又何必还要去找刘妈妈麻烦呢”
“那又怎样我一想到她欺负你、剥削你、还想把你高价卖给什么阿猫阿狗,我就一肚子火。再说……。”夏侯仪云又踹了一脚那箱财物:“这里面的钱财有一大半都该属于吟姐姐你的,我这也算帮你拿回该拿的了。”
夏侯仪云有什么说什么,汶潺吟也知道她是好心为她出气。
可是,听到夏侯仪云说那些钱财有一大半都属于她,她心里却一阵一阵的排斥起来。
那就好像在说,那是她为那些来青楼寻欢的各色男子跳舞抚琴换来的报酬。她曾寄身青楼成为任人喊价作陪的风尘女子的每一个记忆都让她觉得羞耻不已。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就用眼前在她看来肮脏不已的金钱换回她清清白白的身份。
只可惜……!
“吟姐姐,你不开心吗可这真的不是抢的,我……。”
夏侯仪云发现汶潺吟盯着那一箱财物的神情很愤慨,她以为自己做的事让汶潺吟生气了。
单纯的夏侯仪云没看懂汶潺吟的心情,半天没出声的东陵辕晧却看懂了。他看着夏侯仪云适时开口叉开话题说:
“云弟,看来你又耍了诡计整人了。可是,你这算是敲诈我大承百姓的财物吧”
听到东陵辕晧那一声“云弟”,夏侯仪云换了一张撅嘴皱眉的脸:
“那又怎样,我敲诈的又不是什么好家伙。”
“那这一箱财物你打算怎么着,你自己要了带回你们夏侯国去吗”
“我又不缺这些破玩意……。”夏侯仪云看着汶潺吟:“吟姐姐,虽然我知道你肯定是那种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可是这怎么说本来也该是你的,你收下可好……”
“我不会要的。”汶潺吟淡声拒绝。
“为什么”
“没什么,我嫌累赘而已。”
累赘是事实,但不想与青楼的任何东西再有关系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你不要的话,那……这该怎么办”夏侯仪云微微烦恼着。
“那还不简单,天下穷苦百姓那么多,还怕这钱用不出去吗”东陵辕晧随口建议。
“咦!对哦……。”夏侯仪云恍然看着东陵辕晧:“那不然这箱玩意交给你负责吧。”
“我为什么”
“反正这钱算起来本来也是大承的,你是大承的王爷,你负责把这些钱分给你们大承有需要的百姓……啊,对了,最近你们溢洲有疫病,很多百姓日子都不好过,这钱拿去帮溢洲百姓不是刚刚好吗”
夏侯仪云心性纯粹,她娇俏可爱的看着东陵辕晧,完全没了只要见到他就撅嘴皱眉的臭脸。
东陵辕晧看着甜甜笑着的夏侯仪云,又看看汶潺吟,比起她突然那么友好的态度,他更好奇夏侯仪云和汶潺吟亲密的互动。
他记得夏侯仪云明明对汶潺吟没什么好脸色。可现在她们俩怎么看都有点太异常了,至少在他看来是非常难以理解的。
实在不能理解,于是他简单谢过夏侯仪云慷慨捐赠的财物便又来回看着她们俩问道:
“你们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关系怎么好像……”
他的疑惑让汶潺吟笑了笑说道:
“这其中确实有一些意外的渊缘,但说来话长,不过就像晧王爷看到的这样,我们俩现在关系很好。所以她大概是听我说了几句在青楼的不幸遭遇,她就替我气上了。”
东陵辕晧挑了挑他俊逸的双眉,似乎有些了然,却没追问下去,反正汶潺吟在行宫住得自在也是好事。
再加上他今日顺便送她回行宫的最主要目的也不是来闲聊的,他是来找人的。
正好他要找的人就在眼前,于是,他又对汶潺吟说道:
“汶姑娘,你们汶氏的冤屈今日算不算有结果你自己决断,不过……。”东陵辕晧说着,他从腰带上取下一个看似令牌一样的玉坠递给汶潺吟说:“如果你也不想让汶氏的冤屈了断得不清不楚的,这令牌你暂时收着。”
汶潺吟不明所以,但她接过令牌:“这是……”
“拿着它,你可以随便进出皇城里的任何官家地方。”
“……”汶潺吟看了看手中的玉牌,她似懂非懂。
“如果你确定用不上,到时候再还给我就好。”东陵辕晧一笑:“伍嘉羿是罪该万死,还是情有可原,你是最有资格评判的人。”
话一完,东陵辕晧仿佛已经事不关己一般转而看向小云王笑得颠倒众生:
“云弟,我今天是特意来找你的,有件事我们似乎还没搞清楚……。”
“我没空……。”
夏侯仪云也不知是不是被他趣味横生得又魅又诡异的笑容吓得心虚:“我是说……我今天累了,我要休息……。”
东陵辕晧可不觉得她有多累,他故意凑近她耳边低声细语道:
“如此,那我只能去找夏侯太子问问那个属于夏侯国皇家的特有物件怎么会出现在大承国的青楼里,而且还是在我的床上……。”
“你……。”夏侯仪云睁大了圆溜溜的大眼又气又羞的瞪着。
“现在你是要跟我走,还是我进去找你皇兄打听……。”
“走,我跟你走!”
夏侯仪云气得爆吼一声谁也不理蹭蹭蹭的返回台阶下轻盈飞身跳上她的白马,又命令本该跟着她的侍卫不必跟着,然后她双腿气愤一踢,白马就奔跑而去。
奸计得逞的东陵辕晧眼角一提,显得心满意足的也飞身上马紧跟而去……他们谁都没有发现,暗处有一双探视的眼睛一直在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东陵辕晧骑马一路跟着夏侯仪云出了城来到一处安静无人的小湖边上停了下来。
夏侯仪云跳下马反身就冲到也才下马的东陵辕晧面前气鼓鼓的叫骂:
“东陵辕晧,你这个卑鄙的混蛋,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现在就是再天真无知,她也看出来了,东陵辕晧大概什么都知道了。可他知道就知道,拿她当小猴子耍她就气得要死。
看着她因为生气而红彤彤的脸,东陵辕晧越看越觉得可爱。她就算气得冒烟,但对他来说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尤其是她个子小小只到他胸口的位置,以至于她双手叉腰,高仰着头瞪大眼睛的模样更显得她雷声大,雨点小,他故作无辜:
“云弟,我也没对你做什么,你这没由来的怒气冲冲是不是太没道理了。”
“你少废话,把我的平安扣还给我。”
夏侯仪云也不藏着掖着了,反正事已至此,既然他知道了她就是平安扣的主人,那就大不了把话说清楚,她要回她的平安扣,他继续做他快活的晧王爷,他们谁也不欠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