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寒没说话。
他知道她所说的其实是有些道理的。
妖修虽谓之妖,可也亦有好坏强弱之分,由于他们本身的本体所限,修为亦是不易,当然也有那些所为“捷径”的法子,这点无法排除。
而至于魔修。
魔修的修行,一向便是阴狠,歹毒,血腥。与他们极快的修为增长相应的便是无辜之人的陨落。宁虚大陆曾经有一阵魔修四处横行,后经过各个门派镇压,才得以式微,或逃或藏,消失在大众的眼中。
可随着时间过去,也偶有魔修作祟的消息传来,只是到底不多,而且很快就被消灭。如今这般大手笔,若是魔修所为,还在尘清门的眼皮下,着实有些……
他的面色有些凝重,妖修和魔修现在他还无法下定论,只是敢轻易用一个城的百姓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无论是实力,还是谋略,都让人深深地忌惮。
“我们先去附近渔乡查看,顺便等明子木他们回来。”傅司寒做了决定,“两天,若两天还未有任何眉目,我们立刻回师门禀报。”
离落抬起头,有些讶异。
回师门禀报,毅然被视为自动放弃历练任务。
明历堂的任务向来是以队伍的修为实力来分派,在这样的情况下,尘清门希望自家弟子即使遇见了困难也尽量凭着各自和团队的能力解决。而作为一个三阶的领队,自动放弃不仅代表会接受一系列的惩罚措施,更相当于承认自己的能力不足。
显然,傅司寒心中对于平城的担忧和怀疑让他已无视了这些平日里他极为看重的东西。
……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照射在有些泛白的海面上,随着海风跳动着。不远处的渔村,寥寥炊烟升起,渔民带着满满的收获回去,朴实的笑声,昭示着这似乎又是丰收的一天。
平城的瘟疫似乎并没有对这里造成破坏的影响,可傅司寒和离落两人的脸色却着实不好。
这里的海鱼,也有问题。
那背后控制之人竟然已经下手在这样的地方了么?
两人不由暗暗心惊。
要知道,这海鱼虽是平城海湾的特产,但这海湾并不是只有平城一个城池,只是因为平城是离得最近的一个大城,这才这般称呼。而现在海湾附近的渔乡,海鱼都有了问题,若不是他们及时到来,怕过些时日,这“瘟疫”扩散得更快了。
他们在离开之际,犹豫了许久,正如没有通知平城的百姓一样,到底也是没有阻止这里的渔民用鱼。
此事太过于荒谬,范围也极为广泛,他们还未掌握到关键,不可打草惊蛇。这海鱼虽是有碍,但也需长期食用一段时间,一时之间倒没有生命危险。索性他们已决定在一二日内解决此事,只期望这鱼的古怪发挥慢些。
回到平城,两人又去了一趟医馆,各自用灵气聚于指尖,挨个挨个点入病人额尖。这是他们今早想出的办法——似乎,灵气可以感受,抵消那股陌生而又危险的气息。他们这里灵气单薄,索性就耗费他们自身,来暂且维持救治。
大概受到的“毒性”太多,他们的灵气几乎点入体内,就石沉大海。
这次……也不例外。
傅司寒冲着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看到在门口一个个担忧紧张的眼神时,他又恢复了那温润如玉的笑容。
“放心,等我的同门回来,就会彻底好了。”
他这样说道。
百姓们吊着的心一下都放下了。
拜别过感激的百姓,回往客栈,傅司寒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先前接到明子木他们的传音符。”
“怎么?”看到他如此表情,离落抿了抿唇,皱眉,“情况有变么?”
傅司寒没说话,目光放在远处,眼神空空,直到片刻,才道,“他们今天回不来了,说是采灵植的时候遇上了麻烦。”
“麻烦……”离落咬字,“我们需要的灵草并不是高阶的灵草。而且绿溪谷那里虽是有灵草灵兽,可那里并不是有什么机遇之地,并不会吸引高阶修仙者,会有什么麻烦?”
“不知。”傅司寒叹气,“怕是情况难以说明,他们只说明日赶回。这里地形简单,御剑飞行一眼便能看透,我们观察了一天,也没有看似魔修隐藏的地方。唯一的线索,便只是知道这海鱼有古怪。我们可以等,可是这里的人容不得我们等,怕是待明日薛青等人回来,便是我们回去禀报之时了。”
他有些无可奈何,他自小拜入尘清门,年幼修为低微时,他便想法子缠着和师兄一起历练,后来他能力足够了,便独自承接着任务。
他经历过,看过许久,可是却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任务让他如此陷入疑窦和忌惮。
“回吧。”他说道。
……
客栈,灯火如豆。
红烛烧的噼啪作响,烛火摇晃,照得人影晃动。而两人却盘坐在草垫上,闭目打着坐。
只是谁也没有沉下心修炼,今天了解的一切让他们无法放下警惕。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一阵微风从窗外吹来,烛火摇曳,原本就快烧完的蜡烛,此时烛光更是微弱。离落正闭眼用着体内的灵气再一次地疏通着经脉,这已是她醒来后的习惯,即使无法增进修为,却也能使自身达到经脉顺畅的状况。
额头上有薄薄的汗意,平城灵气稀少,她很难汲取,由于修为无法精益,曾经打通的经脉末梢,也渐渐地再次有了阻隔。没有了适合她的修炼之法,原本她是小心翼翼地绕过,可是如今终究是不忍看到自己曾经修炼的成果一天天的落败,又想调动灵气尝试。只是没想到,那一处,轻轻一碰,就是无法忍受的阵痛。
她吐纳调节着痛意,心里有些苦笑,果然无论是什么,一旦少了练习,就变得孱弱起来。不过是强行突破经脉的阵痛罢了,不及当初之万一,她有什么不会去尝试呢?
闭着眼睛的离落咬了咬牙,憋足着气势,正准备试的时候,突然睁开了眼,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一样往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