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匕首的刀尖刚刚顶开苏伦头顶的帽子,肖嘉莹意味深长的看着从他额头滑落的那一缕金发正准备要说些什么,可嘴才刚张开突然脚下的大地便猛烈的摇晃了起来,一股完全不同于驱魔师的气息隐隐约约的从遥远的地方四散开来。
肖嘉莹猛然回身死死的盯着气息最为浓郁的远处,记忆中那映入眼帘的应该是最后圣地的方向,可如今视线之中最为瞩目的却是一团蠕动的漆黑,似雾非雾看上去虽然声势惊人但却意外的没有什么恶意。
微微咋舌,刚刚抢夺来的匕首在手中转了个刀花后随着肖嘉莹手臂一甩便又回到了苏伦身边,不过不同于方才被她拿在手里,现在的匕首正插在她头顶的帽子上。
“真是的,学长究竟在搞些什么东西啊神神秘秘的,想要去知道结果还被你们这些人百般阻挠……不过果然这才是他啊,越来越想知道他的一切了。”肖嘉莹似是自语着,转身便朝着远方的漆黑走去,随着步伐的加快,一个形似滑板的飞行器从召唤术式中窜出将她缓缓托起。
似乎是想起了依旧被困在那里的苏伦,肖嘉莹轻盈的转过身来双手轻轻合十,指尖轻抵着下巴就像是忘记了方才自己所做的事情一样露出了极为和善的灿烂笑容,微微一歪头朝着苏伦稍稍欠身,悄声说道:“抱歉了前辈,没办法继续陪你玩了。啊对了,之前的这些事情真的抱歉,明明把你困在这里却还是没办法问出我最想知道的事情,浪费你不少时间了吧?但是即便这样还是希望前辈不要生气哦,要是被学长听到我还会做这些事情的话,我也是会害羞的呢,这件事就当做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吧。”
话音刚落,苏伦只觉得四周束缚着身体和匕首的那种无形的力量陡然消失,措手不及间慌忙落地,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不过也就是这会的功夫,当她再度抬起头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没了肖嘉莹的身影,唯独最后圣地的方向能看到一个急速远去的背影。
小心翼翼的把卡在帽子里的匕首取出来,无力飘落的几缕断发让他不禁暗暗的咬紧了牙齿,不过即便现在的身体依旧是充满了战斗的冲动,他也不会再放纵自己纯粹的按照本能去自找麻烦了。
“头确实不晕了。果然是我轻敌了,本以为她只会刻板的召唤些器械攻击我,没想到那家伙竟然能灵活运用到这种程度。而且,对召唤术式的控制力也太完美了吧,完全没有察觉出来除了火炮之外她也召唤了其它东西出来。难道从一开始她就已经打算好了吗?”
晃了晃脑袋又舒展了一下身体,苏伦收好两支匕首后犹豫了起来。
现在毫无疑问最为吸引眼球的就是那团不知为何出现的漆黑迷雾,但也正是如此,恐怕此时往那边赶去的人也不在少数,那么自己现在是该一同过去还是说先想办法找隼人他们说明情况呢?
要是现在就过去的话,肯定会在那边再次遇到肖嘉莹,苏伦可不觉得自己刚刚被痛揍了一顿之后还能微笑着跟她呆在一起;可当时隼人离开的时候特地叮嘱过要“一直跟着”肖嘉莹了,他的语气自己明白的很,就是担心肖嘉莹离开了自己这些人的视线之后会不会发现什么麻烦的东西。
“隼人肯定是已经和光之湮灭潜到了后土深处了,要不然外面这么大的动静他肯定早就用控魂银锁满城的下令调遣了。对了……”一说起城内,苏伦突然想起来今天还有一件事即便是宏川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也依旧被宋成杰排在了第一位的要务,“呼延尊者的护宗大阵这一会进展到什么程度了,最后圣地这个样子不会影响进度吧?”
