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对方刚一开始的时候就稍微显露出了那么一丝灵能力或者其他什么能力的话,光之湮灭或许还会接受自己的结界被击破的结果,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看上去孱弱的力量指不定就能有这种效果呢。
虽然透过浮游炮传输来的数据,光之湮灭扫确实也描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弱气息,可刚才的情况分明就是结界崩坏的同时这力量才从那少女体内显露出来,换句话说,那少女是在自己眼前不明不白的就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具有某种力量的人类。
“我收回之前的话。她虽然一开始只是普通人,但现在绝对已经不属于普通人的范畴了。”光之湮灭一边说着一边四下扫视一圈,她现在的注意力已经被少女那边的事情给吸引住了,对于这里一片漆黑还整合不出多少有用信息的地下坑洞早已经失去了耐心,“这里的数据我暂且保存下来,以后有机会的话再进行分析吧。至于实物样本,就拜托给你了,隼人。”
把手中装着土壤样本的小试管随意的朝身后一丢,隼人转过身来看着有些急不可耐了的光之湮灭,倒是松了口气。先不管那个少女到底是什么情况,反正只要这家伙能先把注意力从宋成杰的身上离开就行:“交给我吧。不过,你是现在要去找她吗?”
“不,现在我对她一无所知。而且跟着她一起的还有一个气息很奇怪的男子,我要先去调查一下他们的基本讯息。”光之湮灭说着抬手一招将七台浮游炮从远处收了回来,看了一眼隼人身后如同是在失重环境下一样缓慢飘动着的十几个小试管,不由的赞叹道,“果然这种工作还是交给你来比较放心。需要我留一盏灯吗?”
“不用不用,本来你的浮游炮就已经分出去一个了。再说了我这边只要用控魂银锁去探知就行了,光照不是什么必要条件。”摆了摆手,隼人心说我总算是有机会不用再一直跟在你身边看着了,好不容易可以去找宋成杰商量一下,怎么可能再把你的浮游炮留下来呢。
光之湮灭听罢点了点头,伴随着一声呼啸与七个筱然离去的光点从隼人的视线里逐渐消失不见了。
松了口气,隼人伸着懒腰舒活着筋骨,身后漂浮的那些由极其纤细的锁链拼接而成的小试管陡然消失,其中那些采集的样本旋即散落一地:“如果是数据的话,这里的灵力杂乱无章而且受到过魂之哀伤的强力干扰,应该查不出什么……至于这些样本,我还是先从这出去然后随便找个地方采集一些吧。”
隼人对那个少女的事情并不知情,诧异归诧异,现在他倒是完全没有兴趣去调查这方面的事情。在他看来,当务之急是要先糊弄好光之湮灭,以便让她们有时间去适应和熟悉现在的宏川以与现在的宋成杰。
但对于直接掌握了第一手资料的光之湮灭来说,最为震惊的其实并不是结界被破坏的事情,而是那股从结界莫名被击穿的时候开始,从少女身上察觉到的那一丝诡异陌生的气息。
不是魔族,不是血族,甚至不是人类的力量,虽然出现在了少女的体内,但却又与少女完全独立并不相干,虽然被少女的情绪所触动而爆发出了极其微弱的丝毫,但却又像是拥有自己的意识一样仅仅是针对着结界展开的攻击,简直就像是……
“简直就像是我们器灵。”得出这样的结论来,就连光之湮灭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
人类世界亘古之时便有九大器灵,除了自己之外其他器灵的气息就算只是一丝一毫也能被察觉出来,可少女身体内的气息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但毕竟自己什么都没有记录下来,除了那稍纵即逝的感觉,就连自己浮游炮的数据都没有半点的异常,想要调查却根本无从下手。
当然如果不是这样,光之湮灭也根本不可能会亲自动身说要去调查他们两个人的身份了。
其实说起来,那个自己并没有多少注意过的高大男子也很是奇怪,气息上来看只是稍稍比普通人强硕了一些,但顶多就是会些拳脚的类型,但说到底也应该只是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类而已,但当时面对那么多已经准备动手的驱魔师,他却依旧好不慌张,似乎是见惯了这种场面似的。
只是不知为何,光之湮灭总觉得自己还是没有抓住什么重点,莫名的有种预感,就算自己查出了那两人的身份,无论有没有更大的疑点,对那种力量来说都是毫无用处的讯息,接下来说不定问题会一个接一个的,像是无底洞一般的把自己困在里面。
宏川支部的内务医院,地之王客客气气的送走了来诊治少女的驱魔师后,默默的守在昏睡着的她的病床边,看着她缠着绷带的两条手臂犹豫不决,不知是不是现在应该把界之崩坏喊出来问个清楚。
“我果然除了破坏之外就一无所长了啊。”轻叹口气,地之王怎么就想不明白,为什么郎基努斯的力量会跑到少女体内,“她既然说自己是第十器灵,应该就跟前九个差不多才对,我怎么就没见过宋成杰的风之叹息随随便便的跑到其他人身上施展力量呢。”
很想问个清楚,可现在地之王却根本不敢把她召唤出来。这座小小的城市里如果加上界之崩坏的话那可就是聚集了四个器灵了,天知道她会不会被其他器灵察觉到。
而且圣枪郎基努苏本来也就是正义之盾遗失的东西,曾经也是作为最后圣地的灵力供给源的东西,要是让她在这里现出真身的话,地之王也说不准是不是会对最后圣地产生什么影响,到时候要是再背个锅什么的,那自己就不用继续呆在这了。
“而且……这些家伙还真是给咱们面子啊,只不过是稍稍抬手打了两拳,这栋楼里就已经站了不下十几个驱魔师了。宏川现在这么忙,你说,咱们两个是不是给他们添麻烦了啊?”徒劳的对着昏迷不醒的少女说着,地之王又叹了口气,心道自己还真是被小看了啊。
