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决断之后,江璃该休息休息,该吃吃该喝喝,秉持着一切照旧的想法,坚决不轻举妄动。
一直等到五天之后她才终于到了复诊的日子,五天足够让事情充分的发酵,有关于郑国公的传言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只是有一点很是让人发笑,抨击郑国公的人其实还没有好奇那美娇娘样貌的人多。
只是朝堂上是如何,江璃却无从知晓,她突然发现自己在面对朝中一切事宜,根本没有沈之行关系之外任何获得消息的渠道。
这样似乎不大行啊,于长远来看,如此保持下去,她恐怕会对朝中的一些事不够敏锐,虽说皇帝如今看起来似乎身体不大好,但从她看来无非就是男人无法接受自己年迈之后一些功能的缺失,并无什么大病。
但沈之行说起那会似乎非常高兴,她也就不好直接告诉她自己的猜测。
不过事关于身体皇帝身体的问题,沈之行怕是也会有去打探,人老就已经是最大的病症,不仅是一些明显的特征会出问题,其他方面也会跟不上,开始衰退,结果一样是好事。
只是她总觉得沈之行的高兴之中充斥着虚假,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一个仇人活得那么多年,在此之前,他一直与对方保持僵持的状态,甚至连装傻充愣都做不到,只因一切发生时,他已然记事,双方水火不容,年幼时他不占优势更是吃尽苦头,等他终于有了充足准备后,这个仇人却已经老了,这说明他差不多已经活够本了!
然而有没有活够本,唯有当事人最清楚。
宫里,书房。
平徳帝刚下朝回来,背着手对着书房内的桌面看了许久,上面摆放着许多的奏章,倏地怒意横生,“袁世芳绝无可能会带兵投靠敌国,此事到底是何处出了问题!”
静候在一旁的内侍,纷纷垂首弓腰,避开了视线,未免被陛下的怒气殃及。
一旁的老太监自是知道袁世芳的来历,此人根本就是陛下安插在塞北的探子。
为了不让人察觉,袁世芳是直接从小兵做起,当时去的人有许多,就这么一个起来了。
“陛下息怒,知道袁世芳身份之人,屈指可数,以袁世芳谨慎的性子,绝对不会轻易的泄露身份,他出了问题,还不是最紧要的,何处出了问题才是当前最紧要的大事。”
他挥了挥手,让其他人先下去,尤其是奉茶的人,陛下正在气头上,现在什么东西送过去,都免不了一砸,虽说发脾气发出来就好,但若是经常性这样,反而会失了格调。
唯有无能之人才会狂怒不已,聪明人很快就会冷静下来。
平德帝听着其他人离去的轻得没有多少声响的脚步声,深吸一口气,随着怒意的平复,他人中左右的胡须跟着抽动一下,眼里是森寒之意:“去,把老三叫来,与袁世芳相关的信件如今是他在接收。”
老太监俯身应下,连忙出去。
屋内剩下平德帝一人,室内一片寂静,他良久没有动弹半分。
袁世芳是他用来处理郑国公的利器,只等着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现在突然出问题,忍望舒多年,紧要关头却出了这件事,如何让他忍受得了!
当初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执掌塞北兵权,借此来胁迫他放走沈之行那小子。
得知老家伙把那么重要的信物送给了望舒,刚登顶的他好心情当即就一落千丈,正是因为最重要的塞北没有掌握在手中,好几年他都无法睡得好。
生怕某天睡着就会一觉不醒,担心会被人谋害了去,再则是行事方面受到桎梏,若是所有权柄掌控在他的手中,何至于与其他人周旋那么多年。
他踱步来到靠墙的书柜前,抬手覆在胭脂红的花瓶上,收紧手扭转,书柜缓缓向两侧打开,此处没有其他东西,只有一副等人高的画像,上方是个女子,貌若神女,轻云笼月般婉约清冷。
平德帝抬手轻覆于女子的面容,微微闭上眼:“朕明明可以做的更好,为何你们都不懂!”
然而闭上眼却是女子眼中含泪,愤恨的的目光,他满不在乎的笑了。
当初她无论如何也不肯随他,便是死也不肯就范,连用她的孩子胁迫,她也丝毫不退。
平德帝睁开因苍老而浑浊的眼眸,那里面淡漠中携着烟雾般的讥讽,若是不细看都看不分明,“死了也好,若是活着怕是朕早就厌烦了,死了才会让朕一直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