呼延尊者至少同时使用了三支咒术班的队伍进行着护宗大阵的布置任务,虽然是宋成杰亲自下令无论如何都要以护宗大阵的布置为第一要务,不过最后圣地系统在宏川的驱魔师心中所拥有的地位却是不亚于这座城市本身的,要是那些人都跑去了的话,呼延尊者的工程进度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果然……”时间宝贵,苏伦也知道现在没多少功夫给自己犹犹豫豫的了,思前想后的考虑了一边,他轻叹口气迈开脚步瞬间化作一道残影冲向了最后圣地,“大不了就被肖嘉莹再抓一次吧,毕竟如果不弄清楚那边的事情的话,就算去找隼人或者呼延尊者我也没办法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
城中,正带着人布置胡总结界的呼延尊者心头莫名一紧,还没等他细细思考脚下便传来了猛烈的震动,不少正趴着腰低着头专心刻画咒术意义的驱魔师介都是一个措手不及一头扎在了沙子里。
护宗大阵毕竟不是术式,想要布置下来远非驱魔师那样展开一个结界之类就能解决的事情,甚至是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有着各自不同的处理方法,将至一丝一毫的刻画上各自的咒术意义之后,当原本独立分散的个体融为一体,这才算是一切无忧。
虽说是种一劳永逸的事情,不过现在这工程进度倒是很让呼延尊者担忧。
“什么,地震吗?”
不少驱魔师都面带怒色,不只是因为被这震动摔了个狗啃泥,更是因为方才他们正刻画着的咒文之类的东西大多又得重来一遍了。不过随后也不知是谁先发现了那里的异常并喊了一句,之后他们的目光便被最后圣地的方向上升腾而起聚而不散的漆黑烟雾给吸引住了。
呼延尊者皱着眉缓缓起身拍打着身上沾染的泥沙,他很清楚自己心中那种莫名的悸动并非是兴奋,而是某种不详的预感。而当他也像其他人一样转头望去的时候,这位即便是当初面对斯塔兹也没有半分畏惧的尊者却猛然睁大了眼睛,眼镜后的瞳孔瞬间紧缩了起来。
“呼延尊者,你在这啊,可是让我好找。”咒术班第一班的负责人一边看着自己那些隐约有些按捺不住了的部下,一边朝呼延尊者那边走去,似乎是要商量一下接下来到底是要继续在这守着布置护宗大阵还是要先抽调一部分人回去看看,“你看,现在……”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呼延尊者一副惊恐的样子却是把第一班的负责人个吓住了。自己确实是不喜欢宋成杰和他身边那些奉承他承认他的人,不过他对于这个呼延尊者可是真心的佩服着的,如今他这幅样子自己看了着实有些接受不了。
“现在……现在……不,溟在那里。”有些混乱的说着,呼延尊者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尽可能的冷静一下,看着那些正齐刷刷的望着自己等待分配的驱魔师和那三个咒术班的负责人,他抿了抿嘴唇稍一犹豫,说道,“三位,护宗大阵的进度无论如何不能再耽误了,所以……对不住了!”
“溟的话,应该就是那个跟着尊者一起来这边的小男孩吧?”第一咒术班的负责人少少回忆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放心吧,阵法的布置方法和设计图我们这边都已经记住了,既然是尊者的同伴,我们就不能再缠着不让您走了。你们两个有什么想法没?”
另外两个负责人相互看了看,一人从后面伸出拳头在第一班负责人的后背上轻轻打了一拳,异口同声道:“听你的。”
看着三人的表态,呼延尊者感激万分的朝着他们鞠了一躬,吓的那三人忙抬手撑着尊者的身体。起身稍稍抬手作揖,呼延尊者并未再多说什么,只见他脚下化光一闪准瞬间便划着禹步冲了出去,几息的功夫便已经不见踪迹了。
没什么好说的了。
呼延尊者当然知道那边对于这些驻守宏川的驱魔师来说有多重要,他们那些人的期待和慌张尊者也不是看不出来。只是即便如此,三位负责人也依旧是统一口径,为的并非是卖人情也并非是听从什么所谓的命令,他们只是为了完成一个能够比起自己去做其他事来更能保护辖区的事情。
呼延尊者也知道,自己这一步踏出,所要做的就绝非是过去看看那么简单。咒术班的人把最为核心的区域安心的交给了自己,那自己就要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远望着飘渺不定宛如黑烟的雾气,第一负责人舔舔嘴唇,双手下意识的相互搓了搓,那边可是宏川支部最后的核心,甚至可以说支部主体没了都不能没了最后圣地。可现在那里出了什么问题自己这边却是毫不知情只能干等,这如何让他不着急。
长呼一口气,抬手用力拍了两声巴掌,看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拉了回来,第一班负责人轻咳两声后突然扯开嗓子大声喊道:“都给我继续干活!”