虽然压抑着自己的气息,但地之王本身的实力毕竟已经超出这些普通的驱魔师太多,精神稍稍集中一下便能感知出那些守在各个出口、楼梯间的驱魔师们:“应该是因为之前的事情,所以担心这家伙醒来之后会做什么傻事吧。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怀疑我的身份……算了,这种事情管它呢。”
“从刚才开始……你这家伙,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啊。”
正想着要不要偷偷的用个治疗术什么的加快一下少女伤情的恢复,然后让那些驱魔师们更加吃惊一下,不过就在地之王准备动手的时候,病床上的少女却突然开口说话了,虽然还是带着些虚弱的感觉,但意识却已经恢复了过来。
“这是什么,传说中的氧气罩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在现实里。”看着倒扣在口鼻上的半透明器械,少女不知为何眼睛聚集起了晶莹,一滴滴泪水划过脸颊流了下去,在脸上留下了一条晶莹的痕迹,“早知道就留短发了,眼泪把头发都弄湿了。”
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地之王虽然没办法现在就让少女恢复健康,但至少她的精神状态还算是让人放心。以前看过人类的电视报道什么的,地之王倒是记得有不少人就是昏迷之后永远醒不过来或者是去记忆了什么的。
“打湿了就打湿了吧,反正自从临近宏川的这两天开始你就没洗过头发了,说不定头发现在也很口渴呢。”对于此前的事情采取了回避的态度,地之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道,“要喝点水吗,这次可不是我用魔……过滤的水,真真正正的饮用水哦。”
心惊胆战的朝着门外看了一眼,地之王心道这以后在宏川看来说个话都得前后想清楚,刚才就是差点说漏了嘴,谁知道这屋子里有没有什么监控设备。
“它……没事吧?”
拿着水杯的动作微微一僵,地之王轻轻吸了口气一边倒着水一边试探着反问道:“你还是想杀它?”
“不干了,手疼。”轻轻晃了晃脑袋,少女抬眼看着一旁故作无事的地之王,想起了自己昏厥后一片黑暗中听到的那些只言片语,“我的仇人应该已经死了,没猜错的话它其实应该是那家伙所说的本体吧。”
“真亏你还记得。今天你见到的,是最初四个二代种中的其中一个,目前来说的话应该是新型种里最为原始的一个了吧。跟我们在海岛上所见到的家伙完全不是一个等级呢,说不定它现在已经拥有了能打败我的力量了呢,毕竟过了那么久,一定汲取了很多的力量了吧。”
少女听着,带着泪花笑了笑说道:“那个……如果你再见到它的话,替我说声对不起。我本以为已经忘却了曾经的那些,没想到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己,这一次也肯定给它带来麻烦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给它作证,确实是我误会它了。”
笑着摇了摇头,地之王一边小心翼翼的把少女扶起来让她做起来,一边把水杯递了过去抬手摘掉了她的氧气罩:“这座城市里,光是正义之盾的器灵就足足有了三个。所以放心吧,他们不会错怪它的。你跑去作证,反而会让他们觉得你们之间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来,先喝点水。”
看着少女低下头大口大口的喝着水,地之王缓缓抬手生怕别再呛到她。
其实此前一路上虽然都相安无事,地之王并没有现在这么安心。人类的内心是脆弱的,因此他当初才会突发奇想要创造一个以心灵为食的魔物。如果少女一直沉默下去对此事闭口不提的话,可能看上去是真的放下了,可实际上却有可能正是她没有放下的表现。
这一次爆发完了之后,无论事情的真实究竟如何,至少少女的心里已经不会再对那件事留有遗憾了。仇人已死,如今这句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要比别人说上十遍八遍更为重要。
“谢了。”抬起头缓了口气,少女犹豫了一下,看着地之王说道,“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我说不定就会成为驱魔师了,再不济……再不济也说不定会是那种后勤之类的人员,毕竟那么大的一个组织不可能都是驱魔师的吧。所以……所以……”
“恩,我知道的。”说话间,被地之王随手丢向桌子的茶杯打着转平稳的倒扣在了桌面上,光滑的表面滑落下几颗水珠,倒映着正把少女搀扶着躺下的地之王,“但是没办法的吧,在这里总不能还继续让你去开椰子吧。而且,即便如此我们也不一定非要想的那么悲观啊,现在两族间的关系不是很融洽的吗。”
听罢点了点头,不过少女却知道这只不过是地之王安慰自己的话罢了,就连她也清楚地之王那在两族中尴尬的位置,甚至可以说两族越是关系融洽,处理地之王的决策就有可能越是严酷。
失去了所有的亲友的少女,陪伴着孤独一人少女的地之王;别离故土为了理想却最终成为众矢之的的地之王,被地之王的曾经所深深吸引的少女……虽然彼此想成为朋友,不过有朝一日或许真的会在不同阵营的对垒中兵戎相见吧。
“算了,反正最起码那也是我伤好之后的事情了,而且我也不知道驱魔师他们还会不会招收我这样的家伙。”少女苦笑一声说着,权当是给自己一个退一步说话的空间,“再说了,你这家伙的级别可完全不适合我来对付,若真有那么一天,也肯定不是我站在你面前。”
给少女重新戴上氧气罩,地之王邪魅一笑,虽然并无半点魔力又或者是威压的衬托,但那气场却已经像是个王者看着手下败将一样了。理顺着少女额前的头发,地之王笑道:“就凭你,还是趁早别这么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