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当天夜里就有人通知,明日就启程回丰都。
冬猎一行算是匆匆结束,看起来神圣的祭祀,结果却成为众人权势的角逐场,死去的人都是朝堂暗潮涌动的祭祀品。
争斗不会结束,这只是一个开始的信号罢了,稳定的局势就像是深潭的冰面,伴随碎裂开的声音,逐渐显露出深不见底的一面。
回去的路上又开始下雪,就像是老天也看不过去,要掩盖林中那些见不得人的血色,然而以白雪覆盖污浊,也不过是掩耳盗铃的作为。
江璃坐在回程的马车上,种种原因变得虚弱的身体,经过两天的修养,已经恢复正常,现在就算是开着窗户,也不会让她觉得冷。
当然,这还得益于厚实的斗篷,而温暖的手炉,当初进山那会,沈亦珩给的手炉,她转手给了当时受伤的沈之行,也算是物尽其用。
只是知道那玩意是谁给的之后,沈之行嫌弃的还了回去。
据说沈亦珩得知沈之行用过之后,砸了许多的杯盏。
“回去之后,我就要去云山寺一趟,避免父亲寻我有什么多余的事情。”
江璃很清楚,住在府上依旧容易被人下手,沈亦珩与江柔有关系那又如何,那只是一个庶女而已,作为侧妃已经算是补偿,完全可以连同江璃一起娶回去。
姐妹侍奉沈亦珩,让他享齐人之福,指不定外面还会成为什么美谈。
凉风吹拂她的碎发,坐在马车窗口位置的江璃,依稀能听到前面别人的说笑声,他们的心情似乎全然没有因其他人的死亡而蒙上阴影。
心理素质,比她可好上许多。
她以为作为个军医,应该算是见惯生死,现在同这些自小习惯性命轻重与等阶高低作为衡量标准的少年人相比。
自以为生死看淡的她,反而还没有十来岁的他们适应良好。
她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以前她总怀疑自己没有同理心,现在有了对比,原来她是这么的善良又敏感,脆弱又多情。
“我现在应该可以确定了,我是个好人……吧?”
“对的,一定是!”
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江璃在心中肯定着自己的同时,抽出摸着手炉的手,接住一片雪花,然后放进嘴里尝了尝,“加点糖水估计会很好吃。”
一旁的白芷看得嘴角抽搐,她往往因为跟不上江小姐的思绪而感到满心疲惫。
到底是她不够特立独行,还是江小姐太过与众不同?
出来来时慢慢悠悠,彰显皇威,回程路上马不停蹄,像是落荒而逃。
紧赶慢赶,进了皇城内,江璃就急忙让人改道,直接往云山寺而去。
等消息汇报到江恪面前,江璃已经走了有半刻钟,现在追上去,闹大了也是江家没脸。
蒋先生震惊不已:“大小姐这是连家也不回了?”
江恪亦是面色微顿:“哼,凌王还真是会出主意。”
蒋先生也觉得怪卑鄙,凌王大概是要确保大小姐在家中不受算计。
这主意对于大小姐而言有点烂,与亲人生分,没了娘家支持,日后就算是嫁给凌王,又能得了什么好?
但对凌王殿下而言,离间大小姐和相爷之间的关系,这主意再好不过。
得利者大多都是幕后算计之人,大小姐最多就是胳膊肘往外拐。
遭丞相大人埋汰的沈之行正在与裴清源说话,忽然不顾形象的打了个喷嚏。
裴清源笑了:“殿下这倒是挺不见外,小时候也见不着殿下如此模样。”
沈之行想着,大概是伤势没好,容易着凉的缘故,大抵是与江璃相处多了,所以不再像是以前那般在意颜面。
“你我一起去一趟云山寺,上次江璃救下的人恐怕就是梅大公子。”
话音刚落,走向裴清源的人停下脚步,眼里满是震惊,复而加快步伐走了过来,激动的心扑通直跳。
梅半江知道不能给旁人听了去,强行压制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慌,才压低声音:“什么意思,我哥在云山寺?”
沈之行没料到他听了去,也是刚刚的喷嚏打乱他的思绪,以至于没有顾及到旁人的存在。
他脸色有些不大好,只是现在计较旁的也没用了,“你们别抱太大的希望,云山寺不见得安全,具体事宜,我们路上说……”
不远处的梅昭心发现哥哥过去一趟还未回来,便忍不住走过去看看情况,谁知就看见自家哥哥匆匆回来,牵了一匹马就要离去。
“二哥,你这是要去哪里?”
她的这句话并未得到二哥的回复,马匹飞快的窜出去,一看就是遇上什么情急之事,才会如此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