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小七目光灼灼望着于柔意,期盼道:“咱们什么时候走?”
李三九翻了个白眼道:“总要与大家打个招呼,你不会是想就这么一声不响离开吧?”
李三九心下虽然担忧,好歹有虚云、圆通、于柔意可以倚仗,不至于太过失据。
“你们不知道,我现在看到我师父的样子,心里就瘆得慌;我真怕他一声不响给我谋害了,然后一把扔到山下去?”
洪小七岂止是怕,简直怕的要死,他泪眼婆娑道:“你们没跟他二人相处过,不了解他们的禀性;看似待人真诚、通情达理,骨子里比狼都要阴险、歹毒;我跟了他们一个月,表面上过得很是风光,实际上每天都像是活在砧板上……我再也不想过那种日子了。”
洪小七还连擤了几把鼻涕,哭得于柔意和李三九都是心中泛酸。
李三九撇嘴道:“好了,你也别哭了,你给我俩下药的事,九哥不跟你计较就是了。”
于是,洪小七又一次得到了谅解,回到了组织的怀抱。
“啪——”外面传来声响。
“门外有人,”三人正说着不足为外人道的悄悄话,听闻响动,都如临大敌一般站起。
***
圆通多蒙虚云提拔、教导,关系与寻常师徒并无太大差别。即便如今,他已继为武当掌门,也仍旧保持着对虚云早晚问安的习俗。
他来时天已不早,为虚云整理好床铺,见虚云尚在挑灯夜读,没有就寝的意思。
不由踌躇说道:“师伯,我有件事想与您说——”
虚云放下书,奇怪地看了圆通一眼:“什么事?你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今天怎么说话吞吞吐吐?”
“是青山的事——”
武当山出了残害同门的孽障,虚云心情难免低落,听了圆通的话,他心下又是一紧。放下书卷,抬眼看来:“青山怎么了?他也做了违反门规的事么?”
“没有,”圆通低声道,“师侄想,咱们玉虚宫出钱,帮师弟把白云观重新建起来。”
虚云对圆通知之甚深,断定他有所隐瞒,正色说道:“圆通,你虽是我的师侄,师伯却从来没有外待过你;甚至你的道号,还是师伯给起的;你年青时,为人处事,都是直来直去、不知变通;师伯希望你通达事理的同时,处事能更加灵活一些,才给你起了个圆通的道号;你这些年也的确有了很大的改变,这是令师伯颇为欣慰的事;可是,师伯何时有教过你骗人?”
“师侄让师伯失望了,”圆通跪地,被虚云扶住。
虚云隐约觉得,必然是青山做了什么事,让圆通难以接受;又是鼓舞道:“是青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么?你尽管大大方方说出来,师伯一辈子清清白白,也决不会姑息自己的弟子胡作非为。”
圆通点点头,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师侄怀疑,青山师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瞒着咱们。”
青山毕竟是虚云的爱徒,虚云明显颤了一下,他故作平静问道:“何以见得?”
圆通是个铁面无私的直性子,也不曾注意虚云的动作,他沉声答道:“今天那孽障认罪之后,明显有话要说,青山师弟竟是不容他说话,将其一剑刺死;即便那孽障有错,青山作为叔父不问清缘由,便如此武断将其处死;这在师侄看来,实在太过不合情理,甚至觉得青山师弟有杀人灭口的嫌疑;圆通思来想去,不得要领,才来向师伯请教。”
虚云阴晴不定,好半天才道:“你去找小九过来。”
“今天夜已深了,是不是——”虚云年迈,精力衰退,圆通就有意让他早些安歇,把事情推到明天再说。
虚云摆手打断:“不妨事,我今天白天睡得有些多,这会儿还不困。”
他停了一下,又是说道:“还有就是刚刚青山来请安时,曾向我道别,说明天一早要送他侄儿的尸骨回乡;他若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老道如何也不能就这么任他逃了。”
“其实,放他归去,也算善始善终——”
只需明日送青山走时,圆通敲打几句,令他不敢再回来。不仅能保全了玉虚宫的威严、也能照顾到虚云的感情,这是圆通心下最好的处置结果。
虚云却是叹息摇头:“青山自幼因家贫,被父母舍在玉虚宫中,为老道一手带大;若是个庸才,老道念及旧情,放他一马也就是了;可他胆识、智慧、城府均远超常人,即便是师伯,也从来难以猜透他心中所想;你说,这样的人,又哪里是可以宽纵的?”
究竟是自己养大的徒弟,虚云说到最后,难免露出痛苦、不忍之色,他还是坚持说道:“你听师伯的话,快去唤小九过来吧!”
圆通总算发觉虚云的异样,就又动了放青山一马的心思,他试着说道:“小九应该已经睡下了——”
“那就把他唤起来,”
“诺,”虚云不怒而威,圆通不敢再说话,躬身领命。
…
圆通进了客院,便听到有孩子在哭泣。疾步靠近,正听到洪小七在说自己像是活在砧板上,让圆通本是阴沉的脸,瞬间又变得铁青。
“啪——”却是圆通一个大耳刮子抽在自己脸上:圆通啊、圆通,你何时也学会了因私废公、姑息养奸?
“师父,你何时来的这里?”拉开门的李三九,一脸错愕。
“有一会儿了,”圆通道,“你太师伯有事要问你,既然你们都在,若是愿意,干脆一起去吧!”
“诺,”三人面面相觑,很快相视点头。
“……”
四人刚刚出了院子,青山道长看到,忙是躲进了阴影里。
洪小七不在他身边,青山总觉心中不安,甚至心惊肉跳;眼见天色已晚,就来唤洪小七回去休息。
看到圆通喊三人过去,青山再也没了往日的气定神闲,匆匆忙忙便回房收拾东西,准备就此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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