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啦,三千万个五毛啊?”呼一刀楞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换成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接抖妹的话,“都请得起三千万个五毛了,怎么会看得上我们这每天就做那么两三千块钱生意的小店呢?”
“就是,我觉得他们肯定是在骗人!”一个稚气的小女声响起,胖妹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人群来了。
抖妹抬手拍了拍呼一刀的肩膀:“小伙子,做生意嘛,要有大眼光,要舍得花点本钱才能赚大钱啊。”
“呵呵。”呼一刀转头瞥一眼胖工头,再回抖妹话,“老板,我们小本生意,花不起那个钱啊。”
“兄弟怎么说起见外话呢。”抖妹再抬手想去搂呼一刀的脖子,无奈人家比她高了不少,搂起来别扭得很,便伸脚往他膝弯处踢了一脚,“你弯下腰会死啊。”
呼一刀又是一楞,随即配合稍稍下蹲。
抖妹把嘴凑近他耳朵做低声状,说出来的话音却很响:“刚才不是说了嘛,咱们兄弟有缘,我愿意给你特惠价,三十万就行。”
呼一刀连连摆手:“请不起请不起。”
抖妹又说:“那——再给你一个特特惠价,三万怎么样?”
呼一刀摇头:“没有钱没有钱。”
抖妹勒脖子的手上加把力,咬着牙说:“那就最低价,特特特特特优惠,三千块成交!”
“你勒索我啊?”呼一刀吃不惯这一套,挺身站直把抖妹的手拧开,“别说三千块,三块都不给你!”
围观群众一片哗然,这是什么老板啊,三千万一转眼就变成三千块了。
“嘻嘻,蚊子腿也是肉嘛。”抖妹轻笑一声,伸手又去抓呼一刀的衣领,“你可要想清楚了,到底给不给,不给的话,没你好果子吃!”
呼一刀抓住她的手往下压:“我就不给,你还想打架?”
“哎哟,疼!”抖妹赶紧松手,揉揉手腕,“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头脑简单行为粗暴啊?打人可是犯法的!”
呼一刀笑了:“那你还能怎么样,难不成你就要来偷?偷就不犯法?”
“哼哼!”抖妹冷笑一声,“我们是营销公司,又不是土匪盗贼。我们靠嘴吃饭!”
呼一刀不明白:“你的意思我要不给钱,你们就把我骂死?”
“哼哼!”抖妹表演得很投入,咬牙切齿道,“差不多吧。你可不要忘了,我们营销公司是靠什么吃饭的。既然你不让我们吹捧你,那我就只好喷死你,用唾沫星子淹死你。”
呼一刀赶紧抹一把脸:“小心口水!”
抖妹却把脸凑得更近:“我们既然可以吹们的饭菜是入口留香,当然也就可以喷你们的饭菜臭不可闻;既然可以吹捧你们食物余香绕梁,反过来也可以喷你们的食物遗臭万年;既然可以吹什么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尝,难道就不能说成是此物只配猪狗食,是人岂会张嘴尝?”
世上竟有这么无耻的人!呼一刀立即怒火难抑,抓住抖妹衣领举起右拳大吼一声:“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吧!”
抖妹双手护脸:“抓流氓啊!”
呼一刀反应过来自己找错人了,何况人家还是个女孩子,该找的是那个胖工头才对。
工头大呼冤枉:“大侠不要相信她血口喷人,我们从来都没干过这种事。她无凭无据诬蔑好人!”
抖妹推开呼一刀,对工头嬉笑道:“是啊,无凭无据,我是还没有找到你们那样喷人的证据,可我刚才也并没有说你们就干了那些不齿的事情啊,你这么急着喊冤干嘛?难道你们还真就已经干了?”
醋熘香耻笑一声:“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不不!”抖妹连连摇头,“他们现在确实还没开始那样做,因为那是最后实在没有办法赚到钱的时候才做的事。毕竟完全闹翻脸,他们除了解恨,也捞不到收益不是?”
哦,难道还有别的损招?醋熘香其实也不喜欢抖妹这样嬉皮笑脸卖关子,催促道:“你能不能痛快点,直接把话都说明白了。”
抖妹白了他一眼,不过大家都还要忙着去做生意不是,便接着说道:“他们对于不主动上门去跟他们谈营销的人,一般会先派一部分喷子直接到你们的店里来,当着众多食客的面,数落你们的不是,说你们的饭菜做得不好,或者找一些其它的不是,反正就是想让别的食客觉得你们饭店有这样那样的不好,到你们饭店来吃饭,不但是胃口有问题,甚至是脑袋有问题。”
“吃个饭还关系到脑袋有问题?”呼一刀想不明白,觉得自己脑袋有点大,只是暂时还没自问脑袋有没有问题。嗯,其实除了他,绝大部分围观群众都觉得脑袋一下子转不过这个弯。
抖妹解释:“譬如,刚才他们是先去了我们抖面馆的,你们知道他们怎么喷我们的?他们就没有说我们的抖面不好吃,因为他们连味都还没尝,就先着急喷上了,说什么我们做抖面的时候又唱又跳的不像话,没有一点厨师的风范,简直就是神经病!”
