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和一群小孩子搬到城里蜀山麻辣世家后,一直忙碌的锅净突然一下子就闲下来了,再也不用每天天不亮就出发赶远路入城赚早饭了,中午和晚上也免了来回奔波送饭,晚上也不需要提早下班赶夜路回家了。
由于不再需要赚那么多盒饭,甚至有几家以前雇他洗碗的饭店都委婉提出,其实他们自己忙活一些或者多备些碗筷可以应付得过来,也不需要锅净来洗碗而多付工钱了。
锅净一下子就成了个大闲人似的,这让他很不习惯,不过,闲是闲不下来的,只过了几天,抖哥抖妹找上了他,叫他准备一下,今天晚饭后要带他去见摔面爸爸。
实际上,晚饭时间还没结束,抖哥抖妹就提前关门歇业了,到了椒香园,和椒香打声招呼,拉上锅净就要走。
椒香看看时间,有些出乎她的预计,随口说一声:“这么赶啊?”
抖妹应一声:“路有些远,坐车都要花不少时间呢。嗯,当初想的是既然跑出来,就要跑远睦,要不然家里三天两头的找上门来,还不如不出来呢。”
有道理,椒香觉得自己跑的就不够远。
确实比较远,三个人转了几趟车,花了将近三个小时才到家。
古风摔面世家的房子虽然是在香满城内,地段却是偏僻,房舍只有几间,好在还有一个稍大些的院子,一株古柏,两簇翠竹。
房舍只有几间,但还有一个较宽敞的大堂。
虽名古风,却不是雕栏玉砌,就是看上去古色朴素,柱子比较大,结构简单。
进了院子,灯泡暗淡,静寂无声。
抖哥抖妹喊:“老爸老妈,我们回来了!”
没有人回应。
有些意外,有些担心,兄妹俩快步进了大堂。
油灯下,一对中年夫妇静静坐在桌旁。
兄妹俩有愧,只说:“老妈,你们这是干嘛呢?也不舍得开大灯,还点什么煤油盏,黑灯瞎火的,也不怕吓着人。”
当娘的轻声制止:“你爹心情不好,小心他教训你们俩。”
这种情况下丫头出面比较好,抖妹小心上前轻声问:“爹爹呀,您这是看我们回来晚了不高兴,想把我们赶出去?”
“你——”摔面爸爸扬手就要打人,但女儿可不是随便能打的,那巴掌就拍到桌子上。
叹一口气,说不出的感伤,摔面爸爸抚额自怨:“我们古风摔面世家是真的落魄了,我金鼓愧对列祖列宗啊!家道日落,祖传技艺沦落,子女还……”
原来摔面爸爸名叫金鼓。
抖妹止住父亲的话:“爹,祖传技艺不会沦落,我们不是都学了嘛,嗯,只是没有您那份功力罢了。再说了,您还没忘记上回在我们店里那个天才少年吧?就是那个被您称赞有膂力、有腰力、还有什么遥控力的锅净兄弟。今天我们把他带回来了,他打算正式拜您为师学艺了。”
金鼓自然没忘,转头四望:“人呢?”
抖哥抖妹回头,果然没看到锅净的人,赶紧转身去找,才看到锅净还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外,立即上去一把拉进来:“本来就光线暗,你还躲到暗影里吓人!”
摔面妈妈赶紧把大灯打开,顿时整个大堂都敞亮了。
金鼓看看锅净,示意他坐下,问抖妹:“怎么没去食界美食学院上学?”
抖妹轻声回道:“没钱交学费。”
金鼓眼一瞪:“你们为什么不帮他出了?”
抖妹垂首抠头发:“一时忘了。”
“这种事情怎么会忘了?你们不会早些天给他?”金鼓一脸羞愤,觉得这实在不成为理由,有些故意抠门耍赖的意思。
抖妹支吾着解释:“爹,你不知道,当时出现了意外情况,那几天我们那里连续发生了几件大事,把大家的心思都搞乱了,不光我们忘了,连他自己都心急得忘记了。再说了,他们家那个胖妹还是报上名了的,那学费钱,我们还是出了份子钱的。”
已经过去,金鼓也不再深究,只记得锅净以前拒绝拜师的理由,再问抖妹:“上次不是还说要每天回去照顾外婆和弟弟妹妹的吗?现在有空余时间了?”
抖妹故作神秘:“已经有人家照顾了。爹,您猜是谁家?”
金鼓不猜,直接喝问:“说!”
