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想法？”
楚秋池自认为自己做不到其他的事情，明章说了这么多，实际上他也不能把这些人复活，让仙界回到本该回到的轨道里。
“没有。”
明章长篇大论说了这么多，到最后一句话落下的时候他反倒只剩一片迷茫，不知道自己活这么多年意义到底是什么，真的仅仅只是为了保护裴瑾瑜吗？
好像并不见得。
只是单纯的活下来，没有目的，然后折磨自己也折磨别人。
楚秋池哑然，看着眼前的这具白骨。
他在幽冥秘境里看到很多很多的白骨，它们都同这具白骨不同，这个叫明章的白骨给他的感觉更像是人，倒也不对，应该是仙。
“或许我该给你讲讲我的故事？”明章或许是想眨眨眼睛，眼睛处的骨头动了动，什么动作也没做出来。
“……”楚秋池看着他，“你讲吧，乐意一听。”
“好啊。”
“我真实的名字并不叫明章，叫李修竹，挺文艺的吧，我是抡大刀的。不过我的大刀不见了，从修仙界飞升上来时被雷劈成灰了，没办法转成别的了。”
“你应该听过楚缘这个名字，我是在他之前飞升，我飞升的时候他在修仙界声名鹊起，风头正盛。”
听说，他在很早之前就飞升到仙界，然后一路上去，成神君了。
很羡慕，但这是没办法的事，自己选的路跪着也是要走完的。
明章还想说什么，另一边传来响动，他扭头看过去，是裴瑾瑜醒了。
他走过去。
“少主。”明章将裴瑾瑜扶起来。
裴瑾瑜看向明章的眼神不再陌生，明章知道，他已经接受完大部分记忆了。
“恭喜。”明章道。
严格意义上来说，裴瑾瑜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说句恭喜也算是尽了他的责任。
他的任务简单到要命，就是把裴瑾瑜的修为和记忆封在宫殿里，等裴瑾瑜来放他进去。
再然后呢，好像没了。
最后就是，魂消散，或是与天坑上面的一样，也不对，他消耗太多修为去封住裴瑾瑜的修为和记忆，最后的结果肯定是死。
再没有别的了。
“谢谢。”裴瑾瑜松开他的手朝楚秋池走过去。
“神君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吗？”裴瑾瑜看着楚秋池。
“什么话？”
裴瑾瑜：“哦，看来是不记得了，没事，不用记得。”
楚秋池：“……”求求了，来个人给这人收了得了。
楚秋池没接他的手，转身向玄禄走过去。
明章因为大多修为都消耗了，导致他哪怕是仙和玄禄也打得有来有回，好处是玄禄身上受了很重的伤，坏处就是明章也受了不少伤。
楚秋池蹲下扯开他头上的麻袋，问：“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这还不简单，这里又不是什么人间禁地，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行吗？”玄禄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楚秋池，反而是裴瑾瑜，立马投过去一个厌恶的眼神。
裴瑾瑜也不是什么愿意受人欺负的主，挑衅地看过去。
明章护在楚秋池身边，对此只感觉到无语。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楚秋池又问。
“怎么活下来的？师父确定要知道？”玄禄依旧是那副少年模样，此时歪着头看着楚秋池，倒还真有那么几分少年气。
“与楚梵大战一场之后我便死了，但是因为我生前那些稀奇古怪的研究以及你们眼里的歪门邪道，我意外修炼出一缕魂，肉身死后那一缕魂得以逃出，潜心修炼一段时间后我集齐了自己被打散的魂魄，然后我就开始和人做交易，我帮他们提升修为资质，他们的身体给我使用。”
“师父你看，人性多么贪婪，在不知道是善是恶的情况下那么轻而易举就相信我，把身体交付出去，哈哈哈哈哈……”
玄禄的身体被缚住他没法动，笑得身体抖动起来，最后躺在地上。
“不过我相信师父应该更想知道，我是怎么在你身上做手脚的，毕竟你自从飞升以后就从来没下来过。”
“那个蛊虫能完美下在你身上还不是因为那个蛊虫本来就是从你身上提取出来的啊！师父对成神有执念，我那是在帮你，神是不需要感情的，师父难道不知道吗？不，你知道，甚至蛊虫上身的时候你也察觉到了，只是你没管。”
“你想不到，原来你也会喜欢人。”说到这玄禄狠狠瞪了裴瑾瑜一眼。
“师父可以猜猜我在你身上还做了什么手脚。”
“比如说那具身体，人成神无身唯魂，所以成神以后你一直都是以神魂状态存在，身体则是不见了。”
“对对对，就是你猜的那样，你的身体就是我弄走的。”玄禄的语气变得有些惋惜起来，“可惜哪怕你的肉身哪怕没成神也是仙，断不是我这种残魂可以触碰的。”
“自那之后大概是修仙界那场大劫，修仙界一分为二，我逃到往上迁移的灵界，并与千障做了交易，它帮我控制你，我帮它拿回它想要的东西。”
