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九慢条斯理道:“程家的船队一天不调动,他们的戒备一天就不会放松;所以,伯父想烧程家的船,就只能等程家的船队调动以后。”
翻江龙皱眉道:“程家的船队不调动,他们对伯父毫无威胁;他们的船队动起来,也再没有了伯父烧船的机会。”
李三九摇摇头,又是笑着提醒道:“长沙离洞庭湖有百里水路——”
“说的是,”翻江龙愣了下,不由喜道,“他们的船出了窝,才有我们下手的机会;这么好的主意,你是怎么想到的?”
李三九老神在在道:“明知道他们船待在船厂防御深严,小九不喜欢钻牛角尖;反正他们想攻击伯父的后背,早晚要出来,小九只要想一下外面哪里适合烧船就行了。”
李三九只是转换了一下思路,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翻江龙也没有在意李三九说他钻牛角尖,反是大笑称赞道:“小九真是伯父的福星——”
李三九笑了笑,又是说道:“伯父若是再给小九一把扇子,小九兴许还能想出更周全的计划。”
翻江龙疑惑问道:“要扇子做什么?”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樊晓笑道:“小九是要摆谱——”
“有本事的人都可以摆谱,”翻江龙哈哈大笑着推了推妻子,“快去给小九找把扇子。”
樊夫人笑了一下,很快去翻箱倒柜找了把折扇过来。
只听李三九“刷”的一下打开,摇着扇子,又是侃侃说道:“咱们雇上几条货船,满装火油、火药,停到长沙至洞庭湖之间的湘江码头;在长沙之北布上骑哨,日夜监视程家船队的动静;只要程家船只一动,咱们迅速把货船移至湘江之上的狭隘之处,停作一排;等到程家船只经过之时,咱们将货船炸毁,火油瞬间就会遍布湘江;现在是冬季,少有南风;程家的船只想要前进是逆风顺水、后退是顺风逆水;他们无论是想要前进、还是后退,都不会太快——”
“嘶——”李三九的没有说完,其结果是什么,不言而喻;翻江龙吸了一口冷气,由衷叹道,“好毒的计。”
对待敌人,自然来不得半点仁慈。他很快发觉说错了话,又是改口问:“要不要再拦几道铁锁?”
“在程家的地盘,动作越大、暴露的可能性也就越大;”李三九摇头道,“不光是不能拦铁锁;甚至为防消息泄露,货船还要离长沙有一定的距离、也不能去的太早;运送的火油、火药还要做好掩饰,不到最后一刻,必须要让水手、船家都不知道运送的是火药、火油;咱们的骑哨也不能太多,只要两三个可靠的人,最好是本地人……”
翻江龙想了想道:“此事干系重大,小九的心思缜密,不如就由你来主持。”
李三九兴奋的搓搓手,很快警醒,翻江龙是将身家性命、甚至全家性命都交到了自己手上。谨慎说道:“我要一百个可靠的湘人,二百个伯父手下的老人,还要三艘艨艟……”
樊夫人问道:“会不会耽搁了他们成婚?”
陈有亮来不来洞庭湖还不知道,即便来了,什么时候会交手,谁也给不出个具体时间;所以程家会不会出洞、什么时候出洞,也都是个未知数。
不说李三九是个从未有过领兵经验的毛头小子;眼看他与樊晓的婚期就要来到,作为女方的母亲,樊夫人肯定希望翻江龙能够另择他人。
翻江龙面露沧桑之色,他幽幽说道:“这一战干系太过重大,若是我胜了,我们一家一荣俱荣;若是我败了,不光是咱们、就是小九在江南也再没了立足之地。”
翻江龙说着话,已是拉着樊晓的手交到李三手上,语重心长道:“时间上十有八九是来不及了,等到腊月二十八,你们对着月亮叩几个头,老子这个闰女就是你李家的人了。”
“……”
***
“老子生来,最是贫贱;”
“食不果腹、衣不避寒。”
“爹娘教我,一心向善;”
“不偷不抢,不拐不骗。”
“是非不招,便宜不赚;”
“任打任骂,唾面自干。”
“天为刀俎,地为砧板;”
“我为君子,生存艰难。”
“四邻笑我,五亲疏远;”
“老大无妻,父母不全。”
“想要当官,苦无门路;”
“想要为商,不会行骗;”
“卖力为工,受人克扣;”
“勤恳种田,听人讥言。”
“无奈落草,大大开眼;”
“想要出头,为祸人间。”
“杀人放火,人人敬畏;”
“坐地要钱,能见笑颜!”
“滚滚江水,东去不返;”
“老子做贼,志比金坚。”
“刀山火海,风口浪尖;”
“血雨腥风,铤而走险。”
“……”(不水文,本段不算字数)
岛上,
翻江龙带着数千人,浩浩荡荡走了。听着歌声渐渐远去,樊晓泪流满面,李三九深深呼了一口气回身道:“陈震,你即刻带两百个善射之人开赴湘江口;我计若是失败,你尽量利用艨艟的速度优势,与程家船队小心周旋;尽量拖慢他们的速度、尽量杀伤他们的人手。”
“我计若是成功,你沿江而上大肆掩杀程家残余之人,同时接应我等北去。”
陈震应诺,又是冲二人叮嘱道:“姑爷、大小姐,保重——”
陈震也走了,李三九冲余下诸人道:“现在,咱们还有一百个人,有家眷被悉数带走的湘地新人,有跟随我岳父叱咤长江多年的老人;你们在小九的眼里,没有什么不同。”
湘地男儿的家眷悉数被带走,这完全是出于翻江龙保证他们的忠诚,此时听到李三九的话,大家面上都很是难看。
李三九又是喊道:“大家都知道,我是翻江龙的女婿,也是翻江龙唯一的继承人;只要你们每个人都听我的话,以后你们就都是我的嫡系,做下这一笔买卖,小九包你们吃香喝辣一辈子。”
不少湘地男儿,面色都缓和了一些,他们没有退路;安心跟着李三九,他们有一个好的出路。
李三九拿出一沓银票,又是说道:“这里有十五万两银票,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做什么,不听令者,本人及家眷全部处死;听令者,大家跟我做完一趟生意,每人一千两银子,你们觉得本公子够意思么?”
一千两银子若是用来买命,够普通水寇死上几十次了,不少人都是应道:“够意思——”
“好,两个新人和两个老人一组,本公子交代你们去洞庭湖以西、以北采买三样东西;新人开口谈价,老人全部不允许说话,彼此监督,违抗者——”李三九想了下道,“回来我打你们的嘴巴。”
“哈哈哈——”
李三九处罚说的太重的话,别人反而容易把事情想的严重,生出恐惧之心;他把处罚说的轻巧,大家笑一笑,同样能记到心里。
“我要买的三样东西是:酒、火油、火药,酒要大缸的酒,掺水的可不行。”
“哈哈哈——”
“火油,要一点就着的,点两下点不着的不要。”
“哈哈哈——”
“至于火药,也是必须一点就炸的烈性火药,越烈越好——”
“诺,”
李三九依次把钱和任务分配下去,打趣道:“每组两百两,本公子允许你们贪污一半,你们可不能太过分呀!”
“哈哈哈——”
(主人公要走入低谷了——这几天作者写的有些懵,不好的地方大家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