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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队出发的时候,李过还没有追来。路远对徐氏兄弟的机巧更加赞佩不已。

过了拒马河后,进入郎山前有几十里是在平原,这一带除了后面李过追兵外,并无闯军精锐。

路远安排孟大海和段飞嵩,带了五百永平营士卒,等徐家兄弟追上来以后一起坚守紫荆关两日,同时李四鹰也一同留下,他轻功卓绝,如有变故,传信最快。

算来两日后大队应该能进入郎山,到时孟段二人再带兵撤离,追赶大队人马。

这样安排,也是因为路远知道孟段二人折了多位一起征战的兄弟后痛恨李来亨,让二人断后,心中怨气,去冲着李过兵马发泄发泄。

万一自己关注不及,二人激愤之下,伤了李来亨性命,到时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至于孟、段二人,见识过徐家兄弟之能后,觉得能和他们俩一起拒敌,不仅没有危险,反而是一件畅快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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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未时,筋疲力尽的李过追兵,终于到了紫荆关前。

一看紧闭的紫荆关,李过心知,又被路远得逞了。

此时,二千五百名马步军卒,已经折损了一千,若不是这些兵卒知道李过治军严苛,且赏罚分明,早都溃逃了。

饶是如此,李过也知道以疲惫之师去攻城,毫无胜算,于是命钟刘二人带着兵士们后撤二里扎营。

自己则单骑到了城门一箭之地,高声对城上叫道:

“城上的人听着,我乃大顺王麾下前卫制将军李过,烦请通报路远将军城上答话。”

孟大海满腹火气无处可撒,见李过在城下,也不回话,左手持弓,右手搭上三支箭,嗖嗖嗖,三箭齐发,就射了出去。

李过艺高人胆大,既然敢单身在此,自是不会惧这几支箭,何况他本来就勒马在一箭开外。

孟大海虽然臂力超群,但箭势已衰,李过抽出长剑,将三只羽箭尽数拨开,朗声笑道:

“路远麾下,也有这样难登大堂之人,只懂得暗箭伤人吗?”

孟大海气急,正待再抽出三箭,段飞嵩拦住他,冲着李过叫道:

“我等确实难登大堂,所以被派来守城,路大人正在堂上饮宴呢,如果李将军愿意单身进城,我等佩服之至。”

“将军说笑了,单身进城的勇气李过确实没有,但是路远将军连上城头与我一叙都不敢吗?”

“我家路大人没有时间理睬尔等,如果不服,攻城便是。爷爷这里炸药管够。”孟大海气呼呼地嚷道。

终于知道了这个恐怖的爆炸物的名字,李过暗自嘀咕。

他忽然想到,莫非路远等人已不在城内,否则为何执意不肯相见。

以路远当初不杀自己的气魄,决不至于连个城头都不肯上。

他们不在紫荆关这样易守难攻之处驻守,究竟要去哪里?

他想起密林中来亨留下的一个记号,箭头指向一座被湖水环绕的山,那应该是路远等人的目的地吧。

城上戒备森严,却不见路远出来,李过心中有了计较,不再纠缠,拨马便回。

到了扎营的地方,他对两位副将道:“我们再向来时的路走上几里,找一个平缓地方砍伐树木,做成浮桥过河。

那城中一定是留了少数人驻守,大队流民和财物想必已离关而去。”

除了少数会水的兵卒,大多数人一听要踩着浮木过这汹涌的大河,都心生惧意。但李过心志异于常人,一旦下了决心,便不再犹豫。

众军只得又开始收拾扎营物具,向着来时的路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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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孟大海等人见李过返回,以为是准备歇息,明日养好精神再来攻城,乐得可以多耽搁一个晚上。

到得戌时,段飞嵩忽然觉得不对劲,因为在城上时望见闯军似乎收拾器具,向来时的路去了。

当时以为是他们要寻觅更合适的宿营地,也未在意。

此时再想,此处方圆十里,他们原来选择的地点是最合适扎营的,如今后撤,事有蹊跷。

若说他们就此放弃,也绝无可能是原路返回。

三人一商议,都觉事有蹊跷,莫非李过要带人强行渡河?

李四鹰当即带着十名精卒快马出城。

半个时辰后,李四鹰急匆匆打马回来,到了城下便大叫:“孟千户、段千户,李过那厮带人伐木过河了!”

孟段二人大惊,如果李过军兵顺利过河,对于路远等大队流民就是一个极大威胁。

几人一算时辰,若李过兵马未有任何歇息,可能已经从对岸悄悄过了紫荆关。

若过河不顺,则有可能还未到紫荆关所在的对岸。

事不宜迟,几人当下分工:

李四鹰快马去给路远报信。

段飞嵩领一百人依旧守住紫荆关,以防李过还有其他计谋。如果明日天亮后不见李过人马,就立即弃关去追赶大队人马。

孟大海即刻和徐家兄弟带着其余四百永平营官兵,过桥向路远大队方向搜寻前进。如遇李过军兵,则即刻发动突袭,以求迟滞他们追击大队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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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回李过,实为一员悍将。他不顾众军士疲惫不堪,让健壮之人下马原地休憩,体力稍弱的都去砍伐巨木。

绳索一端系于岸边几株百年巨木树身,用铁链缠绕扣死,另一端则将砍倒的巨木三五一排绑缚。

遣善水之人泅渡到了对岸,同样固定好一端的绳索,另一端也去绑缚巨木。反复试验几次,便搭成了一个浮木的绳桥。

随后,李过令恢复体力的精卒立刻过桥。

浮木不断摇晃,人都很难站稳,何况还要牵着马,不时有连人带马坠入河中的,马虽能游水,却架不住骑兵多不会水,所以哀嚎和马鸣不断。

李过却不顾这些,他认定路远大队已经穿城而去,这时候如果自己能出其不意地袭杀过去,必有奇效。

由于在密林中马匹很少被乘骑,所以虽然人很疲倦,但马反而气力充盈,于是李过令二人一骑,共得八百健卒,他带着刘都尉连夜追袭流民队伍。

剩下的兵卒交由钟都尉带着在后面休整之后步行追赶。如果战事胶着,或可作为生力军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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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三刻,天色已晚,路远所率的流民大部按照计划到达了一个叫柳塘村的小村子。

村内原有近百户人家,经过连续三年的饥荒、疫灾和溃军洗劫,现在只剩二三十户无处可去的老弱妇孺。

路远着人先安顿好公主和永王,然后指示各队队正组织起灶生火,到了戌时,行走了大半日的人们纷纷三五成群,相拥而眠。

此时已是四月下旬,夜晚不再彻寒,流民们早都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所以很快,整个村子除了巡夜的兵士持着火把,都陷入了沉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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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时分,李过所率的八百健卒悄悄接近了柳塘村。本来李过并不确知路远等人的去向,但沿途牲畜的粪便和大队脚印,暴露了他们的行迹。

李过令军士们都不得点燃火把,宁肯放慢马速,也要确保不被发现。

此刻,他传令所有人原地休整片刻,原有步卒均下马准备步战,而骑卒则整顿好,准备马踏柳塘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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