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着上空的漆黑做了个鬼脸，林然算是这么送别了魂之哀伤。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他现在倒是已经明白了也认命了，在真正的具备超越宋成杰的实力之前就连自己的行程安排都不得不听从对方的。
而且看看四周，虽然听魂之哀伤的意思好像那个宋成杰是特地找了这么个地方来保护自己和慕风的，可这地下空间独有的寒凉和逐渐被黑暗所包围那种空洞的惶恐让他有些不敢苟同。不过林然倒也没说什么，他虽然痛恨宋成杰但理智却并没有被仇恨蒙蔽，如果宏川不时出现了什么大麻烦那个人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这么一想林然反倒是有些担心地面上的事情了。
看着林然有些不适的抬起头望着上方的样子，溟还以为是他不习惯这里的环境，想了想抬手抛洒出更多的冥火，将四周照亮的同时也驱散了一些阴寒的气息：“虽然这里接近地脉，但却太过阴冷，比起我们来说你们这样没有什么修行的人确实会不太舒服。”
看得出溟是特地的照顾了林然，慕风对着他轻轻点头表示谢意，却在这时看见了被火光照亮了全部面貌的风之叹息，当即便失声叫了出来，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意识了自己的失态，忙向她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林然本来以为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正想着不知能不能好好表现一番的时候顺着慕风的目光看去也看见了刚才不是很明晰的风之叹息，那身如果是在人类的身躯上必然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的重伤让他也叫了出来，指着风之叹息说道：“哇啊，这种样子了竟然还是活的！”
“林然，怎么说话呢。”回头瞪了林然一眼，慕风心说人家好歹也是个器灵，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但你这话说的也太失礼了吧，“抱歉风之叹息，林然他没见过你。”
“没什么，我这幅样子你们见了没被吓晕过去就是蛮给我面子了。”晃了晃只剩下一半上臂的手臂，风之叹息说着看了一眼自己满目疮痍的身体，苦涩的笑了笑，转而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慕风疑惑的问道，“你以前见过我？”
风之叹息并不知道在自己出现之前两人是否见过面，因此这句话也有想要确认一下的想法在里面，不过毫不知情的慕风听起来就是另外的意思了。
果然，我太过渺小没有被她记住吗。虽然有一点点失落，不过慕风也知道风之叹息的重要性和地位，而且相比于自己来说她见到的人实在太多了：“恩，算是见过一面，不过当时没说话也没作介绍什么的……啊对了，介绍。抱歉，这一会忘了这件事了。我叫慕风，这是林然我们俩现在都算是驱魔师预备人员了。”
虽然不想承认什么预备人员的头衔，不过林然也没什么好反驳了，毕竟自己的那些对付宋成杰的办法还真都是从驱魔师那里学习完之后琢磨出来的。
“这么说的话好像我也忘了做我介绍了。”五指微动摆弄着掌心的冥火，溟本来还想开玩笑的给自己加些头衔之类的，不过看着两人认真的样子最终轻轻一笑还是放弃了这种时候开玩笑的打算，“我是一个式神，名字叫溟。”
“溟吗，好奇怪的名字。”看着溟随意的舞动着手中的冥火，林然站起身来紧走两步靠了过去，眼神里满是艳羡，“不过你看上去好厉害啊，不觉得烫吗？而且还能弄出来这么多，你是怎么做到的？”
小孩子总是有着无限的好奇心和精力，溟倒是不讨厌这种被人围观的情况。虽然想法上有些出入，不过他看待这些后辈的出发点和魂之哀伤倒是差不多，这些人成长起来就是华夏土地上的新生力量，比起自己这些现在的中坚而言，他们的未来才是真正无量的。
看着溟和林然倒是自来熟似的聊了起来，慕风笑了笑退了两步来到结界外围，虽然不清楚这东西究竟有什么用处，不过体内的灵力却感知到了一种奇异的力量。看着靠着基柱半躺着休息的风之叹息，慕风蹲下身来有些担心的问道：“你的伤没事吧，看上去很疼……而且，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谢谢你。没事的，虽然确实伤口会有些疼。”晃了晃胳膊，风之叹息想起自己变成这样的原因也是有些无奈，“怎么说呢……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子的原因，差不多就是自作自受吧。慕风，你刚从外面进来，能告诉我现在城市里变成什么样子了吗？”
“不是很清楚，但看上去不是很乐观。我们来的路上见到不少正被抬去支部准备接受治疗的重伤员，至于能够原地处理的轻伤员的话恐怕就更多了。而且比起这个，我觉得地面上设施和重建工程的毁坏可能影响更大。”误解了风之叹息的意思，慕风以为是她想要知道地面上的损伤情况，可自己说着说着却见风之叹息的表情愈发的悲伤了起来，几句话的功夫就跟要哭出来了似的，忙停了下来，“你怎么了？”
风之叹息轻轻摇了摇头。她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竟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在慕风这样的外行人眼中宏川就已经是这副惨不忍睹的样子了，如果更加详细的去考察的话，说不定影响还不止这些。
为什么当时没能跟另一个自己好好谈谈，选择一个更好的解决方式呢。
但事情就是这样，一旦发生就没有什么能够去反悔去重来的机会，无论心中对曾经有着多么深重的情感，无论曾经自己有着多么明显的失误，活在当下的无论是人还是器灵，又或者是远在魔界的血族和魔族，他们都无法对曾经做出什么改变，能做到的，唯有向前看。
