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柔意一见他心情转好,心下也松了一口气,笑道:“你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就是了。”
她说完便开始在木桩之上舞剑,李三九则是满地寻石子,准备丢她;李三九知道她功夫高强,一番思量,就拿“小心”、“我丢了”之类的话来乱她心神。
于柔意深知李三九的秉性最是狡猾,分不出他真假,每每总会做出动作防范。
如是再三,再听到类似的话,就会有一丝自我麻痹;认定李三九偷袭她,指定不会提前说出来。
“来了——”李三九晃了她几次,认定时机成熟,一股脑把手中石子丢过去。
漫天石子如疾风骤雨,倾泄而下,于柔意在木桩之上根本无处躲避。
她忙而不乱,手中长剑一卷,“叮叮当当”一阵响,漫天石子竟是被她悉数接住。
于柔意一边继续舞剑,一边得意笑道:“就这点本事么?连我一根寒毛都碰不到——”
“你等着——”
李三九嘴上不服气,心下却在琢磨:若想偷袭于柔意,只凭自己用石子来丢她,恐怕是行不通的。
他说完一溜烟跑出去,却是去香炉里抓了一把香灰过来,又随便找了几个小石子掺杂进去。
李三九诡异笑道:“看我让你灰头土脸。”
“——”他这么一说话,于柔意立即断定,李三九又要使坏;嘴上不说,心下却是打起十二分小心应对。
“呼啦——”李三九绕到于柔意背后,香灰伴着石子,一把撒出来。
于柔意听到动静,转身正要挥剑去挡,立即见到铺天盖地一片昏暗;事出突然,她也不及想招式应对,匆忙就往桩下跳。
石子飞得快,于柔意惊慌之中躲过了香灰,却没能把石子悉数避过。
两粒小石子打到身上,让于柔意一阵气恼:“说好的,用石子来打,你——”
“好姐姐,你不是说考验应变能力么?”李三九见她欺身上前,忙是一边退、一边辩解,“‘什么叫应变能力?就是你本在专注做一件事,突发意外时,你的处置能力;’好姐姐,这可是你的原话,小九制造些意外,你可不能恼羞成怒打人。”
“我偏要恼羞成怒——”于柔意哪里是个讲理的,说着话就来追他;直追到院子外,才将李三九捉住,按住就是一通暴打。
若是没来武当之前,李三九认定自己不输道理,肯定要大吵大嚷一番。
如今,他自问一无后台、二无关系,怕闹出什么动静惹人嫌弃,被别人扫地出门,只能低声下气求饶。
“小九如何又惹了姐姐?”
一个声音传来,二人抬头,看到来人正是洪小七;如今寄人篱下,于柔意也顾及到了体面,这才放开李三九。
李三九爬起来,盯着洪小七质问道:“小乞丐,小九是你叫的?”
洪小七脸色一阵难看,在他眼里,李三九与他从来不是朋友。
第一次会面,于柔意与李三九把他误作悲天堂的人,不由分说按住就是一通暴打;李三九只会记得自己挨了打之后,偷他钱财;可他李三九何尝不是偷鸡摸狗之徒?
第二次会面时,自己当时被悲天堂众人追杀,惶惶如丧家之犬。推倒与自己交恶李三九,一方面希望能损人利己,让自己能够多一分希望逃出生天、一方面也有预防李三九因为自己偷了他银子,暗算自己的打算。
洪小七自此一直跟着二人,更多是想仰仗于柔意的功夫,谋一条活路罢了。
李三九却认定他人品不好,从骨子里防备他、看不起他,这才是二人无法成为朋友的根本原因。
同时,李三九又打他、欺压他,而且蛮不讲理地让自己叫他小九哥,所以洪小七对李三九绝对是心怀怨恨的。
甚至在随后三人流浪生涯中,美貌如花、功夫出众的于柔意,也是亲近李三九、疏远自己,洪小七对此也是心存嫉妒的。
洪小七倒是误会了,于柔意一个青春少女,即便不歧视乞丐,哪里愿意跟一个脏兮兮、臭烘烘的人亲近?
洪小七推李三九那一把,在常人看来,绝对是置别人的性命于不顾的损人利己;于柔意即便面上不说什么,心里上对他防备、疏远,也完全称得上是一种自保的本能反应。
扯远了……
如今,洪小七扬眉吐气了;他也穿上了道袍,“道貌”岸然了。
再让他如以往一般,叫比自己小两岁的李三九哥哥,他是如何也不干了。
洪小七最终尴尬说道:“如今咱们两个都身处武当门下,尤其是我还比你大两岁;叫你一声哥,我倒是不打紧,别人如何看你?”
青山道长对洪小七极好,洪小七享受其恩惠、厚待的同时,也是如坐针毡;这个时候,他想在新的环境争取一个体面的身份、称呼,却决对不想与李三九反目成仇。
至少,与李三九这个二愣子,保持良好的关系;让青山道长什么时候想对付自己,都心存顾虑,这才符合洪小七的生存大计。
于柔意也是劝说:“人都是要面子的,小九,你就不要无理取闹了。”
“——”李三九不由翻了个白眼,于柔意不是不会说话,好听的话很少说给他听。
李三九依旧指着洪小七鼻子叮嘱道:“称呼上面,我不与你计较,不过你内心里对九哥的尊敬,可是必不可少的;否则,即便你学了功夫,我一样要收拾你。”
洪小七有青山道长指点,武功进步神速。不过,打架从来不是谁的功夫好,就一定能打赢,经验、头脑都是能影响成败的关键因素。
李三九自小就是打架王,经验、头脑都是上上之选,如今又有纯阳无极内功护体,玉环步、鸳鸯脚的招式在身。
李三九倒不怕洪小七学了功夫报复他,也不指望洪小七真对自己心存尊敬。
不过,洪小七有坑李三九的前科,如今更是跟另一个坑骗过他钱财的青山道长搅和在一起;李三九敲打洪小七,更多也是出于防患于未然。
“我记下了,”洪小七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即便对李三九的话心存愤怒,还是干巴巴点头称是。
“唉,”于柔意敲着李三九额头,没好气说道,“你呀、你呀,你们两个如今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还要争个高下,让姐姐如何放心离开?”