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殷莫寒的目光中都带着错愕。
似乎是没听清楚他方才说的是什么。
殷莫寒目视前方看着众人，“让她走。”
他的声音虽不大，但来自帝王的威严依然在。
那一句可以说是掷地有声了。
他的眼眸并未落在少女身上，而是目光看向众人。
他的身形矗立着，本就消瘦的身子这下更加瘦弱了。
而他嘴唇也泛着白，没有丝毫的血色。
只见他侧脸紧紧绷着，一只手扶着殿前的柱子，一只手捂住胸口的位置。
他的指节泛白，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魏安宁眸光闪烁，一时竟无言。
到底是太皇太后见过的世面多，她转而看向魏安宁，“既如此，宁丫头便跟哀家走吧。”
“嗯，好。”少女淡然点头。
于是，在众人的簇拥下，魏安宁扶着皇祖母一行人便走出了阳川设置的包围圈，亦步亦趋的走回了慈宁宫。
而至始至终，殷莫寒都没有再看向魏安宁一眼。
男人黑眸如漩涡一般，带着常人无法窥探的深邃。
直到众人远去，殷莫寒原本紧绷的身体才松了开来。
阳川蹙着眉看着他们的陛下，不懂如今陛下是如何想的。
他记得，陛下告诉过他，想要的东西便要去夺回来。
可是如今……
“噗……”
还未等阳川细想，本来站立的殷莫寒忽然一口血喷了出来。
阳川惊恐。
“陛下！”
阳川叫喊之间，殷莫寒又再次吐了一口血。
随即，整个人便颓唐的倒了下去。
片刻后，慈宁宫。
待魏安宁与太皇太后已经回到慈宁宫的时候，待他们站定，太皇太后老人家声音柔和的说了声：“你们都下去吧。”
说完，一群宫人鱼贯而出，只剩下了太皇太后身边伺候的李公公、心儿、碧儿以及魏安宁了。
众人一离开，太皇太后本来还能维持的平静瞬间崩塌了。
她老人家眼中噙满了泪花，一把握住魏安宁的手。
“宁丫头，你可是让祖母好想念啊！”
说着，泪水便蓄满了眼眶。
魏安宁亦然。
她在太皇太后一出口的刹那，眼泪便已流了出来。
“皇祖母，对不起，皇祖母，都是孙女不孝，让您担心了！”
“都是我，让祖母您日日忧心，让您老人家还要替我担心，呜呜……”
魏安宁一边哭着，一边便拥在了太皇太后的怀里。
“皇祖母，您知道吗？我再见到您我真的好开心，我曾害怕再也见不到您了。”
“傻丫头，很多人都告诉我，说你已经不在了，可祖母不信啊，怎么会呢？我的宁丫头吉人自有天相，不会这么不幸的。”
“果然，哀家天天给佛祖上香，对它许愿，若是能让我的宁丫头回来，可以让我少活十年，甚至立刻死去，我也无怨无悔。”
魏安宁一听，立刻顿住，她与太皇太后拉开距离，眼眸颤动，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老人家。
太皇太后却抚摸着她的头，微笑着说道：“你看，佛祖显灵了，宁丫头终于回来了！”
“祖母，不要！祖母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我不要离开您！”
太皇太后看向魏安宁的眸色更加温柔了，“傻丫头，一切都是命，人有生老病死，谁都无法阻止的。”
魏安宁听了更为酸楚，愧疚与怜惜盈满了心头。
“祖母，孙女一定要永远陪着您，您一定要健健康康的。”
太皇太后温柔笑道：“好丫头……”
身后，心儿等人也是满含热泪，不住的在擦着自己的眼眶。
祖孙二人好一阵诉衷肠，直到很晚了，魏安宁才去入睡。
她是歇在太皇太后的偏殿内的，即便是一个人的屋子，她也感到倍感温馨。
她临睡前，去关屋内的窗户。
看到一弯冷月清冷的挂在天空，暗色的夜空里，没有一颗星星。
不知为何，她的心口莫名叹了一下。
脑海中那人的身影一闪而过，他那时受了那么重的伤，如今醒来该是没事了吧？
魏安宁微微蹙了蹙眉，意识到自己在想着谁，很快用力的摇了摇头。
她转身去睡，寝殿内似乎都是温暖的气息。
这一晚，她睡的无比踏实。
然而，与此同时的皇帝寝宫内。
殷莫寒沉沉的昏睡过去，而他床榻边上此时正跪着一排排的人。
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来给殷莫寒看诊了。
一位看过，便回到原位继续跪着，然后再换另一位继续去把脉。
床榻上的殷莫寒眼眸紧紧闭着，他的眉头紧蹙，身体还不可抑制的颤抖着。
显然，即便是昏沉过去，身体的伤痛依然深深的折磨着他。
太医们不敢松懈，他们谨慎的为殷莫寒号脉，然后再彼此交换一下意见。
对于殷莫寒，他们也是又惊又俱，陛下的手段他们也都是亲眼见证过的啊。
而且，若是陛下有三长两短，他没有子嗣，加上本朝已经没有还身心健康的皇子了，如此一来，这江山岂不是岌岌可危。
如此一寻思着，太医们在看诊的时候更加谨慎了。
阳川看着互相交流的太医，面上闪过不耐。
终于，待所有人看诊完毕，阳川问道：“陛下可有大碍？”
院判沉思了一下，垂头回道：“回大人，陛下是因为旧伤淤积，加上失血过多，又没有好好调理，心思郁结，这才吐血的……”
“说重点！”阳川面上一冷，十分不悦。
“这个……这个……”院判一时之间已经冒出豆大的汗珠，连忙用手擦拭着。
“你只需告诉我，陛下可能康复？是否有药可医？”
“这个……是这样的，臣等方才已经研究出了一个药方，不过这药一定要按时服用，且陛下一定要保持身心舒畅，才能达到最好的药效，也便于陛下的康复啊。”
太医如是说着。
阳川在心中松了一口气，“知道了，你们都出去吧！”
“是！”
待众人全部走出，阳川看了一眼仍然在昏迷的殷莫寒，只在心中慢慢的叹了口气。
阳川走出殷莫寒寝宫的时候，便回了锦衣卫指挥司。
他一会去，一路跟着他的副指挥使便跟了上去。
此人名叫王力，原先只是个守城的小兵。
因为在一次抓捕过程中抓到了嫌犯，被阳川看中。
之后到了锦衣卫。
这人一路升迁很快，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为人狠辣，为了往上爬可以父母妻女都不顾。
阳川看重他，便是看重他无情无义。
毕竟，杀人工具是不需要情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