“恩？你们在说城里的事啊。”林然听了一句半句，拉着溟围了过来准备凑热闹，“城里的事我可是亲身经历了，有什么地方好奇的问我，我跟你们说。”
他倒是轻描淡写的直接蹚过了圣水渠，可溟却吓的慌忙后退了几步，在后面连连摆手示意自己在那边听着就好了。开玩笑，自己要是跟着进去说不定就要被净化掉了，话说这地方也真是，怎么连自己这种天地灵物也都防范着，一点都不科学。
另一边，宋成杰通过契约所带有的一丝感知算是稍稍花了点时间找到了正在城中充当风之叹息指挥着救援工程的黑耀，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直接把她拦腰抱起，背后双翼轻振呼啸着扬长而去。
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在场的驱魔师无不面面相觑。都说器灵是惹不起碰不得的至高存在，看来自己的这位顶头上司到底是不一般啊……
差不多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范围，红着脸的黑耀才忽然化作一蓬黑雾从宋成杰的臂弯里逃脱出来在他身旁重新凝聚，胡乱的挥舞着手臂抱怨道：“主，主上……您怎么直接抱着我就走了，您没看见他们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额，当时就想把你带走，没考虑那么多啊。要不下次我直接用风团把你打包走得了，抱着你那么热我手上都开始冒汗了。”宋成杰满脸的无辜，他倒是真没觉得刚才有什么不妥，反正总不能把她像沙袋一样扛在肩上吧，那估计自己的那些手下就不是看的愣住了，那简直是得被吓晕，“不跟你逗了，说正事。黑耀，我之前不是一直都打算让你伪装成叹息的吗。”
“是啊……怎么，情况有变？”
点了点头，宋成杰有些无奈的说道：“之前有这个预想的时候，我没有料到第二器灵光之湮灭会在这种时候觉醒。现在她跟着肖嘉莹一起来到了宏川，如果看见你在我身边的话，且不论她是怎么看待血族宝具与人类签订契约这件事的，单是因此追查到了风之叹息现在的情况我觉得她就会大发雷霆。”
稍稍一愣，关于那个第二器灵的事情黑耀一时半会还没怎么回想起来：“哪个光之湮灭？”
“就是……就是那个喜欢玩枪玩炮动不动就召唤一大堆黑科技的。”被问的略有些扶额，宋成杰倒是也理解黑耀。毕竟这俩一个是沉睡亘古压根就没露过面，一个是跟着阿蒙在月球的封印里呆了千年，要她们俩彼此有印象，难度还确实挺大，“这回想起来了没？”
“我记得当初那几个圣域要塞好像跟这个器灵有关。”听着宋成杰的描述多少算是有了那么一点想法，毕竟人类的器灵就那么几个，对照着记忆中的挨个排除就是。只是说到这黑耀就不解了，想起之前见过的老对手，她皱着眉问道，“怎么，魂之哀伤就可以，她就不行？”
“在她还没有觉醒的时候我跟她的……恩，意念或者说是记忆吧，总之就算是跟她交过手，在我看来这个光之湮灭极为守旧而且不好说话，谁知道她会把你把我定论成什么人。”宋成杰说着又不禁想起了当初的肖嘉莹，当下又是叹了口气，“而且因为现任第五元帅肖嘉莹的关系，光之湮灭似乎对我有点偏见。”
误会了宋成杰的话，黑耀以为是肖嘉莹从中作梗，当下还倒是松了口气：“评价自有公道，光之湮灭身为器灵，一时半会可能会听几句谗言，不过最终她肯定能理解你支持你。”
“不是。”一想到解释光之湮灭的事情又得稍带上肖嘉莹，宋成杰就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别看他平日里说一不二，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刚刚二十的人，再怎么强势可心中的坚硬也依旧有那么一处柔软，“怎么跟你说……不是因为肖嘉莹说了什么我的坏话，相反，就是因为肖嘉莹她太，太……太喜欢我了，所以光之湮灭才不待见我。”
看着宋成杰一本正经的说着，黑耀起先还是一愣，随后竟然是笑了出来，只不过这笑声听起来多少带着些苦涩：“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差点误会人家了。哎，本来想着这两天姐姐不在我倒是有机会了，没想到主上你还真是滴水不漏啊。”
“什么跟什么啊……”被说的一头雾水，宋成杰索性就不再说这些有的没的，“总之，为了以防万一，我决定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让你也去最后圣地的最底层，有最后圣地隔绝气息，加上之后入住进去的那些杂乱的气息做掩护，她肯定不会发现的。”
其实这一路上宋成杰没少考虑过该怎么应对光之湮灭，让黑耀去最后圣地的中枢核心那里也不过是众多预想中的一个。只是后来想想，觉得让黑耀下去的话一来自己这边有什么事情通过契约感知起来也比较方便，二来就是也能让黑耀、风之叹息和溟在底下相互探讨交流一下，说不定还能顺便帮自己带带学生。
黑耀听罢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关于这种安排之类，黑耀觉得自己听从宋成杰的安排就好，而且如果不是真没办法的话他也不会这么着急着来找自己。不过黑耀此时的沉默却错过了向他报告自己已经无法灵体化这一事件的时机，以至于一个比这更好却更为大胆的解决方案与他们擦肩而过，再被宋成杰想起的时候却已是许多天之后。
“辛苦你了，这一阵子就要你跟着我东奔西跑的，不仅如此还没办法正身，只能顶着叹息的名义。”宋成杰说着轻轻拍了拍黑耀的脑袋，看着她的眼神里也满是怜爱，“往小了说，我宋成杰不会忘了你的付出；往大了说，待天下重归安康，人族和血族也不会忘记你，我终究会在历史中给你正名。”
浅浅一笑，黑耀顺势抱住了宋成杰的胳膊，轻声道：“我黑耀何德何能让两族和历史记住，只要主上不曾忘却，我也就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