“哈哈哈,嘿嘿嘿……”没等抖妹话完全落音,众人竟一起发出了各种笑声,好像对这句话都比较赞同,甚至连胖工头和一众喷子脸上都露出了微微得意的笑容。
胖妹反对:“他们做抖面的时候唱歌跳舞,面条抖起来——嗯,很好看,让去吃面的哥哥姐姐都很开心,心情好,胃口就好,怎么能说是神经病!”
抖妹大感意外,一把拉住胖妹的手抖两下:“真是人不可貌相,英雄不问年纪啊!”然后抬手对着众人指一圈,摆两下,“你们这些人,都老了,老顽固!”
“胖妹说得对说得对。”呼一刀止不住笑,“看你们抖起面来,确实是很开心,又开胃。你看,你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都不用又唱又跳,大家就已经开心又开胃了。”
抖妹反过来笑话呼一刀:“你看看你,笑得这么傻,自然是认为他们说的似乎有那么点合乎你心意了?喂,你是不是认为他们比你聪明,说的你都无法反驳?”
呼一刀笑起来就缓了些,凭他还真的一时找不到词来反驳抖妹。
“瞧你那傻样!都说了你跟不上时代。”抖妹就问,“说,他们到这卤酱铺来,又找了个什么借口来喷人了?”
这这这,呼一刀就再也笑不出来,看,卤小凤的脸色瞬间又变得更惨了。
围观人群中自会有个别不嫌事大的,躲在人后口唇半张含糊不清地回话:“他们说,五百年前,有一位叫史提芬周的食神说过,菜再做得好,厨师长得——那也不行。”
抖妹似乎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便直接跳过说下文:“他们就是这样,想尽一切办法恶——想尽一切办法让你心里不舒服,影响你正常做生意!然后呢,他们又会装好人装救星,提出由他们帮你做正面宣传,来帮你吹,价钱好商量嘛。”
呼一刀怒意又上脸:“还敢来?还敢来,就再请他们也吃吃我的拳头!”
“说你……”抖妹又省略几个字,“下次再来要做好人,自然出头的就不是这一批人了啊,人家五毛一个,人多得很!你要是还不答应,他们就会继续到你店里来喷,又会到街头巷尾去搞臭你们。反正要么花钱请他们吹,要么等着被他们喷得饭店开不成。”
“真是卑鄙无耻!”醋熘香最恨小人。
“他们也太欺负人了!”说话的少年双手握拳满脸通红,是锅净从别的店里回来了。嗯,有点奇怪,平时他都是十来分钟就返回,今天好像在别处耽误太久。
围观群众纷纷接话:“是啊,这也欺人太甚,还让不让人活了?”
“简直就是土匪强盗!人家辛辛苦苦还个小店容易吗?”
“就是啊,我听说这店里兄妹俩父母去世早,哥哥开个小卤酱铺,累光了头发才好不容易把妹妹拉扯大,这些人还忍心来这里敲诈。”
“这些家伙真没良心!人家兄妹容易吗?就不能让人家平平安安生活吗?又没有从他们身上嫌钱,唉!”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时,一阵歌声响起:“生活,是一、杯、酒!饱含着人生酸甜苦辣的苦乐年华啊啊啊啊……”
拎壶冲唱完一句,便拧开酒葫芦猛喝两口后招呼大家:“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这个大家都认识,很快便挤挤让出一条通道。
拎壶冲进来,一眼看到坐在那里的工头,立即眉头一皱。
工头赶紧低下头去,不和他对眼。
拎壶冲稍稍低头追看一眼,又抬头皱眉想一想,问工头:“我好像见过你?”
工头摇头捂脸:“没有没有。”
拎壶冲也摇头,再喝了口,又偏头想一想,追问:“上次扬言要做我们拎壶酒业广告总代理的,是不是你?”
工头把头埋得更低:“不是我,你认错人了。”
拎壶冲不信,伸手把工头脸抬起来,立即怒目圆睁:“还说不是你!好啊,你欺诈我们家不成,又跑到这里来勒索。我看你真是欠揍!”说完右拳便举了起来。
“救命啊!我要报警!大家快让开,我要报警!”工头来不及说什么你别冤枉好人了,把两手往脸上使劲一抹,拔腿就走。
大家纷纷让开,以免那两把满满的血水鼻涕甩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