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光山色,轻舟碧水。
男子一袭白衫,手持一折扇,搭在掌心,面目含笑地站在船头,打量着周围的如画美景。
而在他身侧的,是一书生模样打扮的男子,看上去颇为温文尔雅。
“这里的景致倒是浑然天成,精致极了。”
白衫男子感叹,“比起我们那里,又是另一番的浩瀚壮阔。”
撑船的弟子也不多问,只笑盈盈道,“如此,客人便是在我们虚无山多待一阵也未尝不可。”
男子点头没说话,那位书生却疑道,“哪里来的剑声?”
“这是君子峰清和长老所设的剑阵,道友大概听得便是这个。不过——也有可能是清和座下的长离师叔或者瑾容师叔在这里的练习剑法。”
“长离?”书生愣了愣。
白衫男子听闻这语气看了他一眼,书生轻轻颔首,来了兴致。
“客人可是与我们长离师叔相识?”弟子笑问。
“之前一次机缘后有所相交。”书生道,又侧转过头,“要不,就劳烦弟子载我们去那里看看可好?”
眼看着快要过石洞了,弟子顿了顿,解释道,“若是客人要找长离师叔恐怕这里是找不到的。”
“因为在这里还未感受到剑势,那么刚刚所听到的剑声必然只是剑阵内的声响。”
“原来是这样。”顾熙谦谢道,“对此不了解,多谢道友解惑了。”
正在这时,一阵扑棱棱夹杂着水声的动静在不远处响起。
弟子眼睛一亮,望向那处,正欲唤住,却没有顾熙谦快。
“大白!”
那圆滚滚的身子本来在水里随浪漂流着,听闻这叫唤,大白勉强地撑开眼皮看了一眼顾熙谦,又觉得甚是无聊的继续打着盹儿。
顾熙谦:……
“大白!长离在哪你知道吗?”
大白鹅不耐烦,“老子怎么知道在哪!要不是她不陪老子玩,老子才不稀罕在这里玩水呢。”
“哈。”顾熙谦一眼了然,“看来大白你是又将她惹着了。”
“胡缩!”
大白话都没顾得及说利索,就一骨碌拍着翅膀,跳上了船头,“我们家落落才不会生老子的气!”
它抖了抖脑袋上的呆毛,身体沉重得让舟头都往下沉了沉,弟子连忙手忙脚乱起来——渡船的阿伯没在,他向来便拿这大白没有奈何。
大白昂首挺胸地迈着八字走了过来,在顾熙谦好笑的目光下,抬起下巴一脸骄傲地宣布着主权。
“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大白?”
大白鹅绿豆眼透着鄙视,对这个浅薄的答案显然不满意。
“你是一只会飞的鸭子?”顾熙谦又尝试着说。
“屁!”
大白鹅毫不在乎地爆着粗口,又昂起头颅,大翅膀拍着自己的胸口,看上去很是厉害的模样。
“老子?”
“老子是我家落落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鸟!”
说完,他又余光斜瞥了一眼旁边好奇的白衫男子,哼了一声,调转身子就准备拍着翅膀回去——是的,它只是来宣称一下它的主权地位。
“落落?”
苏明远笑着说道,“你为什么要唤这位长离小友叫落落呀。”
背对着、已经踮着脚都准备飞了的大白鹅面色一僵,暗道糟糕,绿豆眼转了转,旋即立刻转了过来,理直气壮地说道,“老子的人老子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你们管得着吗?!”
这次说完彻底不理他们了,直接浑身抖了抖未干的水珠,飞上天,跑远了。
“抱歉抱歉。大白是这脾气,不过它平时都还是挺好玩的。长离师叔性子也是很和善的。”
弟子好不容易稳住船,这才回头解释道。顾熙谦和离落相处了好一阵子,自是知晓这常常被少女关在灵兽袋的这只大白鹅的德行——说真的,他真心觉得把这货关住是对的,不然一个这厮一个嘴欠,一人一鹅都得完。
因此顾熙谦倒是不在意,而另一旁的苏明远却对长离似是颇为好奇,仔细地问了一些。
大白回来的时候,离落正准备去掌门那里。
眼见着它一身羽毛顺滑无比,眼睛看上去都剔透了几分,她连忙抓住它,“你又去玩水了?”
“之前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要带林子清和林子浚去参观虚无山吗?他们人呢?”
大白:……
一翅膀护自己的脑门子,大白小心翼翼地看着少女的眼色,不确定地说,“大概吃饭去了吧?”
离落:……
你以为我会信?
即使内心郁闷得无语,她还得微笑着揪着它的脸蛋,“你又把他们给落在哪里了?”
“在我从掌门那里回来之前——你给我找回来!”
她一字一句地威胁道。
……
宁云翳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只可惜那笑意未达眼底。
他摩挲着手上的茶盏,想着旁边偏厅的那两位请求的事,一时之间他也觉得甚是难做。
“掌门,长离已到。”
外面少女的声音响起,他叹了一口气,“进来吧。”
少女面带着浅浅的笑容,眼神恭敬而又亲昵,背上的青竹枝随着她的步伐轻颤着,脚下的鞋子还沾着点点泥点,怕是之前不知又去何处练习了。
一晃两年间过去,曾经在老祖身后还颇为局促的小姑娘,如今也在虚无落了跟,有了依靠。
腹稿打了好几次,之前想了一堆的话语,然而在看见少女黑白分明的眼睛时,宁云翳却什么都不再想说。
“长离,有人找你。”
他手指轻扣着扶手,直接不加隐瞒地说道。
少女一愣,便看见掌门缓步走了下来,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他们在偏厅等你。”
说罢,就将这里留给了他们。
离落微怔,心里有个隐隐的猜测,慢慢地将视线转向偏厅处,许久都迈不开步伐。
她听见她的心砰砰砰跳得厉害,不安,期待,惶恐,害怕种种情绪像是入了心魔后的在身体散乱开的灵气,四处碰撞着。
她脑海中一瞬间似乎闪现过许多画面,一瞬间又化作了苍白。终于过了许久,她缓慢地迈开步伐,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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