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六,绵阳城。
李三九的大喜之日,李宅依旧被众多声讨的人所包围,让李三九不堪其扰。
“打,谁敢骂人,打到他爹娘都不认识他;”一身新郎官打扮的李三九如此说道。
梦遗几乎要哭出来,他跪地央求道:“公子,不能打呀!打了人,你的名声就全毁了。”
“早就毁了,不差这一点;”李三九冲自己的众多手下道,“动手,把这些妖言惑众的家伙,全给我打发走。”
“诺,”因为梦遗和尚的话,正无所适从的流民、乞丐,再也不敢犹豫,拿起棍棒便是对众多百姓发动攻击。
屁股决定脑袋,李三九所作所为的对错不重要,能给他们好日子过就行了;这些人来捣乱自家公子的婚礼,实在是罪无可恕。
加之,李家这些家奴以前受到过富家大户的欺辱,同样也受到过寻常百姓的欺辱。
他们过去受人欺负,只能忍气吞声;如今跟了李三九这个二愣子,如同被狮子率领的羊群一般,勇不可挡。
大多数百姓一看风头不对,就忙是后撤开溜,依旧不乏个别人要顶风作浪。
“李公子打人了——”一个大嘴巴汉子如是喊道,想要鼓舞士气。
“啪——”一个蒲扇大的巴掌抽在这汉子嘴上,声音戛然而止。
大嘴巴汉子呆呆说道:“我没有骂人——”
李三九已是喊道:“煽动者,罪加一等。”
紧接着,无数棍棒落下,瞬间将大嘴巴汉子为首的煽动者淹没。
片刻之后,李家门前除了自己人,再也没有一个外人。不过,李家不缺人,一千多口的好吧?
“看看你,哪有新郎官大喜之日打人的?”难得穿上一身大红的于柔意,闻讯从院子里冲出来,质问道。
李三九反问:“搅和别人的大喜之日,就没错了么?”
“……”
李三九又是看向哭的抽抽嗒嗒的梦遗和尚,没好气道:“梦遗大师,本公子大婚,你就这么不高兴?”
梦遗哭道:“公子今天图一时痛快,对普通百姓大打出手;以后不知道多少人要宣扬公子的恶名,公子以后如何在蜀中立足?”
李三九反问:“别人骂了我几天,我忍了几天了还不够?难我要忍一辈子?别人捣乱我的亲事,你还要我忍着,哪天别人是不是把你们都杀了,我还要忍着呢?”
“——”梦遗无言以对,他的性格极为隐忍,甚至唾面自干;但李三九与他不是一种人,李三九有自己的处世之道,并且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李三九喊道:“大家觉得我做错了么?”
“公子没有错——”千余人齐声呐喊,震耳欲聋;每个人都认为,只有跟着这样的人,才能为自己出头。
“看到没有,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李三九说这话,不无得意敲了敲,梦遗和尚光光的脑门。
“——”梦遗看看众人望向李三九的狂热目光,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那一套城府、算计,守天下或许有些用,打天下可能完全不好使。
“出发了,”随着于柔意一声催促。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中,迎亲的队伍缓缓向着唐家堡而去。
这是一个不经世事的二愣子率领的迎亲队伍,这是一个充斥着老弱病残、歪瓜裂枣的迎亲队伍。
此后多年,许多人视李三九、甚至视“有眼无珠”的唐大老爷为笑柄;不过,此时的迎亲队伍其乐融融。
…
唐家堡,
与众多为依依惜别而伤感的家人不同,唐三小姐率领着一众丫鬟,将李三九这位“有钱的二姐夫”好一通捉弄;不表——
…
“一拜天地——”
司礼是梦遗和尚,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梦遗和尚,嗓音里透着明媚的向往。
“二拜高堂——”
高堂之上,除了桌上的两个小木牌牌,还坐着于柔意。这是于柔意争取来的,为此她还把李三九好一通痛扁。
在于柔意得意洋洋的期待之下,李三九呷呷嘴,不情不愿跪下叩了一个头,也避免了许多面对父母灵位的哀伤。
“夫妻对拜——”
这个时候的李三九,心里没有欢喜、没有期待,甚至有些茫然这个仪式的意义。
“送入洞房——”
在一众人欢天喜地的呼喝声中,看着披着红盖头、不能视物的唐筱。李三九接过红绸,才意识到自己必须牵着她走,一辈子都不能轻言放手。
每一个仪式都是契约,每一份契约都是神圣的;婚书上写的是李三九、唐筱的名字,拜天地同样是二人完成。
李三九不谙男女之情,却是有着很重的契约精神;唐羚闹出的一些小插曲,在这一刻,真真切切被他抛之脑后。
“九哥,”洪小七端来了秤。
秤,寓意“称心如意”。
秤,也是公平的象征,告知新婚男子必须对父母、妻子要一碗水端平。李三九没有父母,注定要将唐筱当做与父母一般珍贵的人看待。
秤,又称戥子(谐音等子);戥子多星,象征多子,含有祈子的意思。
盖头慢慢被挑起,一个如花美人,渐渐显露真容。
但见:佼佼乌丝,风髻露鬓,眉如柳叶婉转,目如秋水含情;肌肤如冰雪洁白、娇羞又红霞遮面;青葱鼻,小巧挺秀;樱桃口,不点而红。如花解语、似玉生香。
“你长的真好看,”李三九由衷赞叹,高兴的嘴巴都合不拢。
“——”这个时候的新娘子还是不允许说话的,唐筱不知所措看向伴娘;伴娘是通房丫鬟,负责指导其余各个步骤、以及贴身伺候新婚夫妇,包括暖床……
“姑爷——”陪嫁丫鬟把酒盘端上,伴娘倒了两杯酒,接过来再递给新婚夫妇。
在众人起哄声中,二人喝过合卺酒,仪式到这里就结束了,李三九被拉出去打发喝喜酒的人。
当然李三九年纪小、喝喜酒的又都是自己人,也没有人会灌他喝太多。
就是因为没有喝多,酒席散了之后,李三九就有些犯愁了,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一直在洞房外徘徊了半夜,直到被于柔意一脚踢进洞房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