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击鼓声落,各路头领都是跳上了翻江龙的旗舰。
当听樊应天说出自己心中顾虑时,马五说道:“程家对洞庭湖的各路人马分文不取,咱们肯定很难做到程家那个地步;即便咱们能做到,人家也未必会相信咱们。”
“咱们若是先打洞庭湖的各路兵马,反而容易引起他们同仇敌忾,报团跟咱们死磕;若是收服他们,有程家在那里站着,咱们也难以保证他们的忠诚;所以咱们只能进湘江去打程家,别无选择。”
章豹道:“咱们都快要进湘江了,难道大当家还有什么好犹豫么?”
“——”翻江龙没好气瞪了粗鲁的章豹一眼,不予回应。
郭响怼道:“老章,你用脚趾头想想,程巍会坐以待毙么?”
章豹瞪眼:“咱们不是没办法么?洞庭湖水寇打不得、留不得,咱们除了打程家,别的还有什么好办法?”
“我觉得咱们走进了一个误区,”陈震想了想,开口道,“咱们一直认为,除了打程家别无选择;难道真的就别无选择了么?”
翻江龙眼前一亮,拍案道:“讲——”
陈震分析:“现在程家势必在积极备战,洞庭湖诸多兵马也皆在坐山观望,咱们两家大大出手;我军若大胜,洞庭湖传檄可定;我军与程家两败俱伤,或可安稳退回江陵;我军若是大败,只怕无论是程家,还是洞庭湖诸路匪首,未必甘心放咱们安稳归去呀!”
“嘶——”众人都是吸了一口冷气。大家骤闻程家艨艟被烧,兴高采烈来摘桃子,却是没想过还有那么大的风险。
陈震又道:“洞庭湖诸路人马合起来虽然人多势众,但他们现在正值群龙无首,跟咱们叫板的底气是没有的;即便是老程巍出洞把他们联合起来,恐怕也没有哪个匪首愿意当对抗咱们的主力,牺牲自己、成全他人。”
章豹不屑嘟嚷道:“这个大家都知道——”
“章豹不要说话,”翻江龙一声冷斥,章豹缩了缩自己粗短的脖子,一脸幽怨。
陈震笑道:“当然,咱们也不能轻易与洞庭湖诸路人马动粗,这个大家也都知道,我就不说了。”
“还是要在招降上做文章?”翻江龙试问了句,点点头,若有所思。
“是,”陈震起身拱手道,“大当家行事一向坦荡,也少有算计别人的时候;陈震有一个提议,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翻江龙白了陈震一眼道:“你有主意就直说,不要给我戴高帽,我又不会嫉妒你。”
“诺,”陈震灿灿一笑,再说话也随便了一些,他道,“陈震以为,完全可以要求洞庭湖诸路水军,送些人质过来,有了人质在手,咱们对待程家就可以更加从容。”
“啪啪啪——”
众人都是拍手称赞,章豹更是佩服说道:“说的多好,只要洞庭湖诸路人马都有了人质在咱们手上,程家就是造出一百条艨艟,也休想再跟咱们叫板。”
“……”
“大家且住,”等众人乱够一阵,翻江龙拍拍桌子笑道,“让我考教考教我那个不成才的女婿。”
“……”
…
李三九的琴艺还是不错的,毕竟他老子是个能弹琴弹出老婆来的行家里手。此时,他却是看着樊晓一脸嫌弃。
樊晓同样一脸不忿:“哪有这种弹法?你一只手,我一只手,怎么可能弹出好曲子?”
两人并肩而坐,一人出一只手弹琴,是李三九的提议;樊晓起初还是挺兴奋的,被李三九嫌弃几次手笨之后,就有了些不耐烦。
“我和我娘亲就可以,”李三九撇嘴道,“你把我这一只手想象成你自己的,你另一只手该怎么弹依旧怎么弹,怎么会弹不好呢?”
“你的就是你的——”
樊晓还要争辩,只听樊夫人笑着劝道:“让为娘来试试——”
“哼——”
李三九道:“高山流水觅知音,知音便是知己,知己如己;伯母完全按着自己以往的弹奏即可。”
“好,”樊夫人跪坐下来,笑着点头。
她伸出一只右手,优雅置于琴上,轻拨琴弦,便是一连串优美的旋律,李三九早已伸出左手合奏。
“¥@#¥#……”
两人弹出默契,时而相视、时而对笑,轻松惬意,直如神仙眷侣。
“——”站在边上的樊晓一脸古怪。
有丫鬟进来道:“夫人,大当家招姑爷过去议事。”
“峥——”琴声被打断,李三九告别出门。
“娘——”
看着女儿一脸不依,樊夫人失笑道:“晓儿可知道你为什么弹不好?”
“不习惯,”
“是心有杂念,”樊夫人轻笑道,“即便是为娘坐到小九身边,初始也有些心绪波动,担心弹不好、担心别人看到会有所非议……小九就要从容许多,甚至为为娘做了不少拾遗补漏;观琴如人,小九的品行、气度、心胸都是很不错的,你能跟着他,也算是你的福气。”
“哪有那么好?”樊晓听了,比夸自己还要开心,羞涩低头否认。
樊夫人打趣道:“是呀!没有那么好,你跟他坐到一起,却是满心小鹿乱撞、患得患失——”
“哪有——”
樊夫人又是语重心长道:“夫妻之间生活,就如两人合奏一场琴曲;即便有些宠辱,也该从容应对,太在乎、太紧张、太敏感,反而也越容易痛苦、压抑、甚至失去对方。”
“娘亲话里有话——”
“是,”樊夫人点头,又是批评道,“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再对小九动手动脚;特别是你今天当众打小九的鼻子,这是绝对不容再犯的错误。”
樊晓跺脚,不依道:“娘你已经教训过我了——”
“那就再教训你一遍,”
“——”看母亲一脸严肃,樊晓撅撅嘴,却是没敢再说话。
樊夫人又是劝慰道:“娘也是为你好,小九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他能包容你胡闹,这是你的福气,若是他哪天包容不了了呢?恐怕谁也拦不住他一纸休书,这个度你可得把握好呀!”
每个人的包容心都有一个尺度,一辈子能让翻江龙安分守“己”的樊夫人,对男人的心理颇是擅长拿捏,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犯愚蠢的错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