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察觉到明日会有太阳,悄无声息的松了口气,公子的脾气应该会恢复许多。
抱起收集雨水的坛子,她转身进屋,还未接近房门就听到公子咳嗽的声音。
走进去就看到公子趴在桌上,面前竟是放着一壶酒,她眉头登时就紧紧皱起来,随即想起什么,站在原地露出纠结的神情。
白惜雪换一边枕靠,就正好看到白雨五颜六色变幻的神色,“你这是做什么,我不就是喝了点小酒,用得着这般狰狞?”
“不,公子要做什么,奴婢怎么会置喙。”白雨轻描淡写的阴阳怪气,随后叹息道:“我只是在想,白芷应该找到了江小姐了!”
白惜雪自动自发的忽略侍女不乖巧的反驳,只回答后半部分,“那又如何?”
“白小姐恐怕已经知道咱们才是导致她失忆的罪魁祸首,她日后还会愿意为公子您看病吗?”白雨担忧的是这个,要知道把人弄失忆这件事,虽然公子没有怎么提,但她内心还是很愧疚。
接下来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让江小姐不计前嫌?
“我还当你为何忧愁,若是这一点,你不用担心,若不是我们帮忙,她恐怕就要直面南渊大祭司,那位可不好对付,他是南渊正统,论对付巫师的办法,没有人比巫师本身知道的更多。”
白惜雪为自己斟上一杯酒,白玉杯内酒水橙黄,便是喝酒喝的也是药酒,他吃太多的药,所以闻到药味都会犯恶心,忍着砸杯子的烦躁,他蒙上一层雾霭的双眸落在虚空,不知想什么,用下巴靠在手肘上。
另一只手则是端着酒杯凑到近前,欲喝不喝,在此期间白雨没有挪动一步,因为她知道公子有话还未说完。
这是其他丫鬟所无法掌控的尺度,换做旁人怕是早就自顾自的做别的事去了。
“葵花村那个尸蛊王就算了,近些时日勾栏里据说接二连三死了四个马上风的嫖客,让人去把动手脚的人做成花肥,别的地方就算了,来春阳县作恶,便是打本公子的脸。”
白雨依旧没有走开,继续等待。
“如此就算是道歉,你给白芷写封信,直接送李家去就行,顺便同她说一说李家的事情。”
白惜雪做事没有规律,有本事的人他要是看不顺眼,照样埋了。
没本事的人要是识趣,他也乐得与对方多说两句话,他这人只凭喜好处事。
他挺喜欢江璃知恩图报的人参,所以乐意为自己贸然的举动道歉,而他心里对江璃是否会记恨,早有答案。
恐怕就是他没有这番作为,那姑娘估计也不会计较,她有种很奇妙的平常心,与所有人格格不入,却又能容纳所有的不寻常。
但要说她是好人,又不尽然,他记得有一阵经常去茶楼里观察她的状态,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失忆,期间有个年轻公子一直缠着她,她一开始好言好语的用话题带过去。
谁知那个公子哥当时是被忽悠过去,但下一次依旧会来纠缠,她私下就给这个公子哥一点儿教训,谁知这个公子哥是个皮实的,也有点小聪明,似乎认定江璃不敢对他下死手。
然后他就醉酒落水淹死了,官府的人查了一番,没查到任何的问题。
白惜雪对江璃经过那个公子哥淹死的地方,有一瞬流露出来的冷漠目光,即便只是轻扫而过,但他对她观察到足够久,非常清楚,她是想到了那个死缠烂打的公子哥。
当时那个瞬间,她所流露出来的阴沉面貌,特别的……迷人。
他就像是被蛊惑了一半,盯着她看了许久,然后就被她发现了,而她对上他的视线,露出了一个非常软和的笑容。
但他能感觉得到,她的笑容并不掺假,似乎对她而言,他是个会让她放心的人,所以才会笑的那么的放松。
他每次想起她是沈之行的未婚妻,便有种错过一个宝藏的可惜。
坐在草地上听白芷无奈的提起白雨的作为,她有点想为白雨说两句,但大概是觉得这样太过没脸,还是没有提。
江璃知道所有之后,虽然觉得有些离谱,但还是能接受:“白大公子或许有错,但后来倒也没有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既然他们有求于我,迟早得想办法和我道歉,但是,嘶,你来的时间不对啊!”
她朝着白芷的方向挪了挪,目光灼灼的盯着白芷略微颤动的眼眸,“说罢,凌王是不是……其实有个深爱的表妹,并不想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