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9章 不可思议
周喻从兴安手里接过一本书册，兴安已经提前翻到了有关于赵要进宫的那一页记录，乍一看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可当兴安递过来第二本记录的时候周喻就抬头看向了兴安。
“你确定这些记录没错？”
兴安连忙道：“回皇上，奴婢确定这些记录没错。”
“呵。”
周喻重新将目光放在书册之上，第一本册子中正常记录了太监赵要入宫时的情况，并无其他什么太过特别的地方。
从记录上的时间来看，赵要入宫的时间还要在更早之前，正好是宣宗在位的最后一年，翻年之后确实就是正统一年没错，而这也是赵要进入南宫开始做事的时候。
看着正常但是非常的不合理，而第二本记录中则是记录了另外的一些情况，那便是赵要在去到南宫之后就已经是个管事的品阶了。
说回不合理的地方，周喻并没有从兴安带回来的东西里见到赵要的生死状，没有刀子匠的记录，也没有慎刑司的记录。
一个正常人变成一个太监而且还是那种已经能上工的太监，正常的过程所需要耗费的时间不应该这么短，更何况这赵要竟然一上工就被分配到了南宫，甚至在第二本记录中还是以一个小管事的身份被调动过去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赵要要么是个假太监，要么就是一个自宫的太监。
这个时代里想要入宫当太监在这个时代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不是自己自宫了就能有机会成为太监的，而从选拔开始其实要经历许多的过程，那种在外边狠心下手把自己阉割后入宫还能成为大太监的只是非常个别的情况。
但往往那种一狠心切了自己还能入宫的太监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在十几年间深入浅出，这越调查是越有意思了。
至于管事的身份这反倒是最小的问题，只要花钱买通一些有权的大太监混上一个小管事那也是轻轻松松，也有大家会比较熟悉的桥段那就是认干爹。
现在虽然是金英负责南宫的事务，可赵要入宫的十几年前负责南宫的应该是另外之人。
周喻又看了看举荐赵要入宫之人的名字却根本没有什么印象。
兴安看着周喻好像陷入了思考的样子也不敢打扰，就这么安静的在旁边等着。
过了一会周喻将册子放在了身前的桌上：“嗯，倒是有点意思，继续查吧。”
兴安点头：“好的皇上。”
看着兴安费心费力查了一阵也没查出什么特别清楚的结果，周喻也就提醒了一下：“查一个人不仅要调查这个人在隐藏什么，而是要根据他的行为来确定他的动机最终确认他的目的，你在这些事情没有经验要多向手下的人学习，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你要做的就是管控好手下人的目标和方向，老话说三个臭皮匠还能能顶上一个诸葛亮，你觉得你有诸葛武侯那样的能耐吗。”
兴安愣了愣随即朝着弯下了腰：“谢皇上提点。”
“下去吧。”
兴安缓缓后退，从大殿中离开就看见了外面笑呵呵站着的成敬。
兴安见到成敬，连忙上前行礼：“大总管。”
成敬笑眯眯地看着兴安，语气温和：“兴安啊，皇上又给你派差事了？”
兴安点点头，脸上带着几分苦恼：“是啊，皇上让我查一个叫赵要的太监，可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什么名堂，我还担心皇上会觉得我办事不力恼怒我。”
成敬拍了拍兴安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长辈的慈爱：“你啊还是太年轻了，皇上让你查人不是让你一个人闷头去查，东厂那么多人，你怎么不让他们去查？”
兴安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担心消息走漏出去，不敢让太多人知道。”
成敬摇摇头，笑道：“你倒是用心，可用心是好事但也要懂得用人，皇上也是这个意思，一个人去查和几个人去查，让整个东厂的人去查都会查到不同的结果。”
“皇上其实这是在锻炼你，若不是看中你又如何会把东厂交到你手中，东厂现在不如锦衣卫受信任的原因你也该好好琢磨琢磨，不然要查一个太监交给谁都能轻轻松松的把他查得清清楚楚。”
“你要是只想要留在皇上身边伺候着不管其他的事也就罢了，可你想要为皇上做多点事以后就一定要多想想。”
兴安怔了一下，随即若有所思的朝着成敬拱手弯下了腰：“谢大总管提点。”
成敬也是看着兴安长大的，事实上两人的感情要比表现出来的更好，多少是有些情同父子的意思在里面。
所以见到兴安如此，成敬语气中也带着几分深意的提醒道：“皇上让你查赵要那你就得从赵要的根上查起，只查宫里的事用处不大，他不是宣宗时入宫的吗？那就去查查宣宗年间的内侍监记录，看看那时候宫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还有，他不是一入宫就被分配到南宫了吗？那就去查查那时候南宫的管事是谁，看看赵要和他有没有什么关系。”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亲自去查，而是要让你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查，你要知道该怎么做你才能让那些下人们去做什么，以免遭受那些下人的蒙蔽。”
兴安听得连连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大总管说得对，我这就去安排。”
成敬笑了笑，继续说道：“你不是说赵要深居简出几乎不和人打交道吗？那就派人盯着他看看他平时都干些什么，一个人再会藏时间久了也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兴安连忙应声：“是，大总管，我这就去办。”
成敬点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兴安啊你也长大了，我也逐渐老了不知道还能在皇上身边陪伴多久，我这个位置迟早也是你的，你得赶快成长起来以后才能更好的为皇上办事，知道了吗。”
兴安深深鞠了一躬语气中带着感激和坚定：“大总管的教诲兴安铭记于心，我一定会尽快成长起来，不负皇上和大总管的期望，大总管也还年轻身体也好，一定能够长命百岁陪伴在皇上身边的。”