抖妹缩缩脖子,声音更低了:“听说是蜀山麻辣烫世家。”
“是凤凰儿家?”金鼓眼一直,捊长须的手也僵住了。
抖妹撇撇鹭鸶。
金鼓双眼慢慢眯起,良久,说一声:“其实,到我们家也可以。”
“您又不早说,现在晚了。”抖妹摊摊手。
金鼓立即又瞪眼:“你们俩怎么不早说?”
“爹呀,没有您这样子的吧?拿我说的借口反过来教训我。”抖妹表示抗议,不过为了不被老爸揍,立即又把话岔开,“爹,您不知道吧,锅净还有个妹妹叫黑妹的,被另一家带走了,您猜是谁?”
金鼓又不猜,直接喝令:“说!”
抖哥接话:“是南院清心清补凉家的。”
“嗯?”金鼓意外又加一,“怎么他们家也掺合进来了?”
抖哥回道:“爹,您上次去没看到,后来那清心清补凉家的也在我们隔壁开店了,他们家大姑娘和表亲姑娘每天亲自守店呢。”
金鼓不相信:“我记得你们隔壁两爱不是卖麻辣烫的么?”
抖哥告诉他:“就是以前那家卖麻辣烫的,只不过不是出自蜀山世家罢了。人家清补凉家的神出鬼没的,事先我们谁也没发现,一夜过去,人家招牌都挂好了,直接营业了,还和我们成一家子了。”
“什么叫成一家子了?”金鼓没听明白。
抖妹嘻嘻一笑:“爹,这都没听明白?意思是就我哥看上人家里大姑娘了!”
“真的?”这回是摔面爸爸和摔面妈妈一起发言。
抖哥赶紧制止:“妹妹你说话注意点,能和爹娘开这种玩笑吗?他们就只会当真。”
抖妹不依不饶:“谁又能说不会是真的呢?”
抖哥只好反击:“爹娘,你们相信她的话不?上次她还一把搂住人家锅净小兄弟,说非锅净不嫁呢。”
“啊?”摔面爸爸和摔面妈妈立即把目光转向锅净。
锅净立即脸红得像猪肝,脚下都不自觉地往后退。
抖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赶紧说:“哥,你别欺负人家锅净了,他本来就脸皮薄,又是到我们家来做客的,小心把人家吓跑了。”
抖哥也不依不饶:“爹,娘,你们亲眼看到了吧?她还心疼了,生怕你们把锅净赶跑了。”
“没点正形,都给我严肃点!”金鼓看出儿子女儿是在斗嘴耍宝,出声制止。
摔面妈妈有些失望,起身走开:“我去弄点吃的吧。”
抖哥不以为然,对父亲说:“您看到了,现在人家清心清补凉家的和蜀山麻辣烫家的都接人了,咱家虽说有些不如以前,但您也说了,好歹也是出过几位食神的美食世家,不能落后啊。”
金鼓点点头,很欣赏儿子这句话,说:“那是,不能让他们折了我们家的骨气,而且,我也早就说过愿收锅净小兄弟做弟子。”
抖哥提醒:“他还要每天去我们那上班,你不能把训练计划制订得太紧张啊。”
摔面爸爸不高兴了:“你们那远,还要上班的话,跑来跑去哪有时间学习。我看,既然家里没了负担,我这里也养得起他吃饭,不如辞了那份工,就住在咱家里专习学习好了。”
抖妹连忙反对:“爹呀,人家锅净可是我们那好几家店里共同的小兄弟,我们俩可不好给他作主,再说锅净家里人都住那附近,他要长时间不见,也不安心,人家外婆也牵挂不是?”
闻听此言,金鼓的心思突然被转移到另外两家身上去,问锅净:“那清心清补凉世家和蜀山麻辣烫世家为什么突然这么齐整,都跑到你们家去接人了?”
锅净摇头:“我不知道,反正那天他们都到我们家去了。我当时也不在家,晚上回去外婆和我们说了,第二天就搬了。”
“哦?”金鼓又问,“他们两家跟你们早就认识吗?”
锅净又摇头:“我以前都没见过他们,而且,我现在也还没看见过椒香姐姐的爸爸呢。”
金鼓想想也是,要是早认识,也不会让他们一直住乡下,全靠一个小男孩来养家啊。
那——为什么他们突然之间又同时跑过去接人呢?想到这里,金鼓对锅争说:“明天,我们一起去凤凰儿,嗯,就算是我拜访一下外婆老人家吧。”
抖妹赞同:“对,别人都是上门去接,爹,您可不能在礼节上输给人家。”
摔面妈妈端来点心招呼大家,又倒了茶,对摔面爸爸说:“这下子你开心了?”
