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璃依旧不是很放心,开始讲道理:“犯错了好好认错,以后不要再犯,要不我和你姑姑说两句,孩子再怎么不对,也不要打,越打越叛逆,好好说的话,还是说得通的。”
她心里头虽然不是很乐意好声好气的处理这种麻烦事,但是她好像以前做过这样的活计,帮忙劝解纠纷,所以一些话就像是有套路一样,张口就来。
李洛洛被感动到了,但是江璃不知道云姑姑的危险,现在姑姑在屋里不曾开口,便已经是极限了,要是惹烦了姑姑,恐怕……
“那客人就进来吧!”屋内传来云姑那温柔入骨的声音。
不像是侠女的爽快,也不是清冷的淡漠,也不是笑面虎的婉转悠扬,而是温柔大姐姐般的包容。
江璃迟疑一下,还是先走到井水旁边洗了个手,顺便把杀猪刀也洗了,随手搁置在一旁。
正要结束,一旁的少年提醒道:“脸上也有。”
于是……江璃还顺便洗了个脸。
李洛洛恍惚的看着此情此景,怎么也想不到,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然而想到屋里还躺着地上淌血的人,她心就不可抑制的狂跳起来,想要阻拦江璃进去,谁知江璃早已脚步轻快的朝着屋内走去。
而且江璃还事先敲了敲门:“您好,我进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李洛洛从她身上看到一种老父亲为女儿收拾烂摊子的恭谨。
殊不知自己被冠上老父亲名号的江璃,礼貌的推门而入,而在她进了屋后,少年也跟了进来,李洛洛仰头看了看漫天的星光,悲伤的跟着走了进去。
江璃走进屋,看到的是漂亮的琉璃珠帘,快要过年的时节其实挺冷,看到这类晶莹剔透的冷色调物件,也会加重心理上承受的冷意。
她脑海里不禁浮现一个念头,此人‘里外不一’,听着温柔,恐怕是个眯眯眼怪物。
“江姑娘似乎对教训孩子很有一番心得,不如与我说说,洛洛这种容易上当受骗,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女孩,到底应该怎么管教?”
掀帘进屋,江璃就看到坐在座位上,说话柔和,样貌清婉,神情温和的女子,她身上穿着的色彩搭配都如水般的轻柔。
江璃觉得自己应该收回那个念头,珠帘是透明的,代表的不一定就是冰凉,也可能是春季里的绵绵细雨。
然后她闻到了血腥味,不同于羊血的气味,而是一种她熟悉到嵌入骨血的血味。
目光下落,看到躺在血泊之中,手心上扎着一柄精美匕首的少年,他嘴里堵着一个……包子,身上的衣饰瞧着就不是寻常人家的衣物。
估计是临时塞的包子,所以才会让她误以为是喉咙被蔓延的血堵住,导致的呜咽。
“要不要包扎一下,感觉继续流下去,他恐怕会不大好。”江璃看到血那么多,脑海里就冒出许多止血的知识。
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少年眼里冒出了感谢的泪水,呜呜两声想要说些什么。
猫头鹰面具的少年缓步走上前去,抬脚就要在地上少年的脸上踩下去。
江璃上前阻止了,她揪住了面具少年的衣袖:“见点血没什么,但打人不打脸,他身上的衣物是官眷才有的规格,而他穿戴的搭配,能看得出来身边伺候的人品味很高,会特意对下人进行这种培训的唯有世家子弟身边的侍从,所以他就算混不吝,绝对也是受家里宠爱的小孩,让他吃教训他家里人不会如何,毕竟自家舍不得教训,让别人教训教训也没什么妨碍,可若是侮辱的话,便是另一种性质了。”
世家和高门是有所区别,有些世家优秀的子弟,无论是性格如何,礼法谈吐都会给人很舒适的感受,甚至在说话的方式上,他们的话术都有专门的学习。
高门则是培养为官的能力,礼仪谈吐偏向正式,他们就算是说话拐弯抹角,目的其实是明确的,唯有利益能让他们耐心谋划。
而这一点世家不同,他们看重名声,端方雅正也好,风流洒脱也好,他们本质上更加追求精神高度,这不是说明他们就不追求其他,而是两者间的话术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世家明显更擅长如何获得名声,高门则是在为官之道上更有钻研。
高门更像是世家发展的另一种走向,包括但不限于世家。
面具少年目光下落,停在她葱白的指尖上,她很礼貌的只拉住一点点,甚至没有多么用力,好像他要是坚持要踩下去,她也不会阻止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