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母,他骂人——”穆羽面色涨红,活像一副老实人受了欺负的模样。
牛大海也知失言,跪地请罪道:“属下一时失态,甘领圣母责罚。”
“唉——”磐石姬叹气道,“没一个让人省心,本尊有时真恨不得,把你们的狗头全给咔嚓了。”
她也没让跪着的人起身,又是问道:“本尊从不敢小觑任何人,更不敢轻视唐门;此次一番血战,咱们与唐门已是势如水火,难以调和;大家认为唐门会继续对我会与赵家的争锋,作壁上观;还是会直接插足进来,出师中原?”
不平终于开口道:“唐门远处西陲,与我青龙会大打出手,并无利益可图——”
穆羽受了委屈,见磐石姬没能为他做主,脸色也稍稍有些不好看。
听闻不平的话,穆羽冷声诘问:“难道不平道兄认为,此次,唐门还会息事宁人?”
祸是不平惹出来的,不平不屑解释谁是谁非,心理上总是不想后续影响太过巨大。
他的见解,也不是无的放矢;千百年来,每逢中原纷争起时,唐门都选择了龟缩蜀地,坐享太平。
磐石姬不耐道:“穆堂主有什么主意,大可以说出来,不要把私怨与公事混为一谈。”
“诺,”穆羽受了敲打,也不敢再放肆,“属下以为,唐门不至于大张旗鼓插足进来,即便大张旗鼓,也必然雷声大、雨点小,报复一番了事;绝不会息事宁人。”
穆羽是领兵的人,看待事情也都是从兵家的角度,他一番高谈阔论,让磐石姬耳目一新。
“继续说——”
“唐门插足进来,我青龙会未必怕以一敌二,属下倒更怕引起其他势力随风而动;圣母试想,远在蜀地的唐门都对我会宣战了,赵家再要说服其他势力参加进来,是不是就容易了许多?至于属下说唐门必然雷声大、雨点小,也是断定了唐门虽要报复,也绝不愿看我青龙会损失太过惨重,让沧州赵家有机可趁。”
“说的多好,”磐石姬赞道,“穆堂主能有这番见识,想必也早有了对策,不妨一起说出来。”
穆羽受了称赞,欣然道:“上策,示敌以弱,委屈求全。”
“如何示敌以弱,如何委曲求全?”磐石姬面上在笑,心里又有三分不快。
多木抢白道:“打他一巴掌,给他个甜枣。”
“呵呵,”磐石姬失笑道,“会说话;”“穆羽堂主接着说,多木不要再插话。”
“诺,”多木斜着眼眯了穆羽一眼,恭敬应命。
磐石姬不喜欢争风吃醋的多木,因为多木实在太过丑陋不堪;不过,却对偶尔能博自己一笑的多木,喜闻乐见。
“比如,属下是说比如,”穆羽看了看三人,转向磐石姬郑重说道,“此次事无论谁是谁非,唐门颜面都已经是丢了个彻底,若是让此事中的当事者演绎一番负荆请罪的好戏;唐门无意中原,说不定就会再次就坡下驴,此策是为上策。”
众人皆是点头,不平意味深长地看了多木一眼。
多木缩了缩脖子,靠过来小声问道:“道兄看我做什么?”
未知的祸患压抑人心,事情分析的已是清楚,不管轻重,都能让人情绪得到舒缓;磐石姬想到过往,打趣道:“多木,你在下面嘀嘀咕咕,莫非是想毛遂自荐?”
多木抹了把冷汗:“圣母明鉴,多木与唐门一场大战,杀伤众多,唐门之人无不对多木恨之入骨;若是多木前去负荆请罪,非给人一刀砍了脑袋不可;多木不怕死,只怕自己死了,于事无补,还白白折了圣母的威严。”
磐石姬寻思:唐三若是义愤之下砍杀了多木,只会弄巧成拙。
青龙会在武林中名声不佳,到时候,恐怕无人骂唐门不地道,只会骂自己自取其辱。
磐石姬摇摇头,又是问穆羽:“中策呢?”
“现在武当山下,我方人众,唐门势弱;即便沧州赵家,在人力上也不足与我会相提并论;唐三现在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可任我等宰割,我会礼送唐门之人入川。”
磐石姬疑惑道:“何解?”
穆羽道:“如上次一般,放其人、慑其心;也向唐门几位主事的老爷表明,我会无意与其大动干戈。”
牛大海道:“只怕人家回了蜀地,不记得你放其一马,只认为你威逼、驱逐。”
“是呀,”磐石姬为难道,“唐门重利不重义、重里子,不重面子;可里子若是安在,他们怕还是要些面子的。”
穆羽眼中闪过寒光:“属下的下策便是,动动唐门的里子。”
“杀唐三?”
“是,”穆羽道,“唐三两次受辱,恨我青龙会入骨,若是回了蜀地去,必然全力促使唐门与我会开战;既然是仇敌,哪里还要避讳太多?”
“——”磐石姬犹疑了好一会儿,又是看向多木,款款说道,“上策最佳,成与不成,都能让唐门消一口气;也的的确确可以称得上委屈求全之策。”
多木眼巴巴的看着磐石姬,大气也不敢喘。
“中策不必有所付出,有一线希望求得太平,终究还要看别人的脸色、心情。”
“至于下策,倒是不看别人脸色、心情,只是如此一来,就把事情闹到了不可收拾的境地。”
磐石姬想了半天,难以决断,冲众人问道:“谁身上带有铜钱。”
“——”众人都是不解其意,牛大海已是拿出银袋子呈上。
磐石姬挑出三枚铜钱,微微笑道:“本尊难以决断,干脆就把此事交给上天来安排;这三枚铜钱,年代各不相同,等下由南英把它们分别盖在三个茶碗下面,由多木堂主来选;选到年代久远的,麻烦多木亲跑一趟,去给唐三负荆请罪;选到年代最近的,咱们杀了唐三。”
她决断不了的事,也不会由其他人替她决断,只会交给上天;她明明在说杀人,却又是说轻描淡写,像是在说杀一只鸡一般简单。
萧南英双手接过铜钱,很快去屏风后准备了当,端了一个托盘进来。
看着汗如雨下的多木,萧南英不由泯然笑道:“多木大师,请吧?”
“这个——?”
多木两只绿豆眼飞了半天,萧南英又是打趣:“多木大师,调戏云开堂的人,可是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