城郊,才刚刚与宋成杰分开不久的魂之哀伤面无表情的悬浮在半空,低头俯视着前面不远处两人的样子,俨然和光之湮灭没什么差别:“来我正义之盾驻守的城市,竟然还敢跟以前一样鬼鬼祟祟的,走个正规渠道对你来说就这么难吗,还是说本性难移,乔仓樱子?”
魂之哀伤对乔仓樱子可是没有什么所谓的好印象,展现在眼前的一条贯穿了整片废墟的道路在他看来完全就是对方想要避开什么所采取的措施罢了。而且就算真的是自己误会了她,真的只是她想走条近路,魂之哀伤也觉得自己管辖的城市被她动了手脚擅自穿行是一件十分不爽的事情。
不过这样的话在乔仓晓听来就简直像是在挑衅一样,当即就往前走了一步伸手就要抽出符纸来,瞪着魂之哀伤喊道:“你谁啊,说什……”
“闭嘴。”出言打断了乔仓晓,乔仓樱子可是知道这个趾高气昂像是小孩子的实力,要是这家伙真想动手,现在少说乔仓晓也已经是个重伤员了。媚骨十足的抬眼看着魂之哀伤,乔仓樱子娇声笑道,“这可还真是好久不见啊,魂之哀伤。”
魂之哀伤?
乔仓晓满腔的怒火瞬间被这个名字给浇灭了。虽然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甚至是早有听闻,但乔仓晓怎么也想不到魂之哀伤的真正面目竟然只是这么个毛头小子的样子,虽然那瓷白的发色很是少见,不过之前他还真没把那小孩当成什么重要人物。想想自己差点因为一时冲动就跟这么个麻烦的主交手,乔仓晓倒是万分庆幸自己被叫住了。
稍稍吸了口气,乔仓樱子嘴角微微一翘,手臂轻轻一张,一道完全不同于她挥手力度的狂风呼啸着吹袭而去:“不过你是不是实力有所倒退呢,走了这么久你才赶过来,看来到底是老了啊。”
“是好久不见了,三十年还是四十年了……比起这个,你这种怪物都还活的年轻,我怎么可能会先老呢。”迎着风没有丝毫退后,几条锁链突然凭空窜出,只听半空一阵叮叮当当的金铁之声,风过之后地面上便如同是下了刀雨一般斜插着大大小小百十把短刀,“风力藏着些东西,以为就能伤到我了吗。”
不知何时拿出了小扇,乔仓樱子以扇掩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和摸约三分之二个鼻梁来,虽然看不见她的全貌,不过听上去似乎是在边笑边说:“这可是说笑了,小女子自知手无缚鸡之力,当是安分为本,又怎会想到要伤及你呢。”
“算了算了,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也没什么用处,反正你就是这么个样子的东西。”魂之哀伤不耐的摆了摆手,指了指现在几乎没了存在感的乔仓晓问道,“这家伙是什么人?”
“在下乔仓晓。”
“乔仓……啧,又是你儿子吗。”表情古怪的念叨着,魂之哀伤最终还是忍住了想要报些私仇的冲动,毕竟那个叫晓的家伙看上去虽然挺弱的,不过既然是乔仓樱子带在了身边的人,说不定也是有些独到实力的人呢,“今天反正也不是为了找你们打架的,我就暂且等等,反正早晚得跟你清算。走吧,你们的人都在……”
一边说着一边转身,遥望着前方的魂之哀伤恰巧目睹了最后圣地的位置被黑雾笼罩的瞬间:“最后圣地……这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