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方向难辨;百余骑士举火而行,依旧行路艰难。
一路走来,犬吠四起,赵靖江皱眉道:“大伯父,咱们这么赶路,目标太大了;不若化整为零,分头回去,反而更加安全。”
“不妥,”赵克平否定道,“多数人不能夜视,又是人地两生;若是放任大家分头回去,与舍弃他们没什么两样,赵家不能舍弃自己的武士。”
“可是——”
“没有可是,”赵克平道,“让能够夜视者多多关照左右,务必不要走散了人。”
“诺,”赵靖江应声而去。
“假仁假义的赵先生,又要打什么坏主意?化整为零明明是可以让多数人全身而退的妙计,赵先生弃之不用,非要把这么多人集中在一起等死?”
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赵家人心浮动,循着声音望去,却不见半个人影。
赵克平一边提醒手下人戒备,一边冷道:“尊驾何人?说句话还要藏头缩尾,岂是正人君子所为?”
“呸、呸、呸——”那声音又道,“你口口声声把正人君子几个字挂在嘴上,天下又哪里有你这样的正人君子?你要问佛爷的名号,佛爷告诉你便是——”
“废话连篇——”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那声音一个停顿,改口大喝道:“放箭——”
“嗖、嗖、嗖”的破空声起,四面八方皆是黑影飞来。赵家武士本已拔刀在手,本能挥刀格挡。
“嘭、嘭、嘭”的炸裂声传来,赵家的队伍立成火海。
“是火油——”赵家的队伍像是炸了窝,惨叫声、呐喊声,此起起伏、连绵不绝。
“卑鄙,”赵克平接过一个坛子扔到一旁,他不慌不乱,大声喝道,“儿郎们,把火把扔过去,反击——”
赵家武士中,举火者皆拿火把,朝着火油坛飞来的方向扔去;余者悉数弯弓搭箭,朝着对面显现出来的青龙会众发动攻击。
“放箭、放箭——”刚刚喊话的人是多木,此时他更是大声喝令不止。
两方都在明处,牛大海提醒道:“熄火把——”
“对,把火把弄灭,”多木忙是喊道。他身旁皆是穆羽的百战铁卫,训练有素,火把很快被悉数弄熄。
一方在明,一方在暗;百战铁卫一射一个准,赵家武士两眼一抹黑。
一个武师上前道:“家主,对方早有准备——”
“朝着来路撤退,”赵克平也不迟疑,他怕前面早有埋伏,如此说道,“你前面带路,我与靖江断后。”
“诺,”武师应声呼唤道,“儿郎们,跟我往来路退——”
武师一边大声呼唤,一边策马而走,走出不远,声音戛然而止。
武师身后人,见他摔下马来,忙去查看。只见武师咽喉处血流不止,人已经没了生息。
“是铁丝,”有人拿武器在虚空试探,很快喊道。
“没眼力价的东西,明明是金丝——”萧南英娇斥声中,手中一个铜球朝着说话的人飞来。
那人见有黑影飞来,闪身避过,铜球却是绕过他的脖颈,又朝着来路飞去。
“啊——”那人发现不妙,一声惊叫,很快没了声息。
伴随着萧南英的拉扯,一颗大好头颅,瞬时落地。
“扔火油——”黑暗之中,不平喝道。
“用手接——”赵家有人喊道。
“嗖嗖”的破空声中,满天箭雨朝着赵家武士飞去。
青龙会的确有火油坛扔来,不过夹杂在箭雨之中,在有人受伤之后,谁人还敢伸手去接?
“射火箭——”一轮火箭射来,沧州赵家的武士又有不少人浴火fen身。
“家主,怎么办?”敌人在暗处,一直被动挨打赵家武士人心惶惶,皆是失色道。
赵靖江怕赵克平再说出什么错误的指示,焦急喊道:“大伯父,对方早有埋伏,咱们无论往前、还是往后,怕都难以讨到好去;弃马吧!咱们从水田里趟过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赵克平惨然道:“靖江,你来带人先走,伯父对付追兵。”
“断后更凶险——”
“服从命令,”赵克平打断道,赵靖江的功夫不足以阻拦追兵。若是任由对方射杀,赵家的损失还要多出不少。
“兄弟们,跟我走,下马走——”赵靖江不敢再劝,他领着赵家武士趟水而走。
中秋节后,天气日寒,水田里难以埋伏;不过很快,赵家武士又受到了另一重更加凶险的打击。
“送赵家的蠢货一程——”多木、不平、牛大海、萧南英尽皆扑向赵克平。
百战铁卫皆是追到路边,朝着水田里放箭。赵家不及逃脱的武士,皆被射成刺猬。
赵克平见了,恨得咬牙切齿;他以一敌四,却是分不出功夫来兼顾。
四人的武功都在他之下,不过也不是可以轻易打发得了的。四人想要杀他,也同样不容易。
“回射——”赵靖江等人逃出数十步,回身看赵克平被缠住,忙是喊道。此时,他们在暗、对方在明,大家稳住阵容开始朝着路上射箭。
“校场十射九中靶心者,掩护我伯父撤退——”赵靖江喊着话,当先弯弓搭箭。
北地男儿善骑射者众多,能跟随赵克平着,更非泛泛;赵靖江一声令下,半数人的箭矢飞向赵克平四周。
“啊——呀,”牛大海正面向着水田,一见箭雨飞来,忙是大叫提醒,“小心——”
几人都是一个停顿,究竟是距离远,赵克平与几人身形来回变动,都要躲避箭雨。
不过,赵克平身在重围之中,射向他的箭毕竟少了许多。他一刀磕飞流矢,又是一招大漠狂沙朝着面前的多木斩去。
多木堪堪避过几支暗箭,正惊魂未定,忙是信手一挡,就势向一旁滚去。
“赵某就此别过——”赵克平不敢恋战,借机冲出重围,朝着水田里赵靖江所在的方向飞去。
“冰封千里——”磐石姬一声冷笑,飘散盘坐在地运转起了冰心诀。
大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凝结;水田里的赵家武士,双脚被冻在泥泞的里,更加苦不堪言。
“这是什么情况?水田怎么突然结冻了?”
“我的脚——”
“天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