成敬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兴安的肩膀语气温和：“记住，皇上让你查赵要不仅仅是为了查清他的底细，更是为了让你学会如何管理和运用东厂的力量，东厂应该成为皇上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一把比起锦衣卫还要更锋利的刀，一把锋利的刀是可以解开所有阻碍然后完成任务的，皇上要的只是结果。”
兴安郑重地点头：“大总管放心，我一定不会让皇上失望。”
成敬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开，临走前又回头看了兴安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意：“去吧，我也该进去了。”
兴安拱手目送成敬离开，脸上又闪过了一抹若有所思，好似忽然间就开了窍一样心中就忽然间有了想法。
我可是东厂指挥使，是东厂的大总管，东厂是干嘛的，那就是专门给皇上办事的地方，唯一的宗旨就是完成皇上吩咐的事，东厂的番子被骂得还少吗？
想到这里兴安深吸一口气，转身快步离开，此时他的心中已经有了计划，皇上和大总管都如此提点他了要是还搞不明白那他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回到东厂衙门兴安立刻召集了几名心腹番子，这些人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办事能力强不强不好说关键是对他忠心耿耿。
“皇上交给我们一件重要的差事。”兴安坐在主位上，虽然有些稚嫩可目光扫过众人时也能这些人感觉到透露出来的严肃，“我们要查一个叫赵要的太监的底细，此人深居简出来历神秘，之前本官已经让人调查到了些许情况，但接下来本官要你们扩大调查范围。”
几个心腹连忙拱手：“请大人吩咐！属下等一定照办。”
兴安点点头，沉声道：“赵要是宣宗时入宫的一入宫就被分配到南宫，如今是南宫的小管事，此人深居简出几乎不与人来往行事也十分神秘，本官要你们彻查宣宗年间的内侍监记录，画出赵要的头像对有关的人详细的盘问。”
这个事倒是简单，几个心腹番子立刻就应承下来。
“第二，你们还要查出赵要的根底，是何方人士为何当初选择入宫，家中是否还有什么亲人。”
“是。”
“最后一点。”兴安咬了咬牙，狠着声音道：“召集人手立刻把那赵要给本官抓回来。”
什么盯不盯的根本没必要，他可是东厂啊，东厂就是专门做这种事情的地方，锦衣卫那边多少还得讲讲道理但东厂却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现在干什么要墨守成规呢，既然觉得赵要可疑那就把赵要给带回来好好拷打慢慢询问。
兴安觉得自己之前也是傻了，自己手下这几个心腹也没什么经验忘记了东厂到底是干什么的，这东厂也得和锦衣卫一样讲证据那还要东厂来干什么，皇上吩咐锦衣卫去做的事情那自然是要讲究一个证据确凿，可要是不需要讲究证据的时候那东厂就是最好的选择。
东厂是那暗里致命的刀子，锦衣卫是明面上横在所有人面前带去威慑的刀。
兴安一旦开窍后就明白自己应该到底应该怎么做了。
兴安的命令一下东厂的番子们立刻行动起来，几个心腹番子带着足够多的人马直奔南宫而去。
他们身穿东厂特有的制服，腰间挂着绣春刀气势汹汹地闯入了南宫的大门。
南宫的守卫见状连忙上前阻拦：“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南宫！”
为首的番子冷笑一声，亮出东厂的腰牌：“东厂办事，闲杂人等退避！”
守卫们看到腰牌，脸色变了变但依然挡在门前：“这里是南宫，没有皇上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擅入！”
番子们不耐烦地推开守卫，领头之人更是厉声道：“东厂奉旨查案，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守卫们一下就被东厂的气势所震慑不敢再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番子们冲进南宫，但更关键的是守卫中有人看见了骑在马上一同到来的兴安。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当番子们冲到赵要的住处时，却发现赵要并不在房中。更让人意外的是，南宫里的一些太监和侍卫突然聚集起来，挡在了番子们的面前。
一个年长的太监站出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怒：“你们要干什么！这里是南宫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番子们冷笑一声：“东厂办事不需要向你们解释，识相的赶紧让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就在这时兴安也带着更多的人走了过来，高声道：“东厂奉旨查案，谁敢阻拦就是抗旨不遵！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太监和侍卫们面面相觑最终只能无奈地退到一旁，这抗旨不尊的大罪倒是没人敢担，兴安一挥手，番子们立刻就朝着南宫更里面冲了进去然后开始搜查起来。
但慢慢的兴安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么多人抓一个人怎么也要耽搁这么长时间。
就在这时，一个番子匆匆跑来低声在兴安耳边说道：“大人，我们在后面发现了一个暗室还有一条地道，兄弟们追了上去后在里面发现了赵要，但他身边有几个高手护着耽误了一些时间望大人恕罪。”
兴安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是人已经抓到了，点头道：“带路！”
很快，兴安就见到了被压缚着的赵要，然后便是被番子们抬出来的几具尸体。
见到赵要兴安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和他对话，而是看向受伤的番子朝着身边的人问道：“有多少兄弟受伤。”
身边的番子连忙道：“没事大人，我们人多还有弓弩在身，拿下几个贼人没用多少功夫，也就是几个蠢货不小心被砍了几刀养养就好。”
兴安想了想：“所有人回去领赏，一人十两银子让大夫好生疗伤，伤好之前不用上值，其他人一人五两银子。”
“谢大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