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来捣乱?砍死他——”
“杀人抢劫了——”
“抢姑娘——”
“……”鼓声响起,大大小小的水匪船只瞬间炸了窝,呼喝声、怒骂声响成一片。
一个个手执短刀、弓箭的粗鲁汉子,衣衫不整从船舱里冲出来,站在甲板上往江面上遥望;同时,大大小小的船只也慢慢启动,想要封锁江面。
…
“翻江龙要杀人了——”大船已错身而过,船主人麻木说道,他却不敢让大船有半点停丢。
众人远远看去:一个狭长的小船之上,风帆高扬、八个劲装大汉拼命摇动手里的船桨。小船如离弦之箭一般,贴着江南岸,自上游飞快直下。
“快划、快划——”一个身披白袍的俏公子,一边催促、一边大张着双手像是想要借助些风力,为小舟增加驱动。
白袍伸展,这位俏公子光溜溜露着一身白肉,竟是只着亵裤。
“是程家的二公子,这灰孙子——”
“必须干死他——”
“……”张牙舞爪的水匪一个个扬刀呐喊,像是受了天大的羞辱。
眼见水匪船只有数十步就要封锁江面,却是来不及封堵程二公子的小舟。
“斗船放箭,艨艟去前面堵,”水匪中一个身长八尺、一身锦服的中年大汉如此喊道。
水匪船队只中,艨艟在各头人的呼喝之下迅速分离而出,掉转方向直冲下游。
斗船之上,一个个弓手扬帆朝着小舟张弓引箭,一时箭雨如簇。
“翻江龙,樊大爷,给个面子吧!放小侄一条生路吧!”
白袍青年嘴上在求饶,两手却是接过两只箭、挥舞不停,将能够触及的箭矢尽皆打落江中。
小舟很快在斗船不及堵严的缺口穿过,与翻江龙手下的艨艟竟向而驰、百柯争流。
“……”
看热闹的不怕事大,平底船上李三九等人,已是去船尾观看水匪行凶。
梦遗和尚赞道:“这人好俊的身手?怪不得凭着一艘小船,就敢于闯翻江龙的阵营。”
船主人目力达不到,遮眼望了望道:“虽然看不清,不过在小老儿想来,除了程二少爷这种愣头青,别人谁也不会做这种傻事。”
“程二少爷?”众人都是露出迷茫之色,询问的目光看向船主人。
船家解说道:“长沙程家的二公子,只有他敢闯翻江龙的封锁。”
李三九道:“他即然是一个家族的二少爷,应该不会差些许个银子过江吧?干嘛做这种傻事?莫非是他们有仇?”
船主人摇头道:“程二少爷好赌,可惜他赌术不行、赌品也不好,湘省周边的赌场老板往往避之若浼。几年前,程二少爷赌瘾发作,就跑到荆州去赌;结果输得只剩一条内裤,还倒欠了赌场里八千两银子;赌场的老板知道,程二少爷一旦回了湘省老窝,必然会赖账,就与他打了个赌;只要程二少爷能从翻江龙的手底下闯过去,程二少爷欠下的银子就一笔勾销了。”
李三九望了眼一身赤裸的程二少爷,不免讥笑道:“这种恶赌鬼,死了倒干净。”
船家道:“也是艺高人胆大,程二少爷还真有本事闯过去,而且已过了两次;第二次也是与第一次情况相仿,如今只是第三次了,估计程二少爷又是输得血本无归了。”
“他能闯过去?”
众人看着与小舟并肩同行、甚至还要超前一些的艨艟慢慢向着程二少爷的小舟靠拢,都是一脸难以置信。
“程二少爷的水性极佳,实在闯不过,他肯定是要跳水的;他一旦跳了水,翻江龙再想杀他就不容易了。”
船主人说到这里,冲水手道:“咱们往北岸靠一些,以免被殃及池鱼。”
“诺,”水手很快向前、彼此招呼去转向。
…
程二少爷眼见被对方越逼越近,不由跳脚道:“翻江龙,为了几两银子的买路钱,你至于这样对本少爷穷追不舍么?”
“——”
眼见对方不答,程二少爷又是摇摇拱手作揖:“樊大爷,你放小侄回去吧,小侄改日给你一百两、一千两都行啊!”
“准备好强弩——”翻江龙一声冷笑,低声吩咐道。
“诺,”
很快,几架需要三人操作的强弩,在甲板上探出头来。
“射——”
随着翻江龙大手一挥,“嗖、嗖、嗖——”数只足足有四尺多长的弩矢破空而出,飞速朝着小舟射去。
弩矢速度极快,几乎眨眼即至,让程二少爷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万幸弩矢大多射空落入江中,只有一矢堪堪擦着程二少爷的身体而过,让他很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不等他发出庆幸,身后便是传出一阵惊叫。
程二少爷回身,便见两名武士被一支弩矢串在一起,已是没了动静。
程二少爷又是跳脚骂道:“樊应天你个杂碎,我要给你老娘搓背——”
他嘴上骂得威风,话音落地却是冲手下大手一挥,“跳水——”接着便是扔下裹身的白袍,第一个扎入水中。
…
“用强弩往水里射——”翻江龙樊应天显然不是个好脾气,他阴沉着脸,冷静指挥强弩不时射入水中。
“啾、啾——”声接连传来,很快水下涌出一团团血红。
有呛了水、挣扎着露出水面的程家武士,更是被铺天盖地的弓箭射成刺猬。
“当家的,要不要兄弟们下水?”眼见没有程二少爷的身影,有水匪请命问道。
樊应天摇头道:“不用,天冷得厉害,咱们的兄弟用不着陪这灰孙子受活罪;两面搜捕五里,只要这灰孙子敢出头换气,立即射杀。”
“诺,”
“你仔细盯着那艘船周围,看看能不能钓到他;”樊应天看了看不远处的平底船,又是说道。
“诺,”
…
看着围拢在四周的水匪船只,李三九不免担忧:“他们不会找咱们的麻烦吧?”
船主人道:“不会,他们即然已经对咱们放了行,就不会再出尔反尔了。”
一行人紧盯着江面,一直到水匪放弃搜索归去,也不见程二少爷的影子;不由众说纷纭,猜测这程二少爷是死了、还是活着。
突然,瘦虎一声惊叫,众人看去,只见一条白影在水里慢慢浮现出来。
“冻死本少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