抖妹想起来,问:“对了,爹呀,你们刚才为么事黑灯瞎火的生闷气啊?”
金鼓的脸色立即不好看了,想要发作又觉得场合不合适,末了也只能长叹一口气,说:“世风日下,家道中落,想我堂堂摔面世家,竟沦落到要被商人甩脸色看。”
抖哥抖妹忙问:“爹,怎么回事啊?”
摔面爸爸不出声,摔面妈妈代为回答:“你爹说,此前常去做摔面的那家什么大酒店放下话来,说必须在我们古风摔面前头冠名傲天龙食业,而且要把技艺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他们,否则就不让我们家去了。”
兄弟俩闻言变色惊呼:“又是傲天龙?”
金鼓就问:“怎么?什么叫又是?你们也遇到了?”
抖哥抖妹便把前些天诱签约未应以及热火千娇上门挑衅的事大略说了一下。
抖妹冷哼一声:“这傲天龙还真是龙傲天啊,四处出手,触角伸到每一个角落,这是要神功盖世,一统江湖吗?”
金鼓眉头下沉:“那家酒店已经被收购了,我以后是再也不会去了。”
抖哥又把合家欢另外几家也遭受挑衅的事告诉父亲。
“斗翅大盘鸡?”摔面爸爸的注意力再次发生偏移,显然这道菜给他带来的震撼更大。
抖哥忙问:“爹,您也知道?”
金鼓思索着说:“在食界历史上,这斗翅大盘鸡和我们家的摔面,其实有很深的渊源,在抵抗邪恶势力入侵时,几番同时出手,合力共击,都为食界最后的战斗做出过巨大贡献。”
“还有这种事?”抖哥抖妹显然以前从没听说过。
金鼓追问:“那斗翅大盘鸡据说早已失传,这一回是谁能做出了这道菜来的?”
抖哥抖妹不知说情,都把目光转向锅净。
锅净把偶遇呼一刀及以后发生的事详细告知,在金鼓追问下,还把外婆传宝书的事都说出来了。
金鼓疑惑更甚:“你说那斗翅大盘鸡的食谱还是你外婆传给呼一刀的?她老人家除此之外竟然还另有别的宝书可以传给别的人?你家外婆不简单啊!”
抖哥抖妹觉得父亲今天反应超常,忍不住问一声:“爹,您不是也想去弄份宝典回来吧?”
金鼓摇头:“我们家摔面史上就是超级面食,只是可能时代久远这,家族授业有误,已经好几代人没有修成食魂,无法成神而已。”随即又说:“如今几样顶级美食再现,还都和你们合家欢食档相关联,这就不得不让我有些费解。不行,明天一定要去拜访一下那位传说中的神奇外婆。”
第二天早早吃了早餐,金鼓就先和儿女及徒弟一起来到合家欢,中午饭后便迫不及待地拉着锅净去了蜀山麻辣烫世家,等再回抖面馆时就宣布一项重大决定,让锅净先请十天假,全力学习古风摔面的基本要领后再回来上班,利用空暇时间练习巩固,并且抖哥抖妹也要先一起回家学习。
抖哥抖妹有些不愿意,说:“爹呀,您自己赌气不再去那酒店,再让我们关了店,家里本来就衰落了,这是要让大家喝西北风啊?”
金鼓不以为然:“于怎么衰落,支撑个一年两年的,还不至于饿死,你爹我也不是挥霍的人。”
抖妹反对:“可这店要是关门时间长了,老顾客流失,再想做起来就难了,再说了,您别忘了,我们这是合家欢,是几家一起呢。”
金鼓想一下,退一步,说:“那干脆这样,你们兄妹俩这十天轮着来,留一个人在这里先应付着就行了。”说完转头看了看,又说:“我今天看你们这生意,好像也没上次来的时候那么好了吧?”
再没什么商量余地了,金鼓吩咐锅净做好准备,晚上和抖哥一起回去,以后就住在古风摔面世家,吃在古风摔面世家,学在古风摔面世家。
锅净忙着跟众位老板请假。
嗯,清心清补凉几天来到现在都学没开门营业。
卤渍深一个劲地给锅净道喜,还以大哥身份鼓励他好好学习。
拎壶冲表示想请摔面爸爸喝酒,以示庆祝。
醋熘香香表示知道了,看锅净的眼神有点奇怪。
椒香也只叮嘱几句让他安心学习,店里不用牵挂。
锅净其实安不下心来,话说这胖妹上学,卤小凤上这,现在自己也要去学习,呼一刀大哥也没看到来了,以前几家店里都很忙,现在一下子人少了这么多,这饭店还开得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