“你以为你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为什么以来就遭遇刺杀？真的是因为之前那个人太招人恨了吗？我做的手脚，因为那具身体死了灵魂就会自动飞向与灵魂羁绊最深的躯壳里，可惜你活下来了。”
“我相信以师父的聪慧肯定已经猜出原因了，訾苌楚，宋书，没想到吧，他们都是我的眼睛。”
楚秋池道：“你对楚缘的感情是因为什么而起的，我可不认为仅仅是因为你小时候被他救了。”
“当然不是。”
“师父你不觉得你偏心过头了吗？”玄禄看楚秋池的目光突然变得正常起来，没了依恋爱慕，多了怨恨。
他大声吼着，像是要将堆积几千年的怨恨全都发泄出来：
“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明明是我先遇到的！我的天赋不好，我认，所以我后面加倍努力，我的修为怎么也跟不上楚梵的进度，你放在楚梵身上的目光总也比放在我身上的多，明明我也在努力，你就是看不见。我突破的时候去找你，你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嘴里马上就提起楚梵了，我真的很讨厌她。”
“我知道你会说我的喜欢太假了，只是因为小时候的一些境遇才这样，无论你怎么说我都无所谓，我不在意。”
“你从前不说喜欢就算了，可是为什么你偏偏就喜欢上他了呢？”
“我做的那么多你都看不见，你因为常年不怎么吃东西胃不好，我想尽千方百计试了药，最后炼出让你好受一点的丹药，你看了两眼就随便丢在储物戒里再没管了。”
“我拿着我弄出来的新修炼方法你只随意看了两句就说歪门邪道。”
他的语气低迷下来，“我真的……好像从来没看懂过你。”
玄禄说完这句便颓然低下头，嘴里反复说着一句话：“可是，明明是我先来的……”
明明我对你的喜欢也是真的，没有掺别的情感。
明明最开始我也不是这样的，明明我也只是想要一句奖赏的话而已。
明明我也按照你说的做了，你看，哪怕用这个方法修炼我也没伤害任何一个人，我也没走向邪路，可是你就是不相信我……
师父，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不懂，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少年的身躯发着抖，满腔怨恨似是与身体的主人达成一致，眼眶酸痛，眼泪顺着睫毛往下掉。
楚秋池复杂地看着他：“对于从前的事情我没法评价，因为我从来都不是你嘴里说的那个人，你说的那段记忆我有看到过，你说的属实，怨恨再正常不过，你若是想讨回去也是可以的，但是我认为我并不欠你什么。”
“你在修仙界布局这么多年，大部分因果全都在我这里，我本来无事一身轻，但是现在因为你我背着重如山的因果趔趄前行，最困难的时候甚至修为动都动不了一点。”
“我这段时间想了很多，千障是靠吸食人的负面情绪而增长修为的，你在修仙界下的这盘大棋将修仙界搞得人心惶惶就是因为这点。我不相信专修魂的你看不出我目前魂魄的状况，只有一半的魂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所以你将火发到我身上是不太道德的。”
“开局就要杀我，让我的灵魂进入神君的身体，半魂会立马灰飞烟灭，你不会想不到，可你还是干了，所以我对你并无多少仁慈之心，便是现在就杀了你这因果也是下不到我身上的。”
“那你杀了我啊！”玄禄得意洋洋起来，他不会杀了他，玄禄知道。
他专修魂，怎么可能会死？况且这少年的身体并不是他的身体，死的是这少年，而不会是他。
楚秋池微微一笑，“当然不，我没有杀人的癖好，把你交给纪无轸就好了，相信他会有解决办法，又或许是梵心宗的人，这个应该更克制你，你说是吧？”
“你在威胁我？”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威胁你呢？这不是在和你好好说话吗？你从哪里听出威胁的意味了？”
玄禄眯了眯眼，“你想知道什么？”
楚秋池面色严肃起来，“千障的真身、弱点在哪？”
玄禄：“神界，不知道。”
“哦。明章，带他去梵心宗吧，你要是突然上去会不会吓到人啊？”楚秋池转身向明章眨眨眼。
“不会，我经常上去。”明章秒懂楚秋池的意思，接话。
“哦，那你带他上去吧。”
“我们研究研究再上去。”
明章走过去拖着玄禄走。
“别别别！我说我说！”眼见楚秋池向裴瑾瑜走去，一丝想要回头的想法都没有，玄禄瞬间急了，张着嘴高声喊道。
“就是它的灵源，他的弱点只有灵源！”
“好的谢谢。明章，带他上去吧。”楚秋池道了声谢，带着裴瑾瑜在宫殿里转悠。
“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呢！！！”玄禄的声音吼破天际，却换不来楚秋池的一句回应。
当然是我压